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个黄昏,包家花园。
临时空出来的偏厅,正处于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之中,飘舞在空中的纸钱,摇曳闪烁的烛光,明灭不定的烟火,还有居中摆放的那口黑沉沉檀木棺椁,使整个灵堂看上去鬼气森森,阴寒可怖。
比灵堂更加阴寒可怖的是,那张隐藏在明暗光影中的狠厉脸颊,每一道纵横交错的皱纹里,都闪动着伤心、仇恨和愤怒,猛一眼瞅见仿佛厉鬼,白发人送黑人,世间最大悲哀和痛苦莫过于此。
包铁钢平时看上去的温厚儒雅风度翩翩的气质,此刻荡然无存不见一丝宽厚,虽然包铁钢对儿子缺乏管教过于宠溺,但始终是他的宝贝儿子,如今包格达被人乱枪打死,于他是一个晴天霹雳。
因此尽管包格达的尸体还没有从华州运回来,但包铁钢还是准备了一副棺材,用它寄托自己的凄然和痛苦,昨晚能够及时控制情绪,是因为有任务需要完成,如今处理完手尾,他就情绪激动。
包铁钢再怎么心志如钢,此生最大希望破灭后,赫然变成父亲的角色,凄凄戚戚,在他把手中纸钱全部烧个干净时,寸头青年按捺不住踏前一步:“包市长,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
“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在包铁钢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变化,只是目光和蔼看着棺材时,寸头青年举止从容自有一股气势,低声抛出一句:“包市长,牙族方面刚跟我沟通过,现在向你禀报一下最新情况,你看可好?”
包铁钢喝出一字:“讲!”
寸头青年呼出一口长气,迅速转移包铁钢的情绪:“牙族方面说了,包少爷确实是他们射杀的,但他们开枪是迫不得已,当时包少爷横空杀出,对牙太古进行袭击,还打中牙太古背部一枪。”
他低声开口:“情况危及,加上当时灯光昏暗,所以他们才错手杀死了包少爷,牙族方面对此表示遗憾,也愿意对此作出赔偿,只希望包市长不要被仇恨蔽双眼,让双方能够继续走下去。”
“为了表示诚意,他们会把林明后完好放回。”
包铁钢脸上依然呈现一股暴戾,一字一句的哼道:“错手?乱枪打死还错手?而且包格达是在娘子酒吧被枪杀,他遭遇赵恒绑架又怎会自由出现在酒吧?包格达又怎会对他开枪而不是赵恒?”
“我甚至怀疑收费站一战就是牙族所为。”
他咬牙切齿:“赵恒只不过是他们一个掩饰罪行的幌子,我他妈的也就是一个白痴,还主动打电话告知牙太古,我对他们的信任,认定是赵恒挑拨离间,现在回看,牙太古当时肯定笑死了。”
虽然有林明后的情报支持,但包铁钢已经想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牙太古做了黄雀后面的猎人,在收费站把儿子从赵氏手里抢过来囚禁:“儿子被他绑架了,我这做父亲的还打电话宽慰他。”
他的拳头就如声音一样微微抖动:“殊不知就是牙太古绑架了包格达,目的就是捏住他不让他跑路,还匿藏在酒吧,结果被包格达挣脱出来,后者夺枪反击出口恶气,结果却被牙族乱枪打死。
“包市长,别激动!”
平头青年能够感受到主子的愤怒,硬着头皮抛出一句:“我对他们说过相似的质问,牙族人说,他们从来就没有意图杀害包少爷,也没有进行收费站的绑架,包少出现在酒吧只有一种可能!”
在包铁钢不置可否的冷哼中,寸头青年低声补充:“那就是赵恒绑架了包少,然后匿藏在娘子酒吧,合适的时候放他出来还进行误导,让包少持枪对牙太古发生冲击,实现挑拨离间的意图。”
“所以包少爷被杀不过是阴谋下的牺牲品。”
寸头青年把牙族方面的回应全部说出来:“牙族人还表示他们同情包少英年早逝,也感到痛心无比他们,他们愿意用京城宅子弥补包家,还愿意负责包少葬礼一切费用,更会派百名巫师……”
“宅子?费用?巫师?”
包铁钢眼眸闪动着愤怒的火焰,冷笑不已的开口:“都是没有用的屁话!难道这样说就能让格达活过来不成?难道一百名巫师作法,就能让我儿子起死回生?说出这种话,也算脑子进水了!”
看见一向言辞雅致的包铁钢在愤怒之下竟然口吐脏话,寸头青年木着脸低着头,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低垂在半空中的灵幔白带,随着吹袭而来的微风缓缓飘舞着,仿佛是死者灵魂的身影。
片刻之后,包铁钢渐渐恢复了平静,话锋一转:“这事先不谈了,牙太古自始自终没敢面对我,没有亲自给我电话解释,那就意味着他们连最后和谈诚意都没有,我迟早会向他们讨回公道!”
“我现在想要知道昨晚的事态发展。”
听到包铁钢问起昨晚的事,寸头青年马上出声回应:“根据我在警卫局的内线回报,春花小院就是一个杀局,赵定天显然猜到我们要袭击,所以在后院早就做好准备,柳叶刀他们全军覆没。”
寸头青年神情变得肃穆:“北欣心根本不在小院。”
包铁钢听到这里抬起了头,眼里迸射出一抹光芒:“这么说,你昨晚擅自改变部署,不去小院狙击,跑去警卫局开一枪,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仅救得我一条性命,还逃过了赵氏的伏击?”
“不敢!”
寸头青年闻言低下头认错:“我就是见到包市长亲自出手,一时担心你的安全就调整部署,毕竟你比北欣心更重要,包市长,苏布衣他们好像认出你来了,我想赵氏很快就会对你采取措施。”
“你要不要离开京城躲一躲?”
“躲一躲?”
包铁钢涌现一抹戏谑:“没这必要,苏布衣虽然猜测是我,但他没有见到我的面孔,也没有证据显示我袭击,他根本无法指证我,何况现在是多事之秋,包格达刚刚死去,牙太古又要来京。”
他显然看得很透:“赵氏没有铁证是不敢对我下手,一旦不管不顾抓我,少数民族官员不仅会认为赵氏不通情理,还会觉得赵氏在铲除异己,特别是牙族人的虎视眈眈,赵氏不敢轻举妄动。”
“我出事,等同于牙太古出事。”
包铁钢拍拍手上的纸灰,长身而起冷冷开口:“倒是你,要少一点出去,苏布衣会对狙击枪严查到底,他们也有能力循着监控找你出来,你这两天如没有什么事,就呆在包家哪里都不要去。”
寸头青年马上点头:“明白!”
就在这时,一名古汉子快步走过来:“包市长,杜夫人来了电话,想要请你去京城茶楼喝茶!”他还压低声音补充:“包市长,我们发现园子外面有不少探子,他们严密监控着包氏府邸。”
古汉子把自己的观察全部告知:“从他们做事的手法上看,好像是警卫局和安全局的人,至少有二十人散布四周,每一个出入者都会被盯视,出去车辆也会在不远处的关卡遭遇警察检查。”
寸头青年微微一怔,随后轻声接过话题:“包市长,怕是赵氏要从你身上打开缺口啊,虽然他们没有证据也不敢冲入进来抓你,但难保使用下三滥手段对付你,杜夫人这杯茶,怕难于喝下。”
“不由找一个借口推掉它?”
“不,这茶,我喝!”
包铁钢冷笑一声:“不疯魔,不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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