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腊月,今天的傍晚格外清冷。天权传话来叫我过他那去吃饭,从会议厅出来天已经黑下来了,没想到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积了这么厚。穿梭于苍松傲雪中,寒梅破冰,暗浮动。园里的路灯已经都亮了,昏黄的光线中满院银装素裹、玉树琼枝,眼前的景让我格外兴奋。不再乘车,拉着紫一路玩耍,打散了梅枝上的落雪,惊扰了一园的安谧。终究距离有些远,玩累了走不动了,跟紫耍赖要他背我。趴在他单薄的背上,走进天权的院落。捂住紫的眼睛,想看他的紧张慌乱,有条不紊的步伐没有一丝犹豫走过蜿蜒曲折的小路,迈过白雪盖住的石阶,背我走向目的地。进了门,天权已经在门口等候,把我扶下来脱掉沾了雪的外衣,“看这玩的满身雪,小心感冒。”
“没事的,我没那么娇气。咦,都在啊,各位长老好。”进了里面才看到天玑、天枢、天璇似乎来了会儿了,在喝茶聊点。
“唉!又不是第一次见雪,竟玩了这么久才到,明明一起出来的,我到这都喝完两壶茶了。”天枢皱着眉看我。
“嘿嘿,在魁园第一次看见下雪,当然不一样了,”其实还有,这是和紫在一起的第一场雪,这是成为魁主的第一场雪,这是二十岁的最后一场雪……
“好了,火锅都准备好了,快洗手吃饭,一会儿还要研究下这几天集会情况”天权转移了话题,天枢就势聊起了会议的事。
天权知道我不喜欢吃饭时有生人,就把服侍的人都撤了下去,只留下紫站在一旁。因为与其他长老同桌,我还是很拘谨。桌子上有鳄鱼肉、獾肉、狍肉、狼肉、蛇肉等等,总之这些乱七八糟的肉我都没什么兴趣,天权本给我涮了一些,可只吃了点儿雪鸡肉我就不吃了,倒是虾和螃蟹还可以,天权手的灵巧程度可以和紫匹敌,剥的肉很齐整。一会儿功夫天权的桌子前虾皮蟹壳就成堆了,“幽主不能再吃了,过量您皮肤又会有红肿过敏现象。”紫低声提醒着我。反正也已经吃饱就到这儿吧。
真的是饿了发呆,饱了犯困。吃完饭委在沙发里一会儿就睁不开眼睛了,闭眼前隐约看见天权拿了毯子抱我。
“唉!”天枢叹着气把白天开会的事大概叙述了一遍。
“昨天我那边的会倒是还没出什么纰漏,不过已经有人不满,碍着我的面子还没显现出来。”天璇略带忧虑的回忆着昨天的事情。
天玑接口道,“我的手下比较容易控制,虽然人员最为诡异,但这些天赋异常之人早先都被我取过一滴心血,马上快到幽的生辰了,我会动用古法九宫锁魄,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应该可以保魁这一世不被这些人困扰。”
天枢摇着头叹息,“这世间的权利之争就没那么容易控制,还有一部分更为敏感的黑道势力,我就更为担忧,以幽现在的状态实在无法驾驭。”
“是啊,商场如战场,这娃一点儿斗志都没有,我们又时日无多,唉!要快些准备了。”天璇也同意天枢的看法,“天权你怎么看,虽说我们各掌控一方势力,可这几十年你的占星推演,破命卜卦一直指引着我们,没有你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收复各方力量,唉!如今看来我们这些年的努力与准备要付诸东流了,而且很有可能在我们仙逝后会成为魁的隐患。”
其他三位长老同时看向天权,他却细致地把半倚在怀里的幽用毛毯裹紧了些,轻柔的拂开散落的碎发,注视这张脸沉默片刻才道,“你们还记得先祖的札记吗,那个消失在风中的男子,我在初见幽时也有过失望,但我现在却觉得她不仅是血统,真的很象那名先祖苦寻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我们的就像我们的先祖,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我们象当时的先祖一样,想运用她独特的血脉成就我们的伟大。那本札记我思考了很久,发现除了那男子最后离开时用了异能立下血誓,在与先祖生活的那些年中从没显现或运用过异能,这或许是他自己以前不懂使用之法,也有可能是他根本就不想使用,如果真想得到那些土地、国家、权力甚至是金钱、,又怎会需要咱们那个平凡的先祖帮助。不过他肯与先祖生活那么多年,应该是有所留恋,一个祭坛怎么可能控制的了他呢,先祖毁了他牵挂的事物,这才是他离开的原因吧。呵呵,我似乎扯远了,其实很早我就看过那本札记,但没什么想法。自从见到幽后,以及发生的种种事宜,不由得开始反复思索那本札记的内容,也是最近才想到的。”
“是啊,先祖留下遗训,我等世世追随,世世为奴。”天璇等人何等聪慧,寥寥数语都已解开心结,不再对幽甘于平凡耿耿于怀,也不再对权力的得失忧心忡忡。
“至于以后幽的安危,前些时候观星相,你们的继承人已经出现,就是幽的命相连者,至于如何取舍就看她了。”
“真的!继承我们衣钵者终于出现了!”就连天枢闻言都露出久违的欣喜。
“那要看幽了,如果幽是个男子会更简单些,……”天权含糊不清的话让天璇充满好奇。
“唉!我怕幽不肯接受,毕竟她是在正常家庭、社会中成长起来,对第之事不太热衷甚至有些畏惧。我又卜了一卦,这之中会有太多变数,让我耽心的是居然有血光之灾。”天权看着怀里那张安静的睡脸泛起了担忧。
“享齐人之福有什么不好,能继承我们衣钵之人一定是人中之龙,差的我们还不答应呢,年青人的恋爱总是轰轰烈烈的,难免会有些火爆。有些小插曲会有助于推动感情进展,老了还是一种回忆,放心吧。”天玑推测血光之灾只不过是爱情路上的风雨,让天权不用太担心,毕竟还有他们几个呢。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发现竟然睡在了天权的卧室里。紫帮我收拾上班的东西,又开始我不变的冲刺。天权确告诉我以后都不用这么赶了,安排了魁的人员进入我们单位。现在还在渗入阶段,再过些时候就是把我升成局长都没问题。无语了,这就是特权吧。现在一个月挣的钱都不够买一双鞋,上班已经从我成为魁主的那天起失去了它原来的意义和目的。我可以辞职,但每天为核泄漏忧心吗?每天去处理几十亿的商业订单吗?还是研究哥伦比亚与邻国厄瓜多尔之间买卖,那不是幽,以前不是,更不会一间才华横溢,英明睿智。我想天权明白我的意思了,只是说安排自己人方便以后照看我的安全,其他的由我作主吧。浪费宝贵的早上时间,害我差一点儿迟到,踩着整点的敲钟声进入办公室。
仍就如以前一样上班,唯一有些不同的是教育部新调来了一名领导叫王桐,说他不同是因为他就是“线人”,魁安插进来的。其实他与我级差太多,平时很少有交集,我也没有事情找他做,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困的时候可以拉紫去他办公室睡觉。唉!的僚,他的办公室里间留有一个小的休息室,不象我的办公室连个沙发都没有。一来二去被同事看到,我与上层领导有关系,着实让我费劲的解释了一番。至于我说的工作理由是有些不大可信,最后也就随之任之了,毕竟我可不想为别人一张嘴,牺牲掉自己的睡觉机会。
转眼节来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节意味着新的一年开始,的气息被渲染得淋漓尽致,联遍布大街小巷,红成了报的主题。除夕是在家陪父母过的,不过早早就喊困回屋关灯睡觉了,其实是把门反锁,好让紫出来陪我。十二点的时候,与紫站在四楼的窗户前,什么也听不见,除了焰火升上天空带来的轰然炸响,那足以淹没一切喧嚣。烟盛放,有时只是溅起的彩大雨,也会有一刹那间,天空亮如白昼,接着是迎面而来的星辰无数,再而迅速的消逝,华丽谢幕。一发,又一发,中的云端上焰火如飞速流过的星海,虽然绽放后枯萎,然而一瞬间的光华已足矣。高楼前亮起彩的雪,如喷泉涌出而久久不绝;远方消失再重生的蝴蝶,翅膀微颤,落下点点星屑,下一刻,了然无痕,再也不过如此。
紫把我圈在怀里,站在窗前始终只是看着,不曾说话,鼻息之间一片宁静,烟火中声声巨响以及振动的玻璃也像是无声……
但愿燃烧为灰烬,不愿腐朽于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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