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的怡翠湖果然十分热闹,岸上俊男,或双或单,也有三五成群的,有放灯许愿的,也有闲逛赏灯赏人的,总之人头涌涌,热闹非凡。只是,时不时会有一小队兵穿梭而过,似在搜查什么,绕了游人兴趣。
湖中画舨穿梭,数量之多足足是平时的两倍,湖中心隐隐传来戏曲之音。湖水中漂荡着不少许愿灯,一闪一闪的,甚是夺目,远远望去,象天上的星辰般,闪耀丽。
画舨中的才子佳人,仍是免不了吟诗做对,弹琴跳舞的,阵阵欢声笑语象湖水般,荡漾在云都的空中。
一艘双层华丽的大型画舨,自岸边慢慢的向湖中滑去,舨间一个俊朗的青年男子,玉冠束发,面如温玉,一身华丽的月白长衫,衣袖领口皆用金线锈着九天祥云,长衫下摆却是弹墨印彩的墨竹,配锈金白玉腰带,一身贵气,十分俊。此刻他正依着船舨栏杠而坐,身前摆着一张小案几,上面放着一个碧玉酒壶,一个碧玉酒樽。
此刻只见他一手端起酒樽,一手拿着一把半合着的玉骨扇。脸薄红,半合着的双眼,满目。
男子举杯对着天上的月亮,仰头饮了一杯酒,沉默了一阵,忽然叹了一口气。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何如当初莫相识·······相识·······还没相识呢······”后面的喃喃自语,却是越说越愁,越说越落寞,最后一句,却是充满自嘲的语调。
“今晚的月亮敢情是打西边升起来的?我们的多情公子也有为情暗然神伤的时候么?”戏谑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条人影自湖中不知何处踏着水面掠了过来,一瞬间,一个身着宝兰长衫,月白腰带的男子稳稳的落在船板上,不带半点声响。凌厉的眉眼透着戏谑,温柔的唇,此刻绕有兴趣的上翘着,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哼!你少说风凉话,怎么?你家百晓生呢?找不回来了?江湖寡情出名的玉萧公子,如今也有多情的时候啊?”语气中同样带着戏谑,月白长衫的男子反唇相讥。
“咳咳···我怎么跟你比?寡情只不过是因为以往末曾遇到心仪的,如今遇到了,自是对他多情了。可关键是人称多情公子的堂堂六王爷,从来都是百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今儿怎么又是相思,又是难为情的?还一个人在这借酒浇愁?要以往,这等良辰景,还不载了一船的莺莺燕燕,满室了?”
六王爷闻言,却是无语,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水中那轮被水波切割得细碎不堪的月影,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不无愁苦的喃喃说道:“楚玄,你说,别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楚玄听他这般言语,这般语气,忽然很严肃的看了他良久,确认他确实是发自肺腑,这才一脸凝重的说:“不就象你这般,日也想来也想,睁开双眼想闭上双眼了也是想······我说云影,你莫不是真的······”
六王爷云影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又一付言又止的样子。
楚玄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已的错觉,不好意思?这家伙会吗?
“那个···你这样,我挺不习惯的······”楚玄渡到他跟前,没有酒杯了,拿了酒壶,将壶嘴对着嘴巴一仰头,银亮的酒液反射着月光流进嘴里。
云影白了他一眼,一仰头又灌了一杯酒,别开头看着水面:“如果同时俩个人呢?”
“哧···咳咳咳····”楚玄显然让他吓了一跳,一口酒没进喉,硬生生喷了出来。
玉骨扇‘刷’的一声打开来,顺手一扫,将向自已喷射而来的酒雾扫进水中,身形随之从椅子上掠起,退了三步立在船沿栏杠上,怒气冲冲的瞪着楚玄。
楚玄嘴角抽蓄,强忍住想笑的冲动,正了正神,一脸诚恳的说道:“咳····这个,是意外。我说,你刚刚说的不是真的吧?同时俩个?你就连动真格了还这么个多情。”
云影闻言,又是一脸愁苦的蹙着眉,叹了口气:“该死的,还是俩个男人····”
“哧······”
云影冷冷的睨着又一次‘意外’的楚玄,身形一闪,跃上二楼船栏,矮身一坐,抬头望月,决定不再理会下面那个家伙。
船只忽然晃动了起来,想来是有别的船只靠近来了。
楚玄也跳上二楼,刚一站稳,便觉察到附近有人潜伏的气息,却是与云影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意会,不动声。
“船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府的来搜查钦犯,现在上船,请你们配合。”
靠近的船只原来是船,说话的爷率先跳上船来,正要挥手示意下属上船,却听得云影冷冷道:“范将军,什么钦犯要劳烦你亲自出马啊?”
范将军一惊,抬头看去,那不正是六王爷吗,急忙跪下行礼:“范木相叩见六王爷。”
“起来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回六王爷,今儿下午,在西街集上发生了命案,据查是几个外地人所为,我们怀疑那是羽国的奸细,趁皇上天寿之时,在京都惹事生非,挠惑民心。”
“哦······”,眼神似不经意的往船上某不起眼的角落扫去,黑暗中似是有一抹不显眼的红晃动了一下,云影心中一动,问道:“外地人?什么样的外地人?”
”呃····回王爷,据说原本是一老一少的俩个外乡人,一月前进了京城,一直在西街卖艺,今儿个又有俩个少年,是十几天前来云南城的,跟那一老一少的应该是一伙的,下午不知因何与人发生争吵,伤了人命。”
对于范木相的含糊言辞,云影冷冷一笑,十分有耐心的问:“想必以范将军的本领,应该查到那些人的名字了吧?”
范木相只得照实说道:“那四人,两个卖艺的一老一少分别叫卫鹏和卫小岳,而另外的俩个少年······就是最近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据说如神仙般人儿的寒幽和凌若楼······”
“什么······”云影和楚玄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叱,然后又十分有默契的对望了一眼。
云影随即冷静下来,又问:“那被杀之人是谁?”
范木相身子一僵,答道:“回王爷,是···赵少华。”
“哦······”云影这一声故意将末音拉的长长的,冷冷一笑:“哼,我就说嘛······成天仗势欺人的混帐奴才,死了干净。”轻轻摆着玉骨扇,淡淡说道:“不过,死的是三哥跟前的红人,难怪要出动范大将军了,那是否要上我这船上来查一查啊?”
“呃·····木相不敢,既是六王爷的画舨,自是不可能有奸细藏身,打挠了六王爷雅兴,木相该死,请王爷恕罪。”
“不知者无罪,你既不查,我就不留你了。”
“是,木相告退。”
待船远去,楚玄一脸意味深长的凝视着云影。
云影则似是有点紧张有点无奈,紧紧的抿着唇,与楚玄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