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祖上闻土的功夫没传下来,大哥看深浅的功夫在行内也是数得上的,听到身后的老大这么说,谢老二抖擞精神加快手脚,没挖两下,还真就通了,老二赶紧将随身带的一只活麻雀塞到洞子里,自己却退出土洞。等了有一根烟的工夫,用细绳把麻雀拽出来一看,还是活蹦乱跳的,哥俩这才一前一后地钻进土洞中。
手电光的照耀下,这墓穴内的摆设一目了然。
“哥,这里就这么大?也没个机关埋伏啥的。”谢老二先是看了眼墓穴中央已经锈烂的棺木,又扫了几眼低矮的墓顶,低声问道:“财宝都在哪呢?”
“清末的乡绅墓,能盖个砖顶圆圈就算是大户人家了,还财宝,你小子不懂就别瞎说,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少看!用指南针定下方位,东南西北四个角里肯定埋了压身的东西。”谢老大干盗墓这行也有年头了,中间还失手被抓过一次,还好嘴硬脑袋灵,判了两年又放出来,从那以后小心许多,再不干大活,鼓捣点清朝民国的小墓穴,这小日子过的也算舒坦。
大哥日子好过,自家兄弟看了眼馋,尤其是东北,一年中农忙三四个月,剩下那八个月都清闲着,家里有这么个大能人,又是亲哥,在谢老二看来,不拉扯兄弟一把简直没天理了。亲弟弟私下里找过大哥几次,终于让一向只找行内兄弟搭手的老大松了口,头一次带了自己兄弟干上了‘土木工程’。
带着个生手,谢老大不敢跑太远,二百公里外有个老村,靠近宁古塔,不少清朝流放犯的后代都居住在这里,别看地方偏僻,正经有几个大墓群。虽说流放抄家犯的后代不可能有太好的东西,那些墓地也都弄的十分马虎,没多少陪葬品,可是现如今古董热番天,就算是清朝的痰盂都值钱,这里又没有什么保护意识,有能耐的不愿意来,没能耐的不知道这地方,用来给谢老二练手是再好不过。
白天踩盘子,天黑下手,赶在天亮前离开,坐最早的一班龙运客车回城里,顺利的话,当天晚上就能拿到现钱。
除了洛阳铲之外,黑驴蹄子、穿山甲、蜡烛等等所谓的盗墓必备,兄弟二人一样也没带,自然,他们也没遇到过新粽子或者老粽子之类的东西。
盗墓其实没那么可怕,胆大心细再多点脑筋学习一下古人的墓葬知识,不贪心并且掌握销脏渠道,成为一个小小的盗墓罪犯其实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哥,开棺材是力气活,还是我来吧。”老二也算是傻大胆,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边去,你懂个啥!别看着棺材结实,真动手,两下就散架,砸到里面,咱们就只能靠四脚的压墓物换钱了!”老大头疼的也是这种傻大胆的性格,用钎子沿缝隙敲打了几下后,这才低声呵斥道:“过来搭把手,我头你尾,一起抬!”
两人都是壮劳力,硬生生将已经朽烂的棺材盖子弄开,里面的尸首还算完全,干瘪腐烂了一半,多少还能看出生前是个胖子,穿着也算不错,就是身上零碎没几件。
这很正常,即使是在清末的富裕人家,下葬前停灵的时候固然会弄点门面上的东西装点死者,等到合上棺材盖之前这些装饰物都会被后代取出来继续留存下去。
就这样,面子与财力都得以保全。
现在,兄弟二人分工合作,三下五除二,还真弄到点象样的东西。几块已经发绿的银饼子是从四角挖出来的,一块成色还算可以的玉佩,一个琉璃绿扳指以及一个小铃铛。这些东西在乡下财主的墓穴里很常见,除了那个铃铛。铃铛是铜的,就握在尸骨的手里,看样子属于大户人家挂在屋檐下的装饰品,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尸体手中,铃铛中间的铜芯不见了,光剩下个青铜的外皮。谢老大看着希奇,他多少有些鉴别古董的眼光却看不出铃铛的来历,索性都收在背包里,准备多找几个收货的,或许能卖出个好价钱。
太阳还未升起,天色已经放亮,充满绿色生机的北方荒野薄雾弥漫,给人清新舒爽的感觉,兄弟二人从坑道里爬出来,顿时感觉心旷神怡,谢老二也不找个隐蔽地,直接解开裤子开始释放积攒了半夜的压力,谢老大嘿嘿一笑,边解裤子边说道:“兄弟,你还真有胆量,哥哥我头一次干这个活,没进坑之前就已经尿了三回。”
“那是,咱是谁啊,谢家老二!怎么也不能给哥哥丢脸不是?”谢老二刚吹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咽呜声!哭声凄凉,仿佛带有无尽地哀怨!老二手一抖,差点没洒了自己半裤子尿水!
这下可把谢老大笑坏了,要不是腾不开手,恐怕他就得趴在地上,边笑边解释道:“别怕,刚刚那声是山里的蛤蟆叫。”
“蛤蟆?蛤蟆叫咋跟女人哭一个声?”老二很明显还没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左右端详,手里下意识地纂住了洛阳铲的把。
“得了,真是蛤蟆叫,山里蛇多,叫大声了招蛇,所以这边的蛤蟆都这个声音。”说话间谢老大解决完毕,系上裤子,转身收拾东西,说道:“别发呆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赶紧过来帮忙,还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赶到村头坐头班车呢。”
“等等!又有女人在哭!”谢老二瞪着眼睛四处乱转,看样子不是找女人就是在找蛤蟆。
“女人!你就知道女人!得了,大哥答应你,多干几次回去就给你找个媳妇!”老大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别是酒劲刚上头吧?平常你也挺能喝的啊。”
当弟弟的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不好意思地憨笑了几声,赶紧和哥哥一起忙活。。。。。。
“一看就是乡下货,那块玉是咱东北岫岩产的,不是啥好品质,几块银饼子重是重了点,我这里不收,你找人打首饰去吧,至于琉璃扳指和那个狗铃铛你们自己留着玩。”钱大牙叼着根哈德门,大眼皮耷拉着,面无表情地说道:“两千最多。”
“得了!三千,扳指和铃铛都给你。”谢老大咬牙还价道,他知道那玉不值钱,本来指望扳指和铃铛能卖上个价,可对方识货,一口就叫破了扳指是琉璃的,就连铃铛也知道是那些老旗人养狗用的。
钱大牙先是翻起眼皮瞄了眼面前地兄弟俩,撇撇嘴,从鼻子里喷口烟,这才说道:“我这里价钱一向公道,那个破扳指和狗铃铛连二十块都不值,要来没用,这样吧,看在你小子带生瓜蛋子很不容易的份儿上,两千五,成,东西留下,不成,你另找他人!”
话说到这里,谢老大还能挣什么,辛苦一晚上刨掉路费,一人刚好一千块,也算不错的收入,钱货两清,兄弟俩转身出门。
钱大牙并没起身送客,慢悠悠地抽完那根烟,看看时间刚好到中午,翻身站起,两步来到店门口,先是开门左右扫了几眼,手脚麻利地将收购古旧物品的广告牌搬进屋,立刻关门歇业。
钱大牙先是将收来的扳指随手丢进柜台里,又把那块玉佩随便塞进一个首饰托摆在货架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铃铛拿出来,开始嘿嘿地傻笑。
这个铃铛黝黑发绿,放在手里沉甸甸地,两个笨蛋也不想想,真要拴狗身上,这么精致的青铜铃铛不是太浪费了吗?轻轻抚摩着铃铛上的花纹,即使钱大牙不知道花纹的含义,多少能看出来这些是古篆字,这铃铛起码也是汉朝往上的青铜器!
相比那些青铜鼎、青铜剑,如此细致的青铜铃铛钱大牙可是第一次见,正反两面还都有一个篆字,不是常听那些专家说一个篆字一万吗?只要这件东西是真的,光凭那两个字,就值个两万!
飞来横财砸在脑袋上,谁能不高兴?
钱大牙的算盘打的十分精明,这种古董不能随便出手,尤其是来路不明的情况下,反正他现在也不缺钱,先放在手中几年,要不然当个传家宝也不错,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个铃铛没有铜芯,换句话讲就是缺少个小零件。
顺手按了几个键,收赃物的家伙给同行挂了个电话,客气两句后问道:“能做个青铜件吗?小棒槌模样,尽量仿旧,类似秦汉时期的就最好了,两厘米长,尾巴上带个小钩,过一会我把图样给你送去,见面谈工钱,如何?”
得到肯定答复后,精明地钱大老板将铃铛锁好,画了个自认为匹配的图样,从店铺后门出来,抬手打车,一路哼着小调前往同行家。
下午的阳光很温暖,出租车上的钱老板很舒服,不禁打起了瞌睡。
恍惚间,他似乎梦到了自己睡在满床的人民币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