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的日子,时光如同流水一般,静静的流淌。
随着草原上积雪慢慢的融化,嫩绿色的一片草色,带着那种从容的节奏,渐渐覆盖了整个广阔无边的草地,早发的草地野花,已经成为星星点点地装饰这高原的绿地毯。
在那些绝妙的丹药的调节下,扎西嘉措那历年来因为心情郁闷而变得花白的头发,慢慢恢复了黑色,脸色意料之中的变得红润而有光泽,仿佛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尼玛拉姆似乎也迎来了人生的第二个春天,身材变得窈窕而轻盈,在夫妻俩每晚做完日益浓烈的“兴趣活动”后,他们次日看路星遥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的恭敬。
在扎西嘉措和尼玛拉姆谦卑的热情中,路星遥慢慢的调节好了自己的身体,心境也平静如同高原海子般,幽深而湛蓝,宁静而清澈,却浑不见底。
就在初夏的第一场暴风雨后,就在草原上还挂着那道无比艳丽的彩虹的时候,专程去若尔盖县城医院检查身体的尼玛拉姆和扎西嘉措回来了,他们兴奋得像两个孩子,告诉自己的恩人路星遥,他们又怀上了孩子,还是双胞胎!
看着那兴奋得直哭泣的夫妻俩,路星遥笑了。
能为这样善良的人做点事情,正是自己报答他们的最好方式,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当他们的小孩诞生的时候,自己就要离开这里,去那万丈红尘历练,静静等待三界来人……事情的厉害关系自己已经分析清楚,既然自己身具开天神器,而且自己也具有部分神器之灵的灵性,三界绝对不会轻易伤害自己——除非他们决定毁灭神器,那么,自己就有机会,破除“空桑瑶碧圣衣”的束缚,重新捡起大幻星宗的修炼法诀。
对体内还拥有的星力,星遥不敢有丝毫的浪费,毕竟用了就没了。
有好几次,他都想将星力带到无尽的识海中,但是始终没有那个勇气,炼气合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自己的幻星诀中没有记载有关炼神的法诀——也许,该抽个时间去黄龙幻境,问问怒剑真人,说不定他们知道该如何炼气合神。
每次路星遥一走出房门,扎西嘉措养的那几只,高大如同小狮子一般的黑色藏獒,就会飞快的拥过来,在路星遥身边亲密的嗅来嗅去,随着他在草地的四周散步,嬉戏。
这些藏獒,还是当年扎西嘉措专门托人从西藏带回来的,因为他自己的孩子被野狼叼走,他痛定思痛,下了血本,费尽心思寻了血统非常纯正的、西藏阿里地区的藏獒,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育、淘汰,就剩下这六七只具有非常高贵血统的“铁包金”。
路星遥曾经开玩笑的对扎西嘉措说,就这些藏獒,就要值好几百万上千万。当时扎西嘉措却正色说道,这些狗,同人一样,都是家里的成员,永远不会卖的,卖狗的人,绝对不是地道的藏族人,他们终究会受到神灵的惩罚。
如同所有人对藏獒的基本印象一样,藏獒是世界上最忠诚、最凶猛的犬类,同时,藏獒的灵性也令所有人兴致勃勃,希望一探究竟,路星遥自然也不例外。
据说青藏高原上的青稞,就是由藏獒衔来种子后开始播种的,因此藏族先民,就将狗作为图腾。獒是高原民间传说中的神犬,九犬方成一獒,獒能看透鬼魂,能辟邪,是藏人的保护神。标准的藏獒前胸和爪子要有暗黄色,爪子像大手掌一样地伸出来,还要上嘴唇搭拉下来把下唇吻部包住,上下各有两颗漂亮的长牙,牙齿要非常宽阔、雪白、坚硬,犹如艺术品一样,脑袋越大越好看,颈毛越长越威风,它愤怒的时候,感觉像在喷火一样,犹如壁画里愤怒金刚的背光……在路星遥的眼中,这些藏獒都满足了标准藏獒的特征,每一条都那么完美。
也不知藏獒是否真的能看清鬼魂,对于神人一般的路星遥,它们却表示了极大的好感,甚至有畏惧的成分在内。这实在有些令坚信这些藏獒是无所畏惧的、并且只会忠诚于自己的扎西嘉措非常郁闷。
随着季节的变暖,牧草疯狂的生长,扎西嘉措一家早就远离了郎木寺镇,将成群的牛羊马匹赶到远离乡镇的牧场,让牛羊马匹尽情的生长、发育、发情、交配、繁育,到了秋天,再慢慢的往回赶,同时收集大量的干牧草,以备严冬时节牲畜食用。因此,每天总是有干不完的活,放牧、挤奶、打酥油、捡牛粪、备牧草、接羔、骑马到各地的牛奶收购点卖牛奶……总的来说,牧民的生活是辛苦的、枯燥的,路星遥也尽量学着帮忙做点事。
这天,已经挺着肚子的尼玛拉姆高兴的对路星遥说,大黑生小狗了,整整有八个呢!
路星遥丢下手中的活,跑过去看小狗。
生下来就已经死了一只,剩下的还有七只,毛茸茸的小家伙都非常可爱,都还没有睁开眼睛,呜呜地叫着,拼命用嘴巴摸索寻找它们妈妈的乳头,相互踩压拥挤着,大黑虚弱的躺在地上,动也懒得动一下。
等到所有的小狗都吃饱了母亲的奶,看那些小家伙都开始相互攻击、嬉戏了,大家都高兴的离开,干各自手中的事情。
十多天后,几乎所有的小狗都长出了尖利的牙齿,显得更加的活波、调皮而可爱。扎西嘉措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用铁锹挖了一个深深的坑,毫不犹豫的把七只小狗都丢进去,也不管它们相互叠压践踏,转身拉起路星遥就走。
“走吧,过几天再来看看,看有没有活下来的,活了,就养大。”
路星遥有些吃惊,不忍地问扎西嘉措,这是为什么啊,难道所谓九犬一獒,真的是以如此残酷方式培育的?扎西嘉措很奇怪路星遥的不忍心,笑着说道:
“是呀,我家里的那些藏獒,都是这样活下来的幸存者,这个季节还算好的,要是冬天生的小狗,光严寒就会冻死不少……每年都要生那么多的小狗,谁养得起啊,再说,只养优秀的、生命力强大的狗,正是藏族人淘汰体弱不良藏獒的传统方法啊!
路星遥没有跟着回去,转身过去看那些可怜的小狗,看他们在不断寻找妈妈的气息,有几只睁着大大的眼睛,企盼的看着坑外的路星遥,拼命摇着尾巴,发出呜呜的讨好叫声,无助的扒四周的泥土,想从坑中爬出来……还有好几只身体相对弱小的,只能成为那些稍微强壮的兄弟姐妹的垫脚石,被压在身下,虚弱的哀叫着。
路星遥心痛的看着这些小狗,感叹它们的命运是如此的残酷。
这般大小的小狗,对食物的需求是很大的,没过多久,有几条站在其他小狗身上的家伙,开始到处的嗅,想找吃的,但是,它们除了收获一点饱含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别无所获……它们的血液中潜藏的野性,开始慢慢的滋生、显现、暴露,先前那种嬉戏般的撕咬,只是一种成长的游戏,现在,这种残酷的游戏就会加在它们的兄弟姐妹身上了……
一只最为健壮的小狗,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住另外一只小狗的脖子,疯狂的撕咬,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在狭小的坑内弥漫,其他的小狗嗅到这种鲜血的味道,似乎一下子都变得很疯狂,于是群起而攻之,都扑在那只倒霉的小狗身上,不断撕咬,舔食温热的血液……
只听见几声悲呜的叫声,片刻之后,那只被攻击的小狗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残骸,坑内的殷殷血迹,仿佛还包含着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最后的呼号,而吃饱的小狗,大都又疲倦的相互挤在一起睡觉。
路星遥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心情很坏的回到帐篷中,心中阵阵感慨,在求生的欲望面前,所谓兄弟姐妹的同胞之宜,又算得了什么?
五天,五天过去了,路星遥实在忍不住,再次来到自己一直不愿再看的坑边。
那坑内还有两只小狗,在它们的身下,只剩下一些开始腐败的皮毛、残骨,它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伤痕,两只小狗都正在残存的骨头,相互狠狠的瞪着,当初那清澈的双眼,现在已经变成血红色的……就这么几天,它们的身形似乎都长大了不少。它们明显感觉到有人来到坑外,但是已经不感兴趣,仿佛已经知道,它们两个之间,不分出一个死活的结果,是不可能再走出这个土坑的。
路星遥心中那分沉痛,到了难以忍受,理智上他可以接受这种弱肉强食、天道淘汰不良的方式,但是内心却异常的伤心,因为,他想到人类自身,何尝不是如此,只是自己向来不敢去面对罢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