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良振作精神站起,整整衣冠,走出门外,过廊迎来一人顿首:“叩见世子!”
红色的灯笼下,戴欣的脸像敷上了一层水彩,齐良伸出右手:“戴护卫请起!”
戴欣挺拔的身体如一根翠竹,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齐良知道对方为何而来,歉意一笑,拉着戴欣的手:“小王想去看看令妹!”
来求见了方想起去看看,戴家不是来请求怜悯也不是来恳求施舍的,戴欣生硬道:“世子日理万机,勿需挂念小妹!”
齐良抓着戴欣的手用了用力,用不允违抗的口吻道:“戴护卫前面带路!”
戴欣面露愠色,齐良不予理会,转身大声吩咐:“备马!”
齐良与戴欣并排而骑,齐良侧目瞥了戴欣好几眼,可戴欣都装着未看见一直沉默不言。人家有气是应该的,齐良抿嘴笑笑,突出声:“戴护卫将来有什么打算?”
戴欣怔然,这个问题他没想过,一直以来他觉得他是戴家的人,什么都得听从戴家的安排。
“戴护卫可有想过独立出来?”齐良完全一副哥们聊天的样式。
今夜戴欣首次认真望着齐良,依然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
“如戴护卫愿意,可跟随于我,为官为将任由你挑!”齐良极具诱惑道。
戴欣终于启动嘴唇:“谢世子厚爱,此事小人作不了主!”
齐良笑道:“这还不简单?呆会我向令妹要你就是!”
年轻人总充满热血,戴欣眉宇添喜,旋又很快冷静下来:“多谢世子垂爱!目前小人的职责是护卫小姐的安全!”
齐良赞许点头,过了三条街,他发现居然快到特训班基地——鬼屋了,不由想起里面那蚀骨索魂的女人——齐惜音,回来几天还没见到过她一面。当时作安置时说是还回王府居住,可就第一天回过王府,之后再未回来过,也不知她尽忙些什么?
在一座挂着四盏灯笼的府第面前戴欣勒住马,恭敬道:“世子!到了!”率先跳下马。
齐良打量一眼,门前两座石狮,府院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气势非凡,不知这是戴家产业还是临时租借?想到这,齐良心中涌出一种歉意,连这都不知,确实对人家欠关心。
唉!自己对美女从来也就像苍蝇见到鲜肉一样,怎么就对这也算绝世美女的戴萌萌不感冒呢?想想应该是第一次戴府饭桌上戴萌萌对吴应麟的亲昵态度恼了自己,后来在乾州的踟蹰不下就更令人恨了。
府门缓缓打开,“世子请!”戴欣侧身做出请的动作。
府门里灯火通明,齐良发现里面的人往来穿梭,许多灯都是刚点上的,显是自己来了张灯迎客吧。
戴欣一直引着齐良往内走,到了一栋楼阁前方告退。抬头仰望,楼阁纸窗朦胧,齐良整序情绪进去,一剪如出水芙蓉的倩影缓缓转过身。
“应熊见过小姐!”齐良先开了口,头低垂。
“叩见世子!”戴欣盈盈一礼,其余人跪拜之后悄然而退。
屋里剩下两人,陷入死一般的沉静,两人谁也不说话,谁都有怨气。齐良望着窗外如银钩的月亮,想在黄虎寨时自己都准备接纳她了的,为何她还要与那吴应麟纠缠不清呢?
见齐良不言不语,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戴萌萌心寒如冰,强忍着不让莹莹的眼珠滚下,反把脸绷得像一块冰。
“小姐随着我住进王府吧!”齐良终转过身面对戴萌萌,想明白了,不管自己怎样努力,与吴应麟的明争暗斗总避免不了,不若放开手脚,首先就从这戴萌萌开始。
闻言,戴萌萌心中一喜,但马上又冰冷下来,连个道歉都没有。“多谢世子!奴婢住在这里挺好,就不劳世子操心了!”她复杂地望着齐良,世子身体愈发强壮,威严之气愈盛。这时她发现她一丝都没有再想起那坏人。
齐良古怪一笑:“黄虎山寨齐寨主住在王府,她每日都会……”也该使些手段了。
戴萌萌果然心急,可刚说的话又不好马上改口。齐良接着又道:“这里女婢太少,我让王府过来一些丫环侍候你吧!”
戴萌萌还等着齐良再出言相邀呢,不想这木头人死脑筋,一句客气话也不多说!心中暗生后悔,表面还得装样:“多谢世子!”
齐良躬身道:“天色已晚,小姐早点歇息,小王告辞!”
戴萌萌起身,怅然若失,送齐良到门口,突道:“听闻世子手头紧,这里有二十万两银票,希望能帮上世子一点忙!”
齐良犹豫片刻,大方地接过银票,却连一个“谢”字都未说,转身走了。“管他什么吴应麟,就为这银票,都不应该让他把这戴萌萌抢了去!”他暗下决心。
“这死人也是一个坏人!”不见齐良表谢意,戴萌萌反而一阵心喜,脸红耳赤,如那红灯笼透出的红光,刚齐良接银票时偷捏了一把她的玉手。
回到王府,齐良在翠海下了马,每次经过那片柳林他都会不自觉地停下。挥挥手让侍卫们先散了,他一个人望着漆黑的柳林深处发愣,多么渴望那一剪细影的出现啊!
那一弧弯月躲进了云层,小六子轻轻地挨近道:“主子爷!起风了!”
齐良寞然侧首,起步前踱,突又止步道:“小六子!今后不准再叫我主子爷!”
小六子谔道:“主、主——,爷,不要我了吗?”
齐良道:“谁说不要你了?只是不准你叫我主子爷!”
小六子稍安,苦道:“不叫您主子爷叫什么?”
齐良道:“随你叫什么,就是不准叫主子爷!”主子爷是满清家奴对老爷的叫法,充满了奴性,齐良十分讨厌。
第二日,齐良在王府宴请西洋传教士,西洋传教士共有七名,他们受天主教修会———耶稣会的派遣至中国传教。早在唐、元时代基督教各派先后已在中国传播,但元朝灭亡后一度沉寂。明代中叶以后,由于地理大发现的进展,东西新航路畅通无阻,西洋传教士来华形成一个高潮。当时,来华传教的西方教士有数百人之多,其中对后世影响较大者的有沙勿略、罗明坚、利玛窦、龙华民、罗如望、庞迪我、熊三拔、艾儒略、邓玉函、汤若望、罗雅各等。后明朝实行闭关锁国政策,传教士入华又渐式微,至清初才又起。
七名传教士被陈正成引进大厅,余人看猴子把戏似的目光在这群蓝眼钩鼻的红毛夷人身上瞟来瞟去看个不够,很是新奇。
“欢迎各位来我中华!”齐良端坐中央,淡淡地瞄着一干着黑袍挂银色十字架的传教士们,见怪不怪。北京天安门广场外国人满眼都是,他来至后世什么外国人没见过?
“西洋传教士参见王子殿下!”最前一位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行着西式礼向上坐的齐良问候。他身体单瘦,头已秃大半,两撮大胡子上翘正好形成一个“w”字。
“跪下行礼!”刘胜明怒瞪着眼,其它人跟着大喝:“跪下!”
七名传教士吓得魂散,却是倔强地没有服从。齐良含笑阻道:“不要吓着客人们,东西方文化有差异,由他们随自己的习俗吧!”
“多谢英明的王子殿下,万能的主保佑您!”大胡子在胸前划着十字,对齐良的印象大好。
“各位请坐!”齐良招手,下人们开始上菜。
齐良举起杯:“各位飘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我中华,远到是客,小王敬你们一杯!”
大胡子恭敬道:“多谢王子殿下!”其它几人跟着他做,也不知他们能否听得懂这对话?
齐良放下杯:“还未请教众位大名呢!”
大胡子恭敬道:“在下蒙特尔!”接着一一介绍了其它几位传教士,这时齐良方知这些人都能听懂中国话,其中一位叫鲁贝里和一位叫利莫的传教士还能说,与蒙特尔都差不多。
“蒙特尔先生是英吉利人吧?”齐良带着暖和的微笑问。
蒙特尔大吃一惊:“王子殿下知道英吉利?”
“英吉利在西海之边,与欧罗巴大陆隔海相望,这有谁不知道?”齐良故作随意道。
蒙特尔未能释疑问:“王子殿下又怎敢确定在下是英吉利人?”
齐良哈哈大笑:“蒙特尔先生这独特的大胡子出卖了你!”这胡子是典型的英国大胡子,与《虎口脱险》中那位机长的大胡子一模一样。
蒙特尔叹服,却不知齐良知道的真正原因是听到了他与旁边一位传教士耳语时说的是伦敦腔英语。
“又是一季春天来,伦敦泰晤士河两岸人头攒动,一年一度的牛津大学与剑桥大学的划船比赛又应该开始了吧?”齐良卖弄道。
什么划船比赛?蒙特尔迷惑,怎么从未听说过牛津与剑桥有什么划船比赛啊?
齐良瞅一眼蒙特尔狐疑模样,暗惊:“难道知道记错了?要真记错臭就丢大了!”不由脸臊起来。
后世闻名的牛津大学与剑桥大学划船比赛始于1829年,难怪蒙特尔未听说过。
尽管没听说过什么划船比赛,但齐良能说出伦敦、泰晤士河、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等名词足已令众人惊得目呆了。
旁边陈正成等人心惊肉跳,还一直担心着世子在瞎掰的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