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大明,满山到处都是人,但此处却空空如也,纳大的场中一个人也没有。
“这边这边,大家都上峰顶观战去了。”飞飞招呼着众人,率先往主峰飞奔而去。
独剑山高耸入云,两峰紧紧相邻,主峰更显尖削险要,没有绝佳的轻功,绝难轻易登上主峰顶峰。两峰之间相隔不足十丈,中间是深不见底的深涧。
等到寒楼众人登上次峰峰顶,入眼便是黑压压的人群,纳大的山峰上到处都是人,树丫上,岩石上,连山峰上向外耸出的岩石树木上也有轻功绝好的高手沾身站立,远远的向主峰观望。
纳大的一大群人,竟安静异常,只听得见晨风拂动枝叶的声音,所有人都全神惯注的凝视着主峰上此刻遥遥相对的俩个人。
若楼好奇的抬眼望去,练武的人一般内力越强,眼力越好,若楼见那主峰上相对的俩人,一个握剑,一个持刀,大约都是四十岁光景模样,俩人相隔约十步左右,遥相对望,却一动不动,风拂起俩人的衣摆和长发,远远看去,象两尊石像,似在对恃,也可能俩人正在客气寒喧。
飞飞拉着柳小欢,机灵的左钻又溜,一会儿便不见俩人踪影。
寒幽环视四周,他最不喜欢的便是人多且杂的地方,正在寻找合适的立身之处,若楼已拉着他,往峰顶悬崖边缘掠去,寒幽这才看到,那里有一棵青苍的迎客松,自巨大的顶峰岩石缝中向外挺拔生长,全身都悬挂在悬崖上空,下面依稀可见深涧回风吹动雾霭游动的美景。那里是次峰最高最突向主峰之处,但深涧上卷起的阵风,却让迎客松不停的摆动着,就算轻功再好之人,如若凌空站立在上面,一个不慎,极易失衡落崖,性命不保;就算轻功极好,自信有能力可安然立于上面,却也不敢轻易为之,因只要身后那难计其数的江湖中人,其中有一位有心袭击,便退无可退,极易送命。因而那极佳的观众席,便虚空着。
属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若楼兴冲冲的拉着寒幽,俩人同时提气一掠,从一大片的人群头顶越过,稳稳落在那迎客松粗壮的躯干上,身后传来一片惊呼声。
俩人刚在迎客松上立稳身子,若楼便开心的回身向崖上的小岳等人招手。俩人虽都戴着纱帽,但浑身天成的那种出尘仙姿还是引来了崖上众人的惊艳眼光,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骚动,赞叹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其实迎客松上已有人先入为主,只是那人一脚踩着迎客松的树干处,身后是向处斜耸的岩石,遮了他的身影,所以在崖上根本看不到他。他原先应该是闭着眼睛的,当寒楼俩人落身于迎客松上时,他便睁开了双眼。
寒幽与若楼一开始便感觉到这人的气息,寒幽一转眼,便看到他深沉锐利,黑亮如星的双眼。
“原来是你。”若楼惊讶轻叫。
墨衣装扮,双手抱剑环胸,懒懒的斜靠着身后的崖壁,眼如星子,眉似剑,他这姿势,这神情,与当日在安宁城外的民屋中初见之时,如出一辙。只是,当日他中毒不浅,脸色苍白,唇色泛紫,而此时,肌肤蜜色,唇红而润,眉宇间神采流转,显然毒已解尽,再骄健不过了。
当日他帮寒幽俩人引开了一群挠人清梦的不速之客,寒幽赠他解毒良药,此时再见,也算‘旧识’。
墨衣少年眸中神采一闪,扫了俩人一眼,轻轻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薄唇轻启,问的却是火儿:“幸会!你们的小狐狸呢?”
若楼很是意外,想不到他会主动开口问起了火儿,便答道:“火儿回家了,应该在迷雾森林吧。”
“哦···”墨衣少年淡淡应了一声,眼神飘向远处,独剑山北面,便是迷雾森林。
“啊···动了!”
崖上忽传来几声轻喊,三人闻声抬头,果然见那主峰上一直相对不动的俩个人,同时缓缓举起手中兵器,电闪雷鸣间,拨地而起的俩人在空中刀剑相接,远远传来数声铮鸣,人影一合即分,再回身,又是数声铮鸣,从地上到半空,险崖上,树冠上,俩条身影飞快掠动,相隔甚远,仍让观者眼花撩乱。
“啊···追星剑法!楚天南的成名绝技!”
“好快好有气势的剑法!”
“······”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透着敬仰与羡慕。
若楼全神惯注的注视着远峰那俩人交手的第一个瞬间,面前稍微阻了视线的面纱已被掀起,楚天南手中的追星剑,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象电视的慢镜头,清楚明晰的印在若楼的脑海里。
“呀···断魂刀法!”
“好霸道的刀法······”
“···遮天避日断人魂···果然名不虚传···不枉我千里迢迢跑来观战!”
“······”
若楼清澈纯粹的双眼流光溢彩,一对黑晶石般的眼眸随着对峰俩条人影的移动而微微转动着,远远的随风传来兵器交鸣之声,身后山峰上的人群不时传来低呼声。
墨衣少年的视线却不经觉的停留在眼前的寒幽与若楼身上,若有所思。
已是阳春三月,山上的风却仍透着寒意,特别是由深涧卷起来的阵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
中午的阳光穿过稀薄的云霭落了下来,反倒增了点暖意。
楚天南和燕昭侠仿若有用不完的内力和使不完的招式,开山裂石的场面震憾着观战的众人,也几令天地变色。
夜暮降临之后满天繁星,象黑色的布幕上缀满宝石的背景,那俩个决战的人象背景上的俩个剪影,生动的表演着,不知劳累。反倒是观战的人群中有人抵不住困顿饥饿,头晕目眩。
崖上传来小岳的一声轻呼:“公子,接着。”
便有物件破空而来之声,一先一后,寒幽听声辩位,伸手接了,却是一小瓶清酒和一小袋用油纸包着的食物。
先打开了酒壶,凑近若楼唇边,若楼闻到酒香,就着寒幽的手喝了一口,眼神仍专注的看着决战场面,任寒幽又向自已口中喂了些许食物。
“累么?要不要歇一会?都站了一天一夜了。”
若楼这才回过头来,扬起头来冲寒幽嫣然一笑,夜色中一双美目亮晶晶:“还好。嗯,这是什么?好香。”
寒幽道:“小岳拿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定是飞飞带来的。”
若楼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靠着崖壁的墨衣少年,他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个小酒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若楼想了想,将食物取出一部份,仍用油纸包好,扬手向那墨衣少年扔去,冲他淡然一笑,也不说话。
墨衣少年也不客气,扬手接了过来,冲他淡淡颔首,便拆开油纸吃了起来。夜色中唯见三人神采各异的闪亮晶眸,透着和善。
若楼回过头来,将寒幽凑近前的食物含进嘴里,望着对峰感叹道:
“想不到真有这么能打的。不知道是不是真得打上三天三夜,他们体力真是好的惊人。”
寒幽笑道:“内力修为越高的人,体力自是越好。想我们要不是到了这边,学了武功,以前那能想像,可以这样站在树上。”
“是啊,真象一场梦。”若楼说着,偎进寒幽怀里,这里,不管何时何地,总是这么温暖舒适。
寒幽顺势搂着他,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与他一同看向主峰的战场。
是啊,真象一场梦,但不管梦里梦外,与你在一起,便已足够了。
墨衣少年凝视着眼前相依相偎的俩个人间绝色,心中万分感叹,这俩个人,似是对彼此有用不完的情意,不管何时何地,都是这般浓情蜜意。
一时不禁想起初见他们时的情景,脸上一热,有些汗颜,还好那俩人并不知情,不然可如何面对。忽又想起那只机伶的小狐狸来,不知道它现在在何处?那小狐狸的眼睛,那灵动的眼神,很让人怀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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