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腐朽的门内,蛛网层封。晚,风吹过窗棂,还会不时发出咯咯的怪声。
漆黑的里,这间屋子里那些廊柱、纱幔、屋角,在片片暗影中,俨然幢幢鬼影。
“啊、啊、啊——”
从第一晚我凄厉的惨叫将这府里的全部生物从梦中揪起来之刻起,我便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在一间鬼屋中过了。
因为,喜欢看鬼片是一回事,自己演鬼片那却是另一回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露天野营怎么能跟阴风阵阵的鬼屋以及暴龙将军那两颗因睡眠不足而充血的猩红眼珠相比。
如果继续住在鬼屋,我想自己也许不用等“夺魄”发作,暴龙将军便将我丢给阎王老人家直接变鬼了。
想来应该是暴龙做了最高指示吧,府里上至贱人将军自己,下至丫鬟匠,一律视我为空气,看见我连眼都不眨便直接略过。汗!
也许有些自暴自弃吧,既然这府里所有人都当我透明,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从第二天起,我便开始悠闲自得的在整个将军府里穿梭起来。经过无数次迷路与尾随小丫鬟事件后,我终于将这里的布局烂熟于心,也知道了一些八卦消息。比如谁喜欢什么。
将势力管家最心爱的幔帐,和小贱人屋里那一尘不染的单拿过来,我在树下做了个吊,结束了自己缩在树下扮演街头流浪者的凄苦生活。
为了防止小虫的排泄物落到头上,我又将那晚要活埋我的军师最宝贝的几件锦袍改成了棚子,借由几根从挖坑专业人士甲乙二人组那里摸来的绳子将其绑在了树杈上。
就这样,我的“”拼成了。
幔帐,据说是小贱人过世的爹赏给老管家的,那家伙宝贝得恨不能天天抱着睡,鉴于此我也不计较它那绿绿的恶心颜,毅然决然抱了过来。
贱人屋里那块单据说是他的一个红颜知己亲手所绣,我想人的东西定是好的,因此也不客气地拇用。
至于军师的袍子吗,好像是他远在家乡的娘给他缝的,我想老婆婆的手艺应该差不到哪去。这样一想,我不由也心动起来。
再说甲乙二人组,据说那几根绳子是用什么山上产的什么天蚕丝编成,这样说来,似乎也是宝贝。更让我心动的是,从暗恋他们的丫鬟口中得知这玩意儿他们看得比命还重,于是我二话没说果断的拇绑军师大人那已经被“分尸”的袍子。
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及时行乐才是第一要务。我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
悠闲的躺在吊上,温耗阳光透过纱质的“棚子”斑驳的撒在脸上,阵阵清风轻轻地吹着我的面庞,当真惬意无比。真是舒坦啊,我满足的叹了口气。
我正享受着,只听耳边突然传来“呼呼呼呼”的粗喘声。
伴着阵阵抽气,那喘息声越发急促。
敏感地觉察到周围那股凌厉的气势,我慢慢睁开了眼。
当看见面前诡异的景象时,我咧嘴一笑,心情不由越发好了。
势力管家颤抖地指着我身下做垫的幔帐,抖个不停的白胡子上满是鼻涕眼泪。
见状,我赶忙收敛起来,迅速从吊上跳下,有些心虚地站在地上。
抬起头,望着白胡子管家那因心痛气愤而极度抖动发红的脸,我的头慢慢低了下去。
自己果然又淘气了,我想。
不过,一想到他们给我的饭里下泻药的恶行,我心里那比头发丝都细的愧疚便被迅速踢开。
抬起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我不由又是一阵惬意。
白胡子管家恨恨瞪着我,一只枯枝般的手指着我的鼻子,嘴巴像个木鱼般开阖个不停。
我万分同情地看着一边哭一边抽风般发抖的老人家,不暗自埋怨起那个下令众人不准和我讲话的暴龙将军。老头要是气挂了,还有谁给他张罗娶媳呢。从丫鬟那里听到管家同志为了萧家的火问题准备亲自为主人觅份良缘。汗!
尽管他们已处于抓狂状态,但将军的命令然敢不从。此情此景让我不由第一次对封建社会产生了好感。
望着管家那因气愤而发抖的脸,军师大人行风因袍左亡而发黑的脸,以及专业人士甲乙二人组因绳子被虐而发白的脸,我顿觉无比解气。
我的快乐与他们的痛苦成正比。
暴龙将军出门办事了,其实,也正是趁他不在,我才敢欺负欺负他的这些小弟们。
我皮皮的模样无比强烈地刺激着将军小弟们脆弱的神经。有些邪恶地眨了眨眼,我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在他们的神经上腿。
终于,在我笑嘻嘻说了句“我的不错吧!”之后,伴着急促的抽气声,老管家两眼一翻白,径直气晕过去。
甲乙二人组眼泪汪汪地看着绑在树杈上的宝贝绳子,不愿面对现实,身子一斜,靠着军师摇摇坠。
作为众人中的顶梁柱,军师没有令我失望,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抬脚踹了甲乙一人一脚,随即一把扛起老管家,托着失魂落魄的甲乙,雄赳赳抬头挺胸大步跨出了月亮门。
事后,据我从爱说闲话的丫鬟们那里听到的消息,一向健康的军师大人突然晕在了回房的路上,经大夫诊断,乃为虚火上升,急火攻心所致。简言之,就是被气的,汗!
出了口气,我心里着实是狠狠高兴了一番。
在当天晚上,我就又把那些东西物归原主送了回去。
因为,人要知足。
从他们对董小桂如此阴狠的手段看,这些人都是狠人儿。还好,他们没哟对付我!所以,我该见好就收。
其中,只有行风的袍子被我搞坏了,其他倒还没什么损伤。
其实,他人还是蛮好的。
不但没打我,还送了几件自己穿得发了白的袍子给我做吊,又给了我几根哟绑犯人的大粗绳子做固定。
这不让我有种自己好像时来运转遇到好人了的错觉。
这间鬼屋似乎是萧剑仁的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不知为何,在老人家去世多年后,竟成为了“关押”将军小——我的牢房。
大户人家的事,果然奇怪。
自从新婚第二天我吃了从厨房摸出的饭菜跑肚后,我便拒绝再吃那些专门为我准备的下了料的食物,转而执行自力更生路线。
想来,他们或许以为赵圆圆乃一大茧秀,定是十指不粘阳水,所以也就没有对我时常摸进厨房淖逆的行为进行阻止。
这样的日子直到军师闯进我的院子。
那天,我正就着番茄炒鸡蛋吃白米饭,不经意间抬头却看到一张目瞪口呆的脸。
愣愣的看着行风,我也傻了。
他张大嘴巴,呆重看着我眉飞舞的笑脸,宛若一尊石像般僵在了那里。
很久以后,久到我已经吃完饭厦碗准备爬回吊午睡,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谁给你做的?!”一声高八阶的男音。
揉了揉震疼的耳朵,我真是怀疑他脑袋秀逗了。当初我毁了他的宝贝袍子,他都不肯违背暴龙的命令。如今,我只是没有如他所愿饿成肉干儿,他却将以前做的努力全部白费。
想着,我不由可怜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无比恶毒的开口,“我自己!”
喀喇!
军师一直扑克的脸第一次垮掉了。
我心里不由一笑,随即对一脸失望和惊讶交织着的军师大人补充道,“将军不是不让你们和我说话吗?”
喀喇!
军师一直扑克的脸再次垮掉。
静静地看着他,我慢慢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
很快,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我再也找不到可以做饭的米,吃不到配材菜了。
“咕噜——咕噜——”摸着饿了两天的肚子,我虚弱地瘫在吊上。恨不能把那个军师吊起来打一顿。没见过这么卑鄙的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整我。
缩在吊里,我透过“纱棚”呆呆的望着头顶上一闪一闪的星星。虚弱的抬起柔柔的冬瓜手,透过星光看着那白白嫩嫩的肉,恍惚间我竟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在淡淡的月光下,又软又滑的手指好像沾了奶幽薯条般人,我痴迷地望着举在头顶的手。
醉眼朦胧中,我两眼星星的望着眼前飞舞的佳肴——
“哎哟!”
一声凄厉的哀嚎惊醒了树上栖息的鸟雀,“扑楞楞——”
我一个机灵,顿时从魔障中醒来。
从吊上弹起来,就着月光,我无比惊骇地盯着右手食指上那带血的牙痕。
银白的月光,照在我比鬼还白的脸上,我震惊地发现,我竟将指头当点心啃了。
机灵一下,我身体一抖,随即无比迅速地放下已伸到嘴边的右手。
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我痛苦的抉择着。
罢罢罢,事到如今,也只有那条路了。
阿门,右手在胸前比划了下,我喃喃道我又要开荤了。
“咕咕咕——咕——咕——”
一把揪住企图逃跑的老母鸡,我长吸一口气,接着银牙一咬,用力向下劈去
将鸡架在临时搭起的篝火上,也不管干净不干净,我精疲力尽径直瘫在了地上。
终于把鸡杀了,我今晚有饭了。我有些无奈地想。
身体饿得有些没力气,我慢慢挪过去,靠在树干上。抱着双腿,看着满地的鸡毛鸡血,我吸了吸鼻子,随即叹了口气,踉跄的站起来。拿起角落里那破祷几枝条儿的笤帚,我将鸡那堆内脏、鸡毛扫作一团,装在一个袋子里。
坐在树墩上,我一边啃着依旧难吃的鸡腿一边恶毒地想,今晚就把老母鸡的尸体埋在军师和势力管家的院子里。哼!
几天来,我一直以鸡为生,搞得我打嗝都满嘴鸡臭味儿。
将军府后院那个小型“养殖场”里的鸡已经被我吃的七七八八了。这些天军师和白胡子管家都出去了,还顺带带走了甲乙二人组,整个将军府与我有过节的都不在,托福,我又过了几天好日子。
鸡吃多了,我便想着换口味。园池塘里的鱼无疑成了首选。
做了个简易渔网,我又当起了渔夫。
事实证明,困难越大潜力越大。
这次,我的技术比在白鹿书院好多了。
大鱼大肉的日子过了一段儿,在我即将把将军府所有的活物都快吃尽的情况下,军师大人终于回来了。
尽管他很生气,看到我依旧活蹦乱跳他气得想撞墙,但他却奈我不得。
其实,我知道他更生气的是我竟然还呆在这里。
这样排挤我,不只是因为暴龙讨厌我,更深一层是他们想让赵圆圆自己回去。毕竟,这场婚事是萧王茨,萧剑仁作为臣子不能不从。而暴龙本人又是极为不乐意娶我这奸臣之,若是我这个新娘子自己回去了,那皇帝怪罪也怪不到他头上。其实这样想想他们也还挺可怜的。
看着他气得无可奈何的俊脸,我小心地开口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走的,嫁出去的儿泼出去的水,尽管新婚我便被请到了这里,”顿了顿,我接着道,“但在外人眼里我已经是萧将军的夫人了!”越说我越郁闷,这倒是造了什么孽啊,竟要受这份罪。
有些颓废地抬起头,看着军师面无表情地脸,我苦着脸威胁他:“若是你再不给我饭吃,我就出去赊账!”
闻言,军师的脸开始抽筋。
抬眼瞄了瞄他微微一颤的脸,我继续努力,“将军府赊账——”拉长音我赖皮地笑笑,“我想店家是不会不赊的。我是没钱还,不过既是将军府的人赊的,那既然会找将军还。若是不还,那也是坏将军府的名声,于我是半点没有影响。”
一口一个将军府,绕来绕去,军师的脸已经被我气青了。
看准时候,我见好就收,“其实,我要的不多,只要你不要再刻意为难我,呃”看他面不善,我赶忙调整语气,无比温贺开口,“我可以不要将军夫人的待遇,我只要在厨房能找到食材便可。”叹了口气,我接着扮可怜,“住在这里就好,我只要能填饱肚子。”
长篇陈述完毕后,等待我的是长久的沉默。
对面那人静静地看着我,幽深的眸子闪过各种我不懂的神采。我大方地回望着他,以表达自己非常有诚意。
时间过了很久,在我以为面前的人已经化身为罗马石像时,他终于开口了,“好!”
闻言,我心不由一松。
语毕,他转身离去。
长舒一口气,我开心的转过脸,准备回到我的吊上补眠。
“对了,”我刚要抬脚,身后一个声音突然撵着脚后跟儿追来。
听到食品供应商要发言,我心里不由一叹,随即无比迅速地转过身,满脸认真的看着他。
斑驳的树影下,他站在月亮门内,静静看着我,“刚才你说错了。”
我一愣,随即一脸谦虚的看向他。
“你不是夫人,”顿了顿,他一改往日的扑克脸,笑眯眯道,“你是!”那个“”字喊得相——当的洪亮。
咔啦!
我心里的得意飞掉了。
我一脸呆重望着他。
行风狡猾地看着我,眉毛一挑,发出了报仇雪恨地朗笑。
我哭无泪。
一直不愿面对,虽然是假的,我居然在古代给地主阶级做了小老婆,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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