尤里的眼力还没那么好,他是嗅到绷带绑不住的血腥味,嗅出来的。他把这个和查理一说,查理心里一沉。
轻伤员虽然只是皮肉伤,按说在战事结束后,也该受到治疗,并且被安排去休息。毕竟牧师可以让创口愈合,却不能完全补回流失的血液和体力。
如今他们没有治疗待遇享受,而且还要出来巡逻,这说明湖畔镇的兵力不足,并且医疗储备匮乏。
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又走了一会儿,尤里忽然拨浪鼓似地甩甩头,连跑带跳、三下五除二,又爬上了桥东侧的护栏,欢呼:“好大的湖啊!”
查理被吓了一跳,扑到护栏边,伸长脖子望向桥下的湖面。似、似乎……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水下接近这里?!
早上雨刚停,湖水还有点混。加上桥东边湖水又深,有没有蛇颈龙受尤里“引诱”而来,查理用眼睛看,其实看不清幸好还有天赋。这一“看”,才放下心来。水下有鱼,还挺多。但没有脑袋大的“泵”,也就没有蛇颈龙闻声赶来。
不过查理昨天吃过一次亏,想到自己那会儿居然脱光光了跟着跳下去试图救人,脸上一红,压低声音,恶狠狠骂道:“你给我闭嘴!昨天招来的那个东西,你忘了么?!”
尤里显然没把昨天那条手下败将地蛇颈龙放在心上,只一径嘿嘿直乐:“来。查理,我们走上面!”一边说。一边已经弯下腰。一把把查理拉上护栏,迫不及待献宝道:“多好的风景啊……”
查理还没想好要不要拒绝。尤里的手已经抓到了。他其实也没想要说“不”,只是猝不及防,被尤里一拉,有点儿狼狈地爬上护栏。
护栏上三个人并排行走,还挺宽裕。尤里加上查理只有两个,再怎么蹦蹦跳跳地赶路,也掉不下去。何况夏日的大雨后,早晨的阳光里,止水湖清亮明媚。偶尔有鱼儿跃水。点出一圈圈涟漪。间或几只水鸟掠过,在水汽间划出一道轻灵的长痕。
真正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一边往桥南走,一边大饱眼福。没一会儿,尤里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比闪金镇政厅里挂的画漂亮多了。“嗯。”查理只是应了一声,没说话。
回头朝西北方望去。红的木顶。白地石墙,青草碧绿碧绿的湖岸上。还有几个棕黑棕黑地木桥码头----小镇子美得简直就像梦里地风景。
要是能和这家伙在这里一直呆下去,那该多好。如果那会儿没有搞错,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努力达成愿望?
尤里见查理望着镇子那边怅然走神,满肚子不乐意。他不知道原委,无从劝解,想了半天,结果顽心忽起。绕到查理里侧,拱过肩去轻轻一撞。
查理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倒栽下去,尤里连忙拉住他。
“你在想什么啊……我只是逗你玩……没事吧?”
“没事。”查理摇摇头,脸色却苍白苍白。
真不经逗。尤里非常懊恼,又十分不解:“你不是会游泳吗?还游得挺好。”既然如此,干么害怕掉下湖去。
查理咀嚼一下尤里的言外之意,莞尔:“我只是在想湖畔镇地事。不是被你吓的。”在湖畔镇定居的事。
想湖畔镇的事,结果脸色苍白?尤里误解了:“怎么了?情况很糟糕吗?豺狼人昨晚已经被打退了。”
查理对这样的误解乐见其成:“昨晚那十四个用烈焰风暴的法师,应该就是湖畔镇驻军的底牌了。虽然当时都成功了,但从一些细节来看,他们还是过于勉强了,最后都是被人背着走的。不知能不能尽快恢复过来。另外,湖畔镇的敌人,可不止豺狼人。再加上你刚才说地,卫兵不得不安排轻伤员参与执勤……”
尤里听得神色凝重,望着桥上巡逻来往的卫兵,好一阵沉默。不过很快,他一挥手,拉着查理大步往前走:“走吧,我们得快点。今天要多打几只小龙崽。”
查理歪着脑袋瞅瞅尤里的背影,任由自己被拉着走,苍白的脸颊慢慢恢复了健康的血色。他眺望了一会儿湖光山色,又低头望向桥栏外湖水里两个人地倒影。
这一刻,他心中忽然像这湖面一般,恍如明镜。虽然其上有波纹随风而起,也有鱼鸟飞跃,却并不嘈杂,一片安宁自在。
于是略带自嘲地微微一笑,又潇洒地冲湖面上尤里地影子抛过去一个飞吻。
喜欢尤里的感觉,实在挺不错。至于打破重重压力、把这个家伙据为己有一辈子……那太困难也太危险。以他地脾性,实在懒得为此努力。
相伴在身侧,就够了。上,尤里在前,查理在后,两人蹑手蹑脚地摸向一丛垒垒叠起、高高耸峙的大块岩石。
**辣的太阳卖力地烤着红土地,稀稀拉拉的几棵树抵挡不住,大多萎蔫了嫩枝嫩叶。倒是灌木丛和杂草,瞧着还挺精神。不过岩石上头既没有树遮着也没有草掩着,曝晒之下,相比肯定热得烫人。
查理朝岩石上比划了一个手势:那上面有黑龙雏龙?
尤里仔细瞅瞅身旁一颗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树,郑重点头,把树干上的爪痕指给查理看。
查理看了半天,怎么也没看出来树皮上这几道乱七八糟的痕迹有什么特别。只好细细记下,积攒经验,以待日后顿悟。
尤里侧耳听了好一会儿,微微一笑,挑挑拣拣地捡起两块石头,示意查理荫蔽。
两人在一块岩石后伏下身子藏好,尤里抡起胳膊把两块石头扔了出去。第一块高高抛起,第二块直飞另一边的深草丛。
高高抛起的那块先落到了最高的那块岩石上,听起来似乎砸在了比石头柔软些的物体上。直飞深草丛的那块随之抵达目的地,搅得长草灌木一阵好大一阵哗啦啦。
一只黑色的、体型好像母鸡一样的动物应声歪歪斜斜地腾空而起,扯着它尖细的嗓子,朝着第二块石头落下的深草丛那边,用龙语吐出一串串怒骂:“谁?!是谁胆敢打搅斯纳弗赖尔的午睡!”
尤里听不懂,被又尖又细的叫声吵得不舒服,微微皱起眉,耐心地伏在原地等待。
----斯纳弗赖尔?
查理听得清楚,捂住额头,心下无奈地呻吟一声。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