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哈密蚩粉墨登场


本站公告

    吴鳞和姑奶奶无数次地商量了逃跑大计,可始终是一筹莫展,逃跑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能侥幸逃出这见鬼的集中营,也还要面对千山万水上的万万千千个关卡。逃出去,就再也不能被抓住,谁也不想费尽周折却只落个死得更惨的下场。

    最后吴鳞和姑奶奶决定先做好该做的准备,耐心等待时机。

    吴鳞开始有意跟看守他们的守卫头领哈伊套近乎,偷偷摸摸地为他的婆娘裁过几件衣服――当然是用金人的公款。贪污受贿,既不是汉人的特权,更不是现代人的专利。

    哈伊的汉语还算不错,对中原文化好像也很好奇,渐渐的,他会把吴鳞叫到他的营房喝酒,顺便问吴鳞一些大宋的风土人情,吴鳞对大宋的了解并不比哈伊高明多少,没词儿的时候,只好把诸如大唐、大汉、大明、甚至大清的奇闻轶事掺和在一块儿拿出来救急,幸好哈伊学识浅薄,倒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几个月下来,哈伊的汉语大有进步,吴鳞的金文竟也小有所成,说起话来虽然还有些词不达意,听起来却能连想带猜地懂个大概了。

    最让吴鳞有成就感的是,经过这几个月的苦练,他的飞针技术突飞猛进,十次有九次可以射中十步外的靶心,针也可以刺穿两厘米厚的硬木板了。

    姑奶奶没有兴趣跟吴鳞一起练,但她给了吴鳞很多建议,诸如如何尽量隐蔽手腕的摆动、如何能够射中身后的敌人,她甚至还提议让吴鳞也同时练练左手,吴鳞一一听从了她的建议,只是左手的效果总是不太理想,十次里能有两次中靶已经是好成绩了。

    每还没有亮,姑奶奶就会揪着耳朵把吴鳞揪起来,逼吴鳞锻炼身体:俯卧撑、立卧撑、仰卧起坐、原地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吴鳞虽然年少贪睡,但并不敢偷懒。

    白天做做工、装装傻,忍一切不平之事。

    有哈伊的照顾,也许还有大小姐的吩咐,金兵对吴鳞两人不算太苛刻,所以生活虽然艰辛,却也还过得去。

    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

    大雪已经连下了七天,各类能工巧匠都领到了过冬的棉衣和干柴。

    可是,吴鳞每次“上下班”的路上,都能看到金兵在往外抬冻死的赤裸尸体。

    那些都是昔日享尽荣华富贵的王公大臣,朱门酒肉臭,今日却变成了路边的冻死骨。

    金兵对他们可谓是竭尽了羞辱之能,他们给这些王公大臣送去了了足够的麻线,告诉他们如果怕冷,就自己赶制冬衣好了。可怜这些养尊处优的大人物,莫说是冬衣,就连是袜子也做不出来,他们只有把麻线披在身上御寒,被金人嘲笑了个够,最终还是难逃被冻死的命运。

    哈伊对吴鳞说,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我们攻破了东京,”哈伊说:“将徽宗、钦宗扣押在兵营,我们的将军命令这两个家伙脱下皇帝的衣服,换上平民之衣。在场的大群大臣吓得不知所措,只有一个吏部侍郎叫李若水的大声抗议,怒骂我们的主将完颜宗翰,并要钦宗坚持不换衣服。我们割掉了李若水的舌头,李若水口不能言骂,改为怒目而视、以手相指,我们只好将其挖目断手,这李侍郎还是不服,最后我们只好将他拖出砍了头。李若水的头一掉,你们的满朝文武再没有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全都趴在地上哆哆嗦嗦、汗流浃背,尿了裤子的也有那么好几个,你们的两个皇帝呢,二话不说乖乖地换了衣服。哼!当年我随军灭辽国时,亲眼看到十几个辽国大臣骂声连天,刀砍下来的他们首级,首级_4460.htm上还是怒目圆睁,可你们呢,敢慷慨赴死的,只有李侍郎一人!”

    吴鳞无言以对。

    吴鳞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被范黑子害得太惨,这个游戏实在是太无聊,就算救下了岳飞,难道就真的救得了大宋吗?

    吴鳞努力排除纷扰的心绪不去想这些遥不可及的事情,专心致志地缝起衣服来。

    .

    一个人轻轻地走到了吴鳞的背后,拍了拍吴鳞的肩膀。

    吴鳞转过头,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在冲自己微笑。

    哈伊快步走过来,年轻人摆了摆手,哈伊停下脚步,行军礼,退后三步。

    年轻人再次做了一个手势,哈伊又行军礼,开始清场。

    转眼间,所有的工匠裁缝在卫兵的带领下离开了作坊,从窗户往外望去,黑压压的一排金兵一丝不苟地挺立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

    诺大的一个作坊只剩下他们两人。

    年轻人满意地笑了,他轻轻地挥了挥手中不合时宜的鹅毛扇,鹅毛扇潇洒地翩翩起舞,和窗外的鹅毛大雪相映成趣。

    “小弟哈密蚩,踏雪而来,专程拜访周兄。”年轻人的汉语纯熟流利,吴鳞却是惊得花容失色。

    “你,你就是哈密蚩?”吴鳞结结巴巴地问,这家伙就是评书里老奸巨滑的大金军师哈密蚩?

    小裁缝吴鳞第一次见到历史上的著名人物,吃点儿小惊,虽然有失风度、有损国威,但还请各位看官不要笑话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莫非周兄听说过在下的微名?”哈密蚩微笑着问。

    岂止是听说过,简直就是如雷贯耳。

    “当然听说过,你不就是大将兀术的军师吗?”吴鳞说。

    “噢?小弟出山未久,昨天才蒙四殿下抬举,当上军师,周兄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哈密蚩不慌不忙地问。

    “这个?”总不能说是听评书听来的吧?吴鳞脑筋急转,慌不择言:“是哈伊告诉我的。”

    “哈伊是谁?”

    “是这里的队长。”

    “那,这位哈伊队长是怎么形容小弟的?”哈密蚩亲切地问。

    “这个,他说你智如诸葛,有鬼神莫测之能,大金能有你这位军师,实在是拜上天所赐。”吴鳞厚着脸皮说。

    哈密蚩笑了,他摇着鹅毛扇走到窗前,冲窗外改用金语朗声喊道:“听令!哈伊队长壮我国威,长我志气,赏黄金百两!”

    “谢军师!”楼下传来了哈伊兴奋的声音。

    “再听令!”哈密蚩再次发令:“哈伊队长出言不慎,泄我军情,立斩!”

    “得令!”一个陌生的吼声响彻云霄。

    “啊!”一声惨叫平地而起,嘎然而止。

    吴鳞向窗外望去,看见哈伊倒在一望无际的洁白的大地上,尸首两分,大雪纷纷落地,漫漫雪花飘向地上的殷殷血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