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可我差不多没有魔法了!”说完这句我低下了头。我忏悔,不是因为我偷偷留了点魔力以备应付紧急情况,而是因为这种时候,实在不该对麦子们冒出这样浪漫的想法……
精彩内容结束 格朗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完了它的午饭。白鸽摸摸它的头顶,在它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它侧着大脑袋听完,甩甩小尾巴,一溜烟地跑向了南边的树林,很快消失在灌木和长草间。
乔舒刚刚照顾完他的狗儿们,眼下和马科伦老爹一同,指挥雇农们用大车、长桌、长凳和柴草,在马科伦农庄的西头,就着田埂和沟壑,搭起简易的防御线。见状担忧地对白鸽道:“它刚吃完了那么多,这就跑来跑去,不好吧?”
白鸽正忙着吃她心爱的小甜橘——好像正是大野猪来不及偷完的那半篮……闻言摊摊手,轻松地解释:“没什么,它只是去散散步。顺便帮我看看森林里其它地方的情形。”
尤里和我在一边用力点头。第一次见到白鸽的时候,我们已经见识过大野猪的速度了。以那为对比,足以证明它现在的确是去“散步”了。
乔舒惊讶地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大野猪的身影已经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它的四只蹄子踏着富有弹性的“花样舞步”(和昨天晚上喝醉酒的客人东倒西歪的步伐很像),又一溜烟地跑回到我们面前,然后侧仰起头,拿小眼睛瞅瞅白鸽。
白鸽抓了一大把小甜橘,亲手喂给格朗姆。然后蹲在它面前,听它“哼哼,哼!哼、哼哼……”了半天,脸色越来越严肃。
乔舒紧张起来:“它说什么?”
“它说,那边也有各种动物逃跑的痕迹。”白鸽扭头望向西边的森林,紫色的眉毛打成了蝴蝶结,“不过不如这边多。大概应为农场这里靠近山谷河道,地势相对更平坦的关系……”
马科伦老爹也走了过来,听完白鸽的话,接了一句:“没瞧到有烟,不是起火了。这个季节,就算有人缺德,森林里也烧不起来的。”
“会是有……”尤里担忧地开口,临了,还把“贵族”二字换成了一个更平凡的词,“有人来这里围猎吗?”
“不太可能。都是野猪、鹿和兔子之类。”我扫了眼堆在一边的收获,“没见有狼啊山猫猞猁什么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马科伦老爹摇摇头,咬咬烟斗,转身去干活了。乔舒看看他父亲,指指林子那边,冲我们道了一声“拜托”,也跟过去帮忙了。
我坐了下来,拿一捆干草当凳子:“真是的,但愿我多事了。”
尤里检查着他的盾牌和全身上下的锁甲:“‘我宁愿面对面地去和狮子搏斗,也不愿防备不知会从哪蹿出来的野猫。’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点头脑都没有,真叫人难受。”
云晓茶倒是从来不怕应对紧急情况,所以我这会儿很有一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艾尔文森林里的祸害,也就是迪菲亚强盗们,爱吃鲜肉的豺狼人,还有矿洞里聚堆的狗头人……”
“狗头人”三字一出,尤里忽然停止了动作,白鸽也霍然扭头望向我。
我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
——法戈第!
这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脑海,我扑向尤里抓住他的肩,用力摇晃他:“你们在回音山是怎么剿灭狗头人的?维克的战术?快,快说!”北郡和闪金这两个地方,治安官们的资历以及所受的训练,都是差不多的。
尤里费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反扣住我的手让自己稳定下来:“清理洞外的狗头人营地,然后包围矿洞的所有出口,接着分批驱赶洞里的狗头人出来,就地歼灭,最后推进清理。”
白鸽转身走向马科伦老爹那边:“很可能。山猫会爬树,而除了离群的老狼,狼和熊这样的家伙,是不会害怕狗头人的。我去和他们说。”
她还没有走出几步,林子深处忽然响起了大片大片的悉悉索索声,好像有很多小动物在里面乱窜一样。农场的狗早已俯低了身子,此刻正慢慢抄成一条弧线。它们的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低吼,俨然已经是随时准备蹿出去,用牙齿和爪子战斗,
正在忙碌的农夫们听到了这边的响动,一时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姿势各异地定格在原地,统统望向林前的空地。
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树林里的响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最前面的一大丛长草簌簌抖动了一阵,一个到人腰部那么高、长着丑陋脑袋、衣衫褴褛的怪物,从草丛中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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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头人起先得到了和野猪一样的待遇。它们虽然挥舞着比野猪獠牙更坚硬的铁质矿锄,但是长年的矿洞生活令它们不适应白天明亮的光线。狗群对付起这样的敌手来,简直是既快活又兴奋。
但是渐渐地,跑出来的狗头人越来越多了。空地上麦田西边的防御线太长,而我们人手太少,令情况吃紧。白鸽的箭固然很准,但她毕竟只有两只手一张弓。终于,在我第一次感到法力匮乏的时候,有一头狗头人从防线之间蹿进了麦田。
虽然白鸽的箭立马追到,但是它已经踏坏了一溜麦子。鲜嫩的麦秆折断在地,流着绿色的泪,哭述着它们对生命和夏天的向往……
“查理!”尤里左手挥起盾牌砸倒一个狗头人,右手抡起剑劈倒一个,又一个冲撞撞倒了一排三个,百忙之中回头朝我大喊一声,“别站在那里,快帮我一把!”
“……噢!可我差不多没有魔法了!”说完这句我低下了头。我忏悔,不是因为我偷偷留了点魔力以备应付紧急情况,而是因为这种时候,实在不该对麦子们冒出这样浪漫的想法……
情况越来越糟糕,雇工们不得不抄起农具上阵,虽然这样的战斗不是他们的特长。马科伦老爹一手抓着磨得尖尖的干草叉,一手挥着菜刀(送午饭时带来切烤肉的),跑过来支援压力最大的尤里和白鸽。
我瞅着越来越多的狗头人,忍不住奇怪。好像有什么不对……
是的,林子里冲出来的狗头人很多,但是空地上的尸体并不那么多。十个里面总有四五六个,是逃跑了。
——逃跑?
对啊!我们又不是治安官组织的剿灭队!
我舔舔自己的手指,高高举起手,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下……老天保佑!
啊不,光明在上!
于是赶紧一把拉住马科伦老爹,指指麦田南北两侧,连比带划,大声对他道:“我们用不着干掉它们,把它们赶走!朝两边赶走!用火,用火赶走它们!风是那边过来的,东偏南,对我们有利!”
马科伦老爹瞅瞅田里的绿油油的麦子,皱起眉。乔舒闻声跑了过来,问出了他们的担忧:“这行吗?”
尤里听到了这边的响动,忙里抽空地说服他:“没问题,这是个好主意!北郡回音山那一回我也在!狗头人胆子小,又被吓坏了,不拦它们,它们只会朝前跑!快点,让它们蹿进田里,麦子就完了!”
白鸽高喝一声:“箭快没了,这边顶不住了!”
乔舒瞧瞧我们,看向了马科伦老爹。马科伦老爹狠狠咂了一下嘴:“没办法了,按他们说的做。”
我舒了口气,同时忽然觉得肩上一沉。扭头望去,却是尤里。这家伙用力拍拍我的肩,然后拎起盾牌跑去了白鸽那边。
他很快松开了手。可我总觉得,自己的肩膀还是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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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禾与稻草被扔在田埂前边,金色的豆油浇了上去,一片香喷喷。倒油的人一边心疼地啧啧着,一边把白色的和金色的固体掰碎扔到柴多的地方。那是动物的脂肪块,以及黄油。
农场里拿来的箭也只剩下一筒半了,白鸽悻悻地停下了手,从旁边一个人手里夺过干草叉,很不情愿地挥舞着,冲上去和大野猪并排战斗。
马科伦老爹从火堆里抽了一根红通通的木头,点燃了正面的最大的柴禾堆。很快,在麦田的西边,一道头朝西边的人字形火墙烧了起来。在火堆和火沟的空隙间,是抓着干草叉、钉耙和铁铲之类,奋力保护庄稼的农夫。
梅贝尔与帮佣的女人们,拎着更多的油,抄着长柄锅铲,甚至餐刀,也赶了过来。
油料燃烧的焦香味里,两道火线升腾了起来。而林子蹿出来的狗头人,也越来越多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