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宁侧眼一看,扇子一扬,修长的双目眯起颇觉趣味:“不想这江南府的折桂大会会是如此盛大,就连曾经名动南月的谢至衡都能请出山来。”
『谢至衡?这位中年帅哥的名字么?还挺好听的。』
尽忠蹙眉,悄悄拉拉在一旁看得认真的朗日,小声问道:“谢至衡是谁啊?”
“你竟然……”听得尽忠此问,朗日好似听闻一个什么爆炸性消息,顿时声音高了八度,可旋即被周围一双双怒视的眼睛瞪了回来,小小声地继续反问道,“……不知道?”
尽忠讪笑着抓抓脑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朗日为什么拿那种这个人定是来自远古时代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道难道就不正常了么?南月说大也很大,不可能人人她都得认得吧。
这样直白的鄙视真让她好不自在,特别是这个鄙视她的竟是她认为的天真无知来自火星的小正太,呃,这样太伤自尊了。
火星的小正太撇撇嘴,正正面色道:“谢至衡,南月开国以来的第一个谈文状元,作为谈文官员本是鲜少上朝议政,难得皇帝青眼,可当年南月帝除了天策上将顾忘言之外偏偏最倚重的却是他,他可以算得是南月继白衣秀相顾忘言之后的又一个传奇……”
是啊,传奇,乌溜双眼早已精光四射,崇拜之色在他的脸上肆无忌惮。
呃……难道厨娘大妈附身了?
“当时南月国之初定,根基不稳,外有他国威胁,内有流寇肆虐,真可谓是内忧外患,南月帝为此更是寝食难安,幸而我南月不乏将才,外有天策上将阻击外敌,捍卫疆土,内则是这位状元谢至衡剿灭流寇,平定四海。二位将军神武,不到两年时间,圣天五年我南月天朝便已是江山根基稳定,繁盛昌荣之景初现……两人功绩让人不得不惊叹。”
听着是蛮厉害的,尽忠点头,看来这个火星小子还是懂得一些地球事务的,不至于无知到不可救药,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这个谢至衡的丰功伟绩自己听着怎么那么熟悉,好似自己在哪里有见过一般!微眯起眼,翻动脑里的存档,可无论如何也记不得谢至衡这三字!
“然而谢大将军不仅文采斐然,武功了得,剖析时政更是准确,政见自是独到,南月帝每遇不能决断的国家大事总喜欢问问他的意见。由于他有军功又颇有能力,圣天七年谈文出身的他竟一路升迁直至接替天策上将顾忘言成为南月手握重权的丞相。”
“谈文科出身的丞相?”谈文科原来不都只是些喜欢舞文弄墨的文人啊!尽忠惊奇,点头赞道,“这个谢至衡果然了得,难怪能成为传奇。”
听得尽忠如话,朗日却没有附和,只轻轻一笑,似有些怅然:“可是……”他将视线重新转回到了比试台上,“可是他的传奇还不至于此,圣天十五年,也就是他成为丞相的第八年,在劲头正旺之际,时年三十七岁的谢至衡突然提出辞官归隐,南月帝如何也留不下,只好任他离去。”
“辞官了?”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四十不到,正是年富力强、春风得意的好时候竟辞官归隐去过虚无避世的生活?而且连皇帝都拦他不住?
尽忠不得不惊异,若说那时的谢至衡正是政途暗淡、胸中万般报负不得展所以内心抑郁不得志这才辞官归隐寄情山水,那还说得过去,可明明那时候……他却是在最好的年纪遇上最佳的环境,一切都堪称完美得不差一秒,而他却放弃了。
是他本性淡泊,一旦见南月万事具备,国家稳定,他便可以功成身褪了?
还是说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
比如……被陷害了,被迫辞官?可又是谁能害得了当时身为丞相的张至衡呢?
半晌,瞳色漆黑如墨的尽忠,朝正一瞬不瞬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台上的顾亦庭微微眯细了两眼,眼中光华肆意流动,『不错了』她暗想到,『朝堂之上能陷害丞相的不就是这个人的爹爹——天策上将顾忘言了么!』
『噗哧!』就在尽忠想得兀自邪恶之际,一声极为清晰的窃笑传了过来。
『是谁这么没有礼貌,不知道姑娘我在思考极为复杂沉重的事情么!』不爽的眼眸微微抬起,,见着的却是宇文宁那张永远似笑非笑的脸。
『丫头,你的想法好呆!』,那张俊脸在说。
『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尽忠好想这么顶回去,可除了气闷涨红脸之外,到底什么也没干!
又是一声轻笑,宇文宁摇着手中折扇好甚不在意地转回脸去,凉凉说了句:“天策上将与谢丞相虽不甚亲厚,但同袍之谊也是有的,据我所知此二人从无间隙。”
声音不大不小,估计恰恰供坐他身旁左右侧的人听见。
『腾』,红云顿起,脸似火烧,『既然坐他左侧的自己听见了,那么右侧的……』,尽忠心虚地瞄瞄所谓“恶人”之子,见他并无异样,依旧目不斜视地望着台上,这才舒了口气,心头暗恼,狐狸男,为什么你时刻总想着害人呢?
待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台上,尽忠发现那位曾进享誉南月的中年老帅哥谢至衡已客套完毕,开始进入正题。
只见他的轻拍双手,就有一名红衣小童恭恭敬敬怀抱着一只金漆木筒走了上来,木筒里装了十支以紫檀木细细削成的木签,每支签上都刻着号码,从一到十。
谢至衡神情肃穆,站到那张铺着红绸的桌后,双手接过了那只金漆木筒,将那木筒里的签搅了搅,然后双手合拢抱持住木筒,好似庙里求签一般,手腕微微上下用力摇了起来。
(突然想起了那经典的旋律:求神,求神,诚心礼佛来求灵神,同小姐你三生有幸,同小姐你成为情人,好心娇姿你怜悯。作者黑线,逃……)
『唰唰唰……』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摇签声响在安静如斯的院子里,竟显得无比的清晰,就犹如敲在在场所有人心上的鼓点,惹人心焦。
眼见着十支签在筒里滚了好久,众人有些不耐,可又没人敢起身来催,只得继续默默等待,又像是过了许久,大家渐渐都有些口干舌燥,终于『啪嗒』一声轻响,一支颜色深紫到发黑的紫檀签落到了殷红到发亮的红绸之上。
像是兜头一盆清水,众人身上皆是一阵轻:终于出签了。
“六号签。”小童探头一看,高喊道!
喊声落毕,又见一个与适才穿衣打扮一致的小童捧着一个红漆方木箱从容走上台来,小心将箱子置于适才那张落了签的桌上。
还有什么哇,神神秘秘!尽忠撇撇嘴颇不以为然。矫情!
这个红漆方木箱,不大,估摸着仅是九寸长,三寸宽,五寸高,在那木箱盖上交叉着贴了两道封条,封条之上还有一抹鲜红火漆。
火漆完整,封条完好,以示这个箱子自闭合上起便再没打开,让大家看个清楚,谢至衡这才伸手揭开这两道封条……
是最后了么……尽忠不由探长了身子,想要看个清楚,可……一把精致小巧的铜锁露了出来……昏死,机关重重啊!
小铜锁外雕花纹繁复,看着很是漂亮,可漂亮管什么用,尽忠找了半天,竟不见锁眼,这……如何开得?难道是类似孔明盒,有个特殊的开锁办法?这么有技术含量,莫怪是折桂大会,佩服佩服。
尽忠紧紧盯着谢至衡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懈怠,就怕一个不注意,他的手一块,锁就打开了,而自己却还不明白是缘何而开。
在她迫人的目光中,谢至衡的手犹如慢动作回放,一点一点地靠近那把无眼铜锁,像是过了很久,那只手的食指与拇指这才终于捏住锁身,尽忠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似乎关键就在这剩下一举了,要开始了吧,她提醒着自己,眼睛是一眨也不敢眨。
只见谢至衡双眼一眯,气运两指,使劲一扭……
『啪』……
锁掉了下来,尽忠的下巴也掉了下来……原来……这把锁同封条一般也是用来破坏的!
再次……无语!
锁被拧开,便再无别的阻碍,小童上前揭开箱盖,拿出那张标有六号模样的纸签,四周安静得只听得到一声一声的抽气声。
执签小童在众人无比期待的脸上转了一圈,微微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今年的辩论题目是,盐铁的官营妥是不妥。”
小童的话才毕,台下已是一片嘁嘁喳喳的议论声。
这些举子啊,虽然自己没有参与到这最后的比试,但文人素来就有的心高气傲,驱使他们纵然没自己什么事,也是要说上一说,然后暗自比上一比,同周遭与自己一样没选上的人,更同那在台子上的两人,以示自己不差。
“咦,那不是那个正气凛然的江贤弟么?”尽忠眼尖一眼瞄中,台子右侧那纤小的蓝色身影。
闻得尽忠此言,本对台上PK两人不甚在意的宇文宁与顾亦庭这才将目光转上第三阶段的主角。
台子右侧果然是上回在永春茶楼见到的那位傻乎乎的纯真小弟。
这位小弟估计因为年幼也还没长成,所以看着身形显得瘦小、纤薄,似乎风一吹就会倒,惟有一张脸还不错,两排长而往上微翘的眼睫毛,白嫩得如玉雕而成的小脸,挺直的鼻梁,一张小巧而性感的红润嘴唇,见着尽忠他们,他微微一笑隐隐带着少年男子才有的羞涩腼腆。
台子的左侧是一位从没见过的宝蓝华服美少年,只见他银冠束发,身材修长,五官深刻,星眸闪烁,他淡然环视,也见着了正往台上看的尽忠三人,薄唇渐渐漾起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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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今早被妈妈抓去拖地板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