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伤?”周小娥迟疑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关系的。我看你的医术也算是第一流的了,喝了你的药,伤口虽然还疼,可我忽然觉得浑身都是力气,最好咱们一出门儿,我是说,一出洞,就能撞上一只老虎,那哥哥就可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身强力壮、孔武有力了!”
“就算你真的变得孔武有力了,那可也不是我配药的功劳!”周小娥笑了起来。
“不是你,难道是它?”吴鳞指着大黑说道。
“你又学我!”周小娥笑得喘不过气,“不是它,而是它!”她指着盘子中的肉说道。
“原来吃了马肉、喝了马血,就会变得和马一样强壮。”吴鳞一本正经地说:“那明天我要是买头骡子来吃,岂不是会更加蛮力大增?”
“我看你不如买个龟壳吃掉,那你就再也不怕人家砍你的后背soudu.org了!”周小娥大笑着说。
吴鳞一呆,不再说话。
“怎么了你,生气了?我知道了,每次我妈要是骂爹是缩头乌龟,爹就会气得不得了。看来,男人是不能被说成乌龟的。”周小娥歉然说道:“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吗?”
吴鳞看着一脸严肃地周小娥,笑着说:“童言无忌,我怎_4460么会怪你?你刚才说别人砍我后背,让我突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儿,哥哥我从小到大,一点儿武功也没练过,胳膊腕子又细,你看,还不如它呢!”吴鳞指了指大黑。
“确实是差不多粗细。”周小娥看了看大黑,又看了看吴鳞,点头说道:“可是你是裁缝呀,裁缝的胳膊细,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吴鳞摇了摇头,说道:“我奇怪的不是这个。昨天,我用这两条细胳膊,至少砍倒了七、八个大汉,而且全是那种吃骡子肉、喝骡子血长大的浑身蛮力的彪形大汉,你说,这是什么道理?不过这种事情,事后怎么想都不会明白的。好了,我的好妹子,快收拾你的东西,咱们这就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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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柏与松,浩浩山风吹。
吴鳞和周小娥在山路上慢慢地行走,大黑跑在前面,时不时不耐烦地回头叫上几声,以示催促。
周小娥医术虽然还过得去,但未免有些危言耸听,腿上的伤并不是很重,最深的一刀在背上。
两军相逢勇者胜。这是吴鳞对自己没有被大卸八块的唯一解释。
童贯评价林冲的枪法时说过:再好的枪法,如果没有经过千军万马之中的浴血磨练,就不会成大器。那么,这句话,反过来说,不知道说不说得通,再烂的枪法,如果历经磨练,是不是也能终成大器呢?
一路上,吴鳞的右手一直在把玩着那柄从宋兵尸体手上夺来的腰刀,童贯讲刀的时候,说过,使刀的高手会“一刀挥出,山河易色”,昨天自己一刀挥出时,山河易没易色虽然不知道,对面宋兵的脸上却是清清楚楚地变了颜色。我吴鳞差不多也算半个高手了吧?吴鳞苦笑了一下。
他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腰刀,边努力地回忆着每一个能够回忆起来的镜头,他触摸着自己身上每一个伤口,思量着当时如果这么或是那么闪一下,就能够避开敌人的攻击,如果自己这样或是那样劈上一刀,就能够多砍一个敌人。
吴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昨天那一仗,虽然让他遍体鳞伤,却把他带上了武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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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吴鳞归心似箭,但自己浑身是伤,用力不得,周小娥年纪尚轻,中途又走岔过几次路,他们到达小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城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守城的官兵和城内百姓还在忙着打扫战场、掩埋尸体。
许多人抱着亲人的尸体,傻呆呆地坐在地上。
已经过了整整一天,该哭的人想必已经流尽了眼泪。
吴鳞紧紧拉着周小娥的手,在人缝中快步前进,他揪住了一个士兵,说道:“快领我去见石青将军!”
“你是钦差?”士兵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我。石青将军在哪里?快领我去见他。”吴鳞说。
“石将军死了!”士兵说道。
吴鳞咬了咬牙,接着问道:“现在城中谁带队?领我去见他!”
“是白将军。”士兵摆手示意吴鳞跟着他走。
“白将军什么时候回来的?”吴鳞边走边问。
“刚回来没多久。”士兵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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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铭在暴怒。
他在城墙上来回踱步。
他已经派了传信兵飞马报告东京留守宗泽宗老将军,希望老将军能够严惩滥杀无辜的孔彦舟。
可是,官场黑暗,白铭不是不明白。孔彦舟既然是朝廷新贵,朝中必定有人,宗老将军耿直,恐怕扳他不倒。况且,流民之事,朝廷深以为患,说不定,孔彦舟不但不会因为“滥杀无辜”而受惩,还会因为“剿匪有功”而升官发财。
看着城下痛不欲生的百姓,白铭又一次感到了自己力量的苍白。
这时候,他看见一名士兵领着吴鳞走向城门。
白铭快步走下城墙,向吴鳞迎去。
“跟我一块儿来的那个老太太呢?”吴鳞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
“在后面休息。”白铭回答。
吴鳞心中一块儿石头算是落了地,他顾不得理会白铭,径直向城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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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也在暴怒。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见到吴鳞闯进房间,姑奶奶惊喜交集,几乎晕倒。
吴鳞拥她入怀,姑奶奶泪水潸然而下、泣不成声。
“不要再哭了,”吴鳞拍着姑奶奶的背说道:“苍天不仁,视众生为刍狗,既然这不仁的苍天,还留下了我们的贱命,那我们就替天行道!孩儿保证,以后该哭的再也不是我们了。”
姑奶奶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次全靠了王兴儿他们四个小哥儿拼死相救,才保住了我这条老命。”姑奶奶抹干了眼泪说道:“最可怜的是林奇,他双腿均被马蹄踏断,还死死护在我身上不松手。”姑奶奶鼻子一酸,泪又流了下来。
“他们人呢?”吴鳞问道。
“林奇和王兴都受了重伤,行动不得,现在房间休息。陈弘、刘海两人到城外帮忙去了。”姑奶奶向吴鳞的身后望去,问到:“这个小姑娘是谁呀?”
“哦,只顾着咱们说话了,把我妹妹都给忘了,”吴鳞拍了一下脑袋,把一直抱着大黑站在身后的小娥拉到姑奶奶面前,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妹子,周小娥。小娥,快叫姑奶奶!”
小娥一路上听吴鳞念叨了无数次姑奶奶,早就对这个老太太不再陌生,她痛痛快快地上前行礼。
吴鳞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经过,当着小娥的面,自然不能再说她父母的不幸,可姑奶奶还是猜出了个大概,她紧紧地把小娥搂在怀里,一个劲儿地说:“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小娥显然并不很习惯这样的疼爱,但她依旧温顺地任由姑奶奶搂住自己。
好懂事的孩子,好早熟的孩子。
吴鳞放下心来,“你先好好疼疼你这孙女儿,我去看看林奇他们四个,再找王策那小子商量点儿事。”吴鳞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忘了告诉你了,王将军不在城内,恐怕是找你去了!”姑奶奶在后面高声说道。
“什么?”吴鳞诧异地回过身来,问道。
“他押粮回城一听说你跟孔彦舟的兵拼命弄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二话没说,就拎着大刀跨上战马急匆匆地去了。”
吴鳞挠了挠头,这契丹小子争勇斗狠,莫非是去给自己报仇去了?我可还没死呢。
不过这家伙本领高强,骑术又精,不至于被人轻易干掉吧?
吴鳞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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