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叶道:“前面就有个村子,咱们进去。”
吴应麟点点头,杨叶提醒:“找东西吃可以,但不能扰民以免惊动了敌人。”小千欢喜应下,带头走在前面。
径直对着灯光走,进了村子一些士兵已迫不及待地啪啪敲着房门,早把杨叶的吩咐抛在脑后。
“谁啊?”匆匆的步履之后传来一声不满。
“快开门!不然砸了你的门。”一名士兵重重地踢了一脚。
门“咣当”打开,里面一位老头立时露出惊恐地表情:“敢——敢问军爷,你们找——找谁?”不想面对的都是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士兵。
士兵不耐:“大爷们饿了,想讨口饭吃。”
房主老头向外探头瞧了瞧,结巴着:“你、你们这、这么多人贱、贱民家容、不下。”
“少罗嗦,快去准备吃的,不然大爷们有你好看。”士兵推一把,老头儿倒退好几步。
老头趄趔站稳,几名大兵已如虎似狼地冲进来,老头不敢阻拦,只是道:“各位军爷,村里有一家大户,你们可以去那,他们完全可以容纳下你们,并有好酒好肉招待。”
“当真?”
“绝不无虚假。”
外面杨叶与吴应麟对视一眼,杨叶点头:“叫住弟兄们不要再敲其它门了。”转又对被揪出来的老头吩咐:“带路。”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向村里走三十米转一个弯就看见一座府邸,椽上挂着两盏灯,门前漆漆的两团黑影依稀可判是两尊石狮。吴应麟与杨叶惊讶,不想在这偏野山村还有这气派的庄园。
“军爷!就是这里了。”老头心惊胆颤中平常闭上眼都能走的路途中居然摔了两跤。
杨叶左右观察了一下,手向两边指了指,两组各十个士兵向院门的两边直冲出去,他们得探探四周的环境。负责警戒的人都安排好后,杨叶才温和地对带路老头吩咐:“去叫门。”
小老头走在前面,杨叶与几名士兵跟在后面,而吴应麟与其它人则隐藏在黑暗中。
“嗵嗵……”一阵敲门声后,油灯下反着红光的大门徐徐打开,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开始是趾高气扬十分不耐,接着是脸惊色变惶惶不安:“你、你们找谁?”
杨叶抢一步向前十分有礼:“路过宝地,借贵庄一宿不知可否?”
开门人拱手变得十分恭敬:“敢问你们是谁?咱们庄主不在,不便留客。”
杨叶挥挥手:“找你们主事的出来一下。”
开门人还待拒绝,杨叶瞪眼“嗯”一声,惊得开门人魂飞魄散,啧啧都不知如何做答。
杨叶背后两名大兵已很不客气地把门推得敝开,向后挥挥手,吴应麟等人从黑夜中冲出来进了庄内,小千率着一些人四散而去检查安全。
吴应麟与杨叶慢慢往前走,杨叶喝一声:“快去通报。”
开门人如惊兔般窜去,但他的身边跟着两名士兵。不一会儿,匆匆出来一名着绫罗绸缎的中年人,他拱手道:“敢问众位军爷是谁?为何擅闯我庄?”
杨叶站前一步:“你可是庄主?”
中年人道:“小的不是庄主,只是飞云庄的管家。”
“你们庄主呢?”
“庄主不在。”
“管家贵姓?”
“小的姓戴。”中年人谦卑道,再问:“不知各位军爷来我庄有何贵干?”
杨叶“哦”一声道:“咱们只是想在贵庄借宿一宿,来得冒昧,多有打扰。”
见对方温和有礼,戴管家心定:“原来只是借宿的,里面请。”接着问:“你们还没有吃晚膳的吧?”
杨叶点点头,戴管家马上向内嚷嚷:“准备酒菜,招待各位军爷。”
酒足饭饱,大家都累吃过晚饭后便休息了,但杨叶还是安排了轮流的岗哨。
第二天清晨,吴应麟醒来走到窗旁打量外面,这白天跟昨天晚上有很大不同,窗外花草树木随风而动吐呐芬芳,把整个空间弄得格外清新。
吴应麟伸伸腰走出房门,他再次一惊讶,不想外面院子这么大,这家庄主不简单啊。
在院中亭子的一个石墩坐下,小千跑过来问安:“叩请大将军金安。”
吴应麟问:“先生呢?”
小千道:“先生还没醒。”
吴应麟没再说话,他想先生也累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院中有几株参天大树,不知名的小鸟在上面叽叽喳喳叫过不停,吴应麟抬头望了一眼,脸上露着这一段时间以来难得的笑容,突然他脸色一变,急道:“快把先生叫醒。”
小千惊问:“大将军怎么了?”
“把先生叫来。”吴应麟脸色愈发难看。小千不敢再耽搁,飞快跑去。
杨叶眯眨着眼走来,吴应麟问:“先生可发现这庄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杨叶道:“这个庄院很大但人很少,特别女眷少。”
小千旁边附和:“对啊!”
吴应麟惊问:“先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叶道:“昨晚进这庄院时就发现了,当时弟兄们在庄院里四处乱窜都没有听到什么庄内的人的惊叫声。”
吴应麟暗服,他可是刚听到鸟叫声才突然察觉的,“先生不因此觉得奇怪吗?”见杨叶不惊不慌,他又问。
杨叶道:“卑职认为这庄院只是某位乡绅富豪乡下的别院,所以不足为怪。”
吴应麟点点头认同,对小千吩咐:“让弟兄们准备一下,咱们早点走。”
庄里人给准备了早膳,吴应麟与杨叶在吃着煎饼喝着豆粥,突然闯进来一名军士,他惊慌大声道:“禀大将军,大事不好!”
吴应麟与杨叶同时放下印着青花的碗,吴应麟训道:“什么大事不好?”
军士回答:“庄外出现许多乡勇。我 看&”
吴应麟转后叫一声:“小千!去看看。”
很快小千回来,气急败坏禀道:“回大将军!外面确实来了不知数目的乡勇,虽然他们没有冲上来,却也围着庄子不准咱们出去,有一名士兵试着往外走但被他们的利箭逼了回来。”
吴应麟与杨叶不见慌乱,他们两人都低头喝着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小千依然愤愤,恶狠狠道:“这些兔崽子胆大包天,竟敢围困咱们,不要命了?我带一些兄弟割了他们。”他抽出刀做冲出状。
吴应麟直身,抿抿嘴把唇边的白粥都舔干净才叹气道:“咱们还是疏忽了。”
杨叶同样不紧不慢,擦一下嘴,附和:“这时咱们才发现这庄子里不是少了人,而是根本就没有人,就连那些厨子都在咱们吃早膳时消失不见了。”两人都懒得理会冲动的小千。
小千不解:“不见他们出庄啊!”杨叶一直安排有轮岗警戒的人。
杨叶道:“他们没有出庄,他们还在庄中。”
小千问:“他们在哪里?卑职这就带人去宰了他们。”他又冲动起来。
杨叶瞅一眼:“这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要躲起来还不容易?”停顿片刻,眼眯着又道:“其实,他们就是要离开也是很简单的事。”这是大富人家的别院,设有密室地道很正常。
小千怒火冲天:“小的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贼子揪出来千刀万刮。”
杨叶叹道:“小千坐下来稍安勿躁吧。”终受不了小千的火暴冲动。
小千怔怔坐下问:“这些贼子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杨叶道:“他们想围困咱们等待其它的人到来。”
小千急道:“那咱们还不快冲出去?”
杨叶笑笑却不再理他,对着吴应麟恭敬问:“大将军!您认为他们该是哪一方的人?”
吴应麟不假思索:“清廷。”这是自然,长沙以北基本已受清军控制。
小千又急道:“大将军!咱们快走。”
吴应麟苦笑:“咱们既然已决定投靠清廷,又何必再劳苦奔跑呢,咱们就在这里等吧。”只是想着投靠简亲王,谁知还是到了安亲王帐下,世事难料啊。
杨叶明白吴应麟的苦,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打击令他变化许多,所以他尽量尽心尽责,许多事情都为其作主,吩咐:“小千你去外面看着,不让那些乡勇冲进来就是。”
小千走后,杨叶哂然一笑问:“大将军可还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没有?”
吴应麟迷茫,杨叶道:“这家庄院的管家姓戴。”
吴应麟立明白过来:“先生的意思是说这家庄院是戴暄的别院。”
杨叶道:“一定是有人认出了大将军。”
吴应麟奇怪:“没听说这戴暄倒向了清廷啊?”
杨叶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他以前一半产业在清统区,一半在大周,所以他模菱两可左右逢源两不得罪。其实自大周失长沙城之后戴暄已倾向于清廷,因为他的根基(湘北岳州)已完全置于清军控制下矣,而现在有了大将军他准备正式投向清廷。”
吴应麟自嘲:“不想自己倒成了一份大礼,成全了人家一桩美事。”
杨叶冷笑:“若是大将军在清廷也是大将军,不知那戴暄会做何想?”
吴应麟叹道:“也不知那定远将军岳乐安亲王会怎样对待咱们?”心中有了一份忐忑不安。
两人谈论间,小千匆匆跑进来禀道:“大将军!清军来了。”
杨叶问:“领兵的是谁?”
小千摇头:“不知道。”
杨叶蹙眉,斥声:“这么沉不住气,人都未搞清楚就进来禀报?”
吴应麟阻止杨叶发怒:“咱们出去迎接!”站起来,振振精神。
杨叶道:“大将军勿需出去,由卑职去就是。”
吴应麟想想也是,若对方只是一名百户千户自己便**份了。“也好!”他又缓缓坐下,对小千吩咐:“千万注意保护先生的安全。”
小千躬身:“小的省得。”
杨叶由小千带着几名军士陪着往外走,到门口杨叶吩咐:“把门打开。”
拉开大闩,门打开一线,一名军士小心翼翼地瞅着外面,杨叶不耐:“全都打开!”
门吱嘎吱嘎洞开,外面满目清军乡勇全都紧张地举刀张弓地防备着,杨叶神情自若地大步迈出,扫视一眼,朗声道:“敢问领兵的是哪位大人?”
对方有人回话:“你不要管咱们大人是谁,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乖乖举手出来受擒。”
这人隐在人群中杨叶不知是谁,但他至少知道此人不是领兵者,他傲然道:“你们可知咱们是谁?”
那人继续道:“你们还会是谁?不就是吴逆叛贼?”
杨叶苦笑,大周称己方是叛贼,清廷也称己方是叛贼,细算一下前明的人也称己方是叛贼,看大将军做的什么事啊?他心中无比苦涩,大声报出吴应麟头衔:“我主仍大周讨朔大将军——”他的话方说了一半,对方已有人惊呼:“吴三桂的侄子——吴应麟?”
杨叶道:“正是吴应麟大将军。”他心中蹊跷,怎么对方还不知道咱们是谁?难道庄园里的人没有告诉清军?又或是还来不及告诉,瞧瞧清兵乡勇们的一阵骚动,他判断对方应该谁都还不知己方的身份。
对方激动道:“吴应麟将军可在里面?”
听这人话杨叶知道换了一个人,他也不隐瞒:“大将军在庄园里。”
对方道:“可否请吴将军出来见一面?”
杨叶道:“还没有请问大人的尊称呢!”他猜此人就是清军的领兵者。
从人群中站出一人,落落大端,威风凛凛,作礼:“在下方仁,添为定远大将军麾下一名千户,敢问将军是谁?”
杨叶回礼:“在下吴应麟大将军麾下参军杨叶。”
方仁道:“请吴将军与杨参军去我军大营一叙,可好?”
杨叶道:“我主正有此意,待在下禀过大将军后再与方千户一道去贵军大营。”
双方好像都不是敌对一样,倒像两位心仪已久的英雄在交朋友。
方仁哈哈大笑:“某这便派人快马通知安亲王殿下,得悉吴应麟将军来投他必会豪情相迎的。”他自己心中也爽悦,不想这次出勤竟捡到一条大鱼,这可是立下大功了。
杨叶笑盈盈:“请方千户稍等!”转身要走,方仁突道:“且慢!”
杨叶皱眉:“怎么?方千户还有什么吩咐?”
方仁鞠一礼:“岂敢!吴应麟大将军威名远扬,在下敬仰久矣,岂可怠慢了?”停顿片刻,又行一礼:“某只是想与杨参军一起去拜见。”
杨叶十分意外,心中高兴,笑靥如花:“方千户请。”
方仁道:“杨参军请。”
两人一起往里走,杨叶瞥了一眼方仁身边只跟随了两个兵,不由暗服其大胆:“此子英雄也。”
方仁步伐沉稳有力,从刀光闪闪的吴军队列中走过从容不迫,他见这些吴军身上多少都带着一点伤心中更加轻松。
进到院中那个亭子,杨叶揖礼:“大将军!方千户来了。”
方仁踏前一步:“安亲王座下方仁参见吴将军。”
吴应麟背对两人而站,缓缓转身,瞅一眼突然冒出的着清军服的的将领着实吃了一惊,好像己方还没有放下武器投降吧?
吴应麟打量对方,木无表情问:“方千户不怕咱们拿了你?”
方仁嘿然一笑却不作答,且大胆地还目打量吴应麟,他没想到威名赫赫的吴大将军竟是如此年轻,英俊貌美。
吴应麟与杨叶相视一眼,暗暗叹息,知道对方早看透了己方,认为己方已是走投无路,无路可走了。
方仁瞧着两人沮丧神情,眼珠一转即明白两人心思,展颜一笑:“吴将军与杨参军勿需忧苦,你们走出的这一步正是投向了光明。”
吴应麟道:“还需劳方千户在安亲王面前多多美言。”
方仁道:“看吴将军说哪里话?以吴将军的文治武功必定会得到朝廷的重用,到时吴将军位高人尊,在下还得吴将军多多提携照顾呢。”
吴应麟笑道:“有方千户今日的礼遇,吴某一辈子铭刻难忘。”接着问:“咱们是现在走还是再坐一会儿?”
方仁道:“现在就走吧,得悉吴将军来投相信安亲王殿下已迫不及待前来迎接了。”
吴应麟黯然失神,既为自己堂堂大将军曲卑降尊,也为不知安亲王会怎样对待自己?
走出飞云庄,在宽大的门口停下吴应麟仰首望天,天空白云朵朵点缀在蓝蓝的天幕上,他长叹息一声:“走吧。”
前面密密麻麻的清兵乡勇自动让开一条道,方仁陪着吴应麟走下台阶,吴应麟突又停下望着人群中的一人笑问:“戴管家何必躲藏?”
飞云庄戴管家讪讪出来:“大将军!对不起,小的并不知是您。”
吴应麟怔一下,俊美的脸立又绽出一朵笑花:“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凝视着问:“你家庄主可是戴暄?”
戴管家点头:“正是。”他当然知道戴家与吴应麟微妙的关系。
吴应麟道:“代我向戴庄主问好。”正要迈步,方仁道:“吴将军且慢。”
吴应麟道:“何事?”
方仁一本正经:“请吴将军及贵部属皆放下武器。”
吴应麟蹙眉,跟在后面的小千大怒:“放肆。”杨叶脸色难看:“方千户,咱们真心相投,你们却没有诚意。”他不明白方仁刚还胆识过人独闯飞云庄,现在怎又变这么胆小了?
方仁含歉:“对不起,这是规矩,请吴将军与杨参军配合。”
小千赍怒,正想抽刀,吴应麟及时出声:“照方千户的意思做。”他首先解下装饰精美的佩剑递上去,脸上的表情很是不爽。
其它百十名部下只好跟着弃械于地,清兵把刀枪弓箭都收拾好后,吴应麟冷冷道:“走吧。”
方仁突郑重而又恭敬的递上那把宝剑:“宝剑还给吴将军。”
吴应麟疑惑:“方千户这是何意?”
方仁笑道:“让贵方解下武装是为我方安全着想,把宝剑还回给吴将军这是在下对将军的尊重。”
这次是南回,一路上吴应麟都沉默寡言,方仁则兴高采烈与杨叶说过不停。
到了下午申时才看见长沙城的城影,一骑飞骑奔来,方仁兴奋道:“吴将军!咱们到了。”
吴应麟失望,根本没有人来迎接,只是无神地点点头。
“禀千户!安亲王命小的来探问。”飞骑是一名传令兵。
方仁道:“可回安亲王,咱们已到长沙城。”
“遵命!”传令兵打转马头又疾驶而去。
不多远,前面出现一大群人,方仁道:“吴将军!有人来迎接了。”
吴应麟心稍安,情绪好了许多,不由自主地随着方仁加快了步伐。
“是安亲王!”方仁欢叫道,“我说了安亲王会亲自来迎接吴将军的嘛。”
吴应麟惊喜,精神大振,不自觉地挺直胸,整整衣冠,想以一个好的精神面貌出现。
“前面可是吴将军?”老远一声洪亮地声音传来。
吴应麟跳下马飞过去,跪在地上:“降将应麟叩见安亲王。”
安亲王赶快扶起吴应麟:“快快请起。”端详片刻哈哈大笑:“今日得吴将军来投,本王幸事,朝廷幸事。”由不得他不得意,自藩战以来谁何曾立过如此殊功?这回可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了。
吴应麟诚惶诚恐:“安亲王过奖。”
“吴将军随本王进城,本王早已摆好筵席为众位接风。”安亲王掩饰不住的高兴。
“安亲王请!”见岳乐如此亲和,吴应麟心中高兴。
安亲王又道:“明日本王即书写一封奏折上呈朝廷为吴将军请功,并举荐吴将军为我大营骁勇将军。”
吴应麟再次跪地:“谢亲王殿下恩宠,应麟当肝脑涂地,结草衔环以报。”
安亲王拉上吴应麟的手:“吴将军随我同驾,一起进城。”
北京紫禁城,美如天仙的桑兰珠踩着碎步从慈宁宫往南书房去,她婀娜的身姿,娇美的容颜引得那些值岗的黄马褂带刀侍卫们忍不住的侧目偷看,他们发现桑兰珠这一年变化多了,变得少笑少动了,他们再也难见桑兰珠的笑容,但桑兰珠依然美丽。
“好!此是天大的好消息,要通告天下让所有臣民们都知道,让所有的反贼都知道!”南书房里传出康熙皇帝力量十足的声音。
“这都是圣上英明神武,令贼首纷纷来投,可见不需多少时日藩贼必败,圣上再次一统宇内。”一名老臣媚着眼,谀态十足。
康熙道:“朕要好好赏他,着吴应……”桑兰珠在书房门口,听到上述一番对话,当听到“吴应”两个字时她的脑炸了,心狂野地剧跳:“是他——”她再也呆不下去,后面的话也不再听,面红耳赤兴奋地往回跑。长廊上的带刀侍卫们惊奇地望着桑兰珠,他们很久没有见过桑兰珠这么高兴了。
回到慈宁宫,桑兰珠迫不及待冲进大厅,正巧撞上苏麻拉姑,苏麻拉姑抚着丰胸斥道:“兰姑娘你慌什么?鬼催你了啊?吓了我一大跳。”言语中带着宠爱与娇惯。
桑兰珠娇一声,苏麻拉姑指着桑兰珠的额头:“冒失鬼!若是让太皇太后看见还不知会怎样说你呢?”一边又去拉桑兰珠的手。
桑兰珠一纵身跑了,苏麻拉姑好生奇怪,今日这兰姑娘怎么啦?吃错药了吗?摇摇头出了大厅,太皇太后在花园弄她的花儿,她还得去侍候。
“公主!公主!”桑兰珠娇喘吁吁,扑向一名无聊静坐如塑像的美貌女子。
“兰妹妹!什么事?像疯了似的。”建宁端庄娴静,看起来比以前清瘦许多。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随着日子的一天一天过,建宁公主现在心也平静了。
“公主!公主!刚奴婢到南书房皇上那偷偷听到一则消息。”桑兰珠坐到建宁的身边,两人亲如姐妹,许多礼数都不作计较。
建宁嗔眸:“又偷听皇上说话,小心皇上治你。”
桑兰珠嗍着嘴:“奴婢这可都是为了公主公主还不理情,奴婢不说了。”
建宁痛爱一笑,拉着桑兰珠的手:“好!我领你的情,我谢谢你,快说吧。”
桑兰珠卖弄一下,邀功道:“刚奴婢偷听到皇上说,吴应熊投靠朝廷了。”
啊!建宁公主惊得目瞪口呆,接着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
桑兰珠信誓旦旦:“奴婢亲耳听见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建宁还在消化这惊人的消息,她的心已如炸爆米花般跳动,这冤家既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呢?不过她还是不相信,要求:“兰妹妹快去再打听一下,一定要打探清楚证实真切了。”她又多么渴望这是真的啊。
桑兰珠点头:“公主你等着,奴婢这就再去打探一下,找索额图大人核实。”
建宁公主“嗯”一声,待桑兰珠走后,她再无法保持心中的宁静,下了榻在房里踱来踱去,不时望着门外,可桑兰珠才走啊。
至午时桑兰珠回来,建宁公主奔上前,抓住桑兰珠的手紧张问:“情况怎么样?是真的吗?”她的心都跳盆了。
桑兰珠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建宁急道:“你倒是快说啊。”心中已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桑兰珠万分歉意:“公主,对不起,奴婢听错了,那不是真的。”
建宁心从山峰跌入深谷,心中空荡荡地痛,她退一步侧身,强忍着泪:“这不怪你!”晶莹的泪珠还是滚落了下来。
桑兰珠心疼道:“公主!公主!你别难过,他活得好好的。”
建宁公主转身退回榻前,慢慢坐下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会听错?”
桑兰珠苦涩道:“是奴婢听错了,投诚来归的是吴应麟而非吴应熊。”也怪自己心乱,听到那人的名字便魂飞了。
建宁沉默不语,半晌再问:“吴应麟怎会投诚的?”
桑兰珠道:“听索大人说南边发生了内乱,吴应麟谋反。”
“发生了内乱?“建宁公主大惊,又急问:“发生在什么地方?他怎么样?璠儿怎么样?”
桑兰珠回答:“发生在衡州,吴应麟篡位谋反但已失败,不然他也不会投归朝廷了。”
“公主放心,他没事,正是他的努力才平息吴应麟的叛乱的。”桑兰珠宽慰道。
建宁公主放心下来,突又问:“璠儿呢?”
桑兰珠瞅一眼不忍说,建宁公主催促:“快说啊。”
桑兰珠道:“没、没什么,没事。”
建宁公主怀疑:“兰妹可别骗我,有什么事直说。呆会我自己也会去打探一番的,你骗不了我。”
桑兰珠期期艾艾,“快说!”建宁瞪着眼,声色俱厉。
桑兰珠无奈,咬咬牙:“公主!你别伤心,世璠王孙被流箭所伤死了。不过,这只是他们的流传,并没有得到证实。”说出真相后,她又马上辩解一句。
“啊!”建宁公主惨叫一声,晕厥过去。
“公主!公主……”桑兰珠手足无措叫唤,“快来人啦!快来人啦!”她同样泪流满面,心中哀叫:“可怜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