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炭条系在细绳一段,环扣拴在另一端,然后让尤里帮忙,用剑鞘尖把环扣抵住,自己轻轻绷紧绳,绕着挪了一圈。
这样就有了个圆。
然后把圆周六等份,再将六个等边小三角画出来。
因为这些小三角形边长刚好是圆半径长,这个过程很简单。很快,传送阵的主体构架就出来了。
接下来,查理勒出六条半径并一系列辅助线;又用绳子截取相同长度,画了很多辅助点,这才开始添加余下众多繁复的法阵线条。
直到大功告成,他才用聂拉斯给的粉末抖线。
到这个阶段,之前有一些辅助线就得废弃了。然而这样画出来的整个传送阵,虽然细处的曲线不那么光滑,但总体上不会走形,至少是可以用的。
而且时间也不多,仅仅半个小时不到。
这还有查理首次尝试,十分生疏的缘故。
|把它画成功,不由颔首;又见查理步骤清晰、要点明确,并且没有翻书,一步步把传送法阵默了出来,更加欣然。
他起身走了几步。换了个好一点地角度。瞧查理开始抖粉:“您全记住了?”
“嗯。”查理正努力把粉抖得细一点、均匀一点。一边还回忆着“以前”西饼店里往生日蛋糕上挤奶油字母地漏斗嘴——他决定了。他要去订做那个东西!
|背下来地。不过既然有这份心。就是好事。“第一次画魔法阵。都是练习。然而您画地这个。效果大概会打个**折。但却可以用。我就不另外画了。”
这对高傲地宫廷**师而言。已然是非常直白地称赞了。连怀里抱着剑坐在一边地尤里。都忍不住对聂拉斯目露诧异。但查理专心做事。混然没有察觉:“嗯。”
专心致志可不坏。拉斯不怒反喜。语气更加温和:“您以前学过绘制法阵?”
查理刚好结束了一条长弧。闻言手上停了停。抽空先回答了问题。他没有撒谎没有保留。但也说得并不详细:“没有。只是见人用过这些东西。”
+u|,木匠的,的确常常可以看到。法师用来辅助画魔法阵的工具,也脱不出以此为基础的范畴。
当然,要精巧许多——
他们这一次传送,又到了森林里。挺拔的大树直抵云霄,茂密的叶冠延绵不绝,脚下还有一片绚烂的野花。淡粉淡紫,一直开到坡下。
坡下是条大河。河面足有六七十米宽。近来可没下多少雨。
阳光灿烂明亮,一束束落在地上。查理低头瞅瞅影子,抬头找到了太阳,判断出大河在自己正北方。
暴风王国内,东西走向、如此宽阔的大河,只有一条。那就是分割艾尔文森林与暮色森林的艾尔文河。
其实在更早的年代,在人们刚刚开始开发森林的年代,艾尔文河以南的暮色森林,也被算在艾尔文森林里。
“暮色森林?”旅馆房间对着广场,直接能看到暴风城银行。镶金玟瑰在城里的贸易区。查理和尤里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两人都已经准备好去扮演聂拉斯要他们扮演的角色了。
不过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不,这里是阳光森林。”
“嗯,比夜色镇上好多了。”
“如今的夜色镇,要想看到这样的阳光,可不容易。要么是清晨,要么连着刮上两天东风……走了。”
两个年轻人互视一眼。清晨他们知道;不过他们抵达夜色镇的时候,刮的是东风吗?
**师之影喟叹的同时环顾了一下四周,率先朝坡上、朝南边而去。查理发现他脚下踩着一条小径,小径从河边通往前方,看样子常有人走。
尤里推推查理,催他跟上。查理一驻长棍,迈步迈得稳重,其实心猿意马,想着回去的时候顺一束花。
小路爬出花田,从两片一人多高的灌木间钻过,延伸到一栋前后两间的小木屋前。
查理回头又看了眼刚刚穿过的灌木丛,发现它们赫然绕出一坪空地,其实就是院子的篱笆。
>了!”
屋子里没有回应。
“梅里!”聂拉斯又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反应。
“梅里!”眼见还是没人回答,聂
声嘀咕了一句:“老家伙不会又睡过头了吧……”声t7曲,似乎有点……
不甘心?
查理还来不及想明白,木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长袖长袍的男人扶着门框扫视来客。他戴着药剂师常用的那种粗布全指手套,手套上还沾着一些泥屑与碎药草;他的脸庞苍白凹陷,枯瘦得几乎像是个骷髅:“噢哈哈,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小尼尔可真没礼貌!”
查理:“……”
尤里:“……”
两个年轻人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总是从容不迫的聂拉斯,在这间简陋的小屋前叩门时,会连喊好几声。
——喊!
这在别人身上没什么失态的,谁都免不了用到;然而一旦轮到**师之影,却是多么不可思议。
而梅里抱怨着,让开聂拉斯进去:“噢,你每次都有正事。”
查理略侧了下脸,忍着笑意嘟囓:“真可惜。”
尤里搭上查理的肩,为避免惹恼聂拉斯,谨慎地没有说话,但这不妨碍他连连点头。
是啊,真可惜。如果他们不是跟在聂拉斯后面,如果他们站得前面一点,就不会错过**师之影此刻的表情了。
……
查理向梅里行了个礼,晚辈对长者的礼。后者打量着他,但没有开口询问姓名,只是往旁边让了让。所以查理拾阶走进小屋。
而后尤里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木屋有些低矮,但并不拥挤,因为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两把椅子,墙上挂的斗篷与蓑衣,窗下地上一些不多的草药,以及一些陶罐木盒之类的容器。
显然,这间屋子从来没打算招待客人。
通往后面那间屋子的门开着,但一道粗棉布帘隔开了视线。
||下来:“真难得,你什么时候又换了把椅子。”
梅里没有关门,他示意两个年轻人随意,自己占据了另一把:“喔,年轻人总是带来惊喜,接连不断的惊……”
“他还在睡。今天早上我们才回来。”
“但愿他一直睡到傍晚。”
尤里扫视完四下,目光又回到了墙上的斗篷上,那令他隐隐觉得熟悉,所以他开始警惕起来;查理随之注意到了。而魔力方面的感应告诉他更多细节。他倏然扭头望向梅里。
后者迎着查理的目光呵呵笑了起来,对聂拉斯道:“你看,又是一个惊喜……”他冲查理与尤里点点头:“没错,我们已经见过一次了。昨天晚上……更确切点说,今天凌晨。在地精的店里。哦,我想你们也能明白,在夜市那种地方相认,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查理和尤里都对此点头,而聂拉斯则皱起眉:“那可实在是蠢透了。”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些字,这令两个年轻人不禁好奇。梅里脱下手套,在膝盖上摔打干净,对折放进了袍子口袋里:“好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在记仇吗?”
“你就不该把他带到那种地方去!”
“噢,难道把一个八岁的小孩独自锁在森林间的小屋里你能放心?”
“他可不是普通小孩。”
“可也是小孩。”
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尤里朝查理打了个眼色。查理随着尤里的示意看去,目光像被磁铁吸引一般,紧紧盯上了梅里的手。
那双手上根本没有肉,有的只是一层干巴巴的皮紧裹的骨头。如果只是枯瘦倒也罢了,但手掌那里,骨头之间露出了直透手背与手心的空洞。这令查理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他是一个……
一个重新爬起来的人。
一个亡灵。
正在吵嘴的两个老朋友忽然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尤里瞄瞄他们,轻轻碰了一下查理。
查理蓦然回神,连忙向梅里道歉:“请原谅,对第一次见识到的事物,大多数人总是难免惊奇。”
梅里对着查理的眼睛,审视了他一秒多,缓缓地点点头。然后他咧开嘴,转向了聂拉斯:“确实是一个惊喜,嗯?他可比你当年还镇定得……唔,还镇定,尼尔。”
|全没必要‘特地’省略那个‘多’。”
查理莞尔。梅里耸耸肩:“那么,你也收了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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