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瑾屏已经来了数月。耶毕麒对于继承王位并不感兴趣,夫两倒对闲云野鹤的生活颇为向往,因此也不急着回去面对大堆的公务,照他的话说:“反正那些公文已经堆了几个月了,再堆个几个月也不要紧。”瑾屏则是说:“那个国王爹爹一点意思也没有,天天在我耳边烦,‘小瑾啊,你要怎么样怎么样,你不能怎么样怎么样’,吼,很烦呢。我才不要回去找罪受!”
太后无奈地笑着说:“难道你们打算在这儿住一辈子啊?”
“这个提议好诶。”瑾屏眼睛一亮,不过很快撅起嘴巴,“不可能了啦,等到国王爹爹下旨催的急了的时候,我们不走也得走了。额娘您是不知道,那个国王爹爹真的很烦哦,唉。”瑾屏无力地坐下。
我在旁边听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憋得极其痛苦。
“唉,罢了罢了,你们啊,爱住几日就住几日,我是管不了你们了。”太后莫可奈何地瞥了他两一眼,道。
“皇额娘,这话不能这么说的嘛,我这一回去您指不定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看到我,我可舍不得您哦。皇额娘,我多陪陪您不好吗?”瑾屏抓着太后的臂膊靠在太后肩上撒着娇。
太后忍俊不,曲起食指顺势弹了瑾屏额头一记,道:“我看你是舍不得媚娘那一手好手艺吧,天天黏着她下厨,试问史上哪个皇后娘娘给小姑子下厨的?”
瑾屏吐了吐舌头,放开太后,走到我这边,说:“呵呵,那是皇嫂的手艺实在太好了,我一天不吃就睡不着,那个什么不思什么忘食的。”
“哎呦我的好公主,那叫茶饭不思,废寝忘食。”太后身边的当红太监掩着嘴细声说道,“而且那废寝忘食也不该用在这儿啊。”
瑾屏瞪了他一眼,没好声气地说:“有什么关系,你就不能当那个废寝忘食到茶饭不思家来做客来了吗?真是讨厌!”
“废寝忘食”到“茶饭不思家来做客”?真亏瑾屏想得出来。我再也忍不住,和太后笑得东倒西歪。瑾屏却还不自知自己拿了什么笑话呢,追着问:“怎么了?你们在笑什么呢?皇额娘?皇嫂?你们!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啊?”最后,她生气地跺了跺脚,转过身赌气地不理我们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比了个“我先走了”的手势离开。
我会意地点点头,无声恭送走了太后后,走到瑾屏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说:“瑾屏?瑾屏?这就生气了?”看她没反应,我兀自离开三步之远,叹了口气道,“唉,我还以为瑾屏公主有意效仿一个江湖儿,大气不凡,不问世事,逍遥云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来也竟是这么的小气,是我看走了眼啊。”
我在边上摇头晃脑地叹气惋惜自己看错人,蓦地,一个脑袋从身后探出来,瑾屏心虚地看着我,说:“我、我很小气吗?”
“我与太后不过笑了一笑瑾屏公主的小错误,并无伤大雅,可是瑾屏公主却气到连太后离开也不恭送,这不是小气是什么?”我反问。
“我!”瑾屏想说什么,却只“我”了一声,垂下头,缄默不语。突然抬起头来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往御园跑去。
我正诧异着,突然李公公急急赶过来,看到我,连礼都没行,道:“娘娘,皇上……皇上出事了!”
“怎么回事?”我大惊,边随着他快步跑去边问。
“今天早朝时皇上还好好的,退朝后皇上说想见见宫太傅,咱家还没来得及去传唤,皇上身形一晃,就倒在了地上。”李公公焦急地将整件事说与我听。
拐弯处,我问:“太医呢?”
“太医已经在为皇上诊断了。咱家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所以吩咐了知情人切不可透露后赶忙来找皇后娘娘,希望皇后娘娘给个主意。”李公公回话。
“李公公,我替皇上谢谢你了。”我由衷地说。
“娘娘,您折杀咱家了,这都是咱家理应做的分内事。”李公公说道。
我点点头,我懂,主子怎么能跟奴才说谢字呢?可是我现在脑袋里非常混乱,我只想找到某一个出口喘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平时那么硬朗,怎么会突然就晕过去了呢?这里面有什么玄机?还是上天给我的什么暗示?
“皇后娘娘吉祥。”前脚才踏进李世民寝宫,那些诊断的太医便跪下问安道。
我跌跌撞撞冲进去,道:“诸位太医无须多礼,皇上怎么样了?”
“这……”几位太医互相望着,面露难。
“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颤着声音问。
“臣等……无法判断皇上的病情。”话一说完,几个太医惶恐地匍匐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无法判断?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皇上脉象紊乱,体内似有几股气息相冲,但却不知为何。”某太医回话。
我听了,万分疑惑,再怎么分析李世民也应该是疲劳过度晕倒的,现在这些太医却说李世民脉象极乱,体内真气乱冲,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太医,你确定皇上不是疲劳过度而暂时休克……”一接触到太医疑惑的眼神,我立刻把那个超时代的名词换掉,“晕倒?”
“臣等敢以命担保。”诸位太医再次垂首拱手道。
这样说来,李世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或是被谁陷害的,可是按理说不太可能,从昨晚开始他就和我待在一起未曾离开半步,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厉害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伤了李世民?或者,他是在早朝时被人下的毒手。那更不可能了,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朝野上下几百号人的面前伤了皇帝,而且又不被人知道?那么到底是谁,怎么对李世民下手的呢?我大为不解。
“娘娘,依臣而言,皇上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有一个大臣大胆地揣测道。
废话,我也知道。我忍住想朝他翻个白眼的冲动,道:“哦?何以见得?”
“皇上既不是力竭精疲而引发的昏厥,也不是被人敲打而晕,那么便只能是一种解释,是被人下了毒。”那太医头头是道地说。
“皇上就不能是因为气闷惹起的晕厥吗?”我道。
“不,臣等诊过不止三遍,也想过不止数十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便是中毒。”那个太医说道。
“那么,依你之见,皇上是中的什么毒?”我问。
“这……恕臣愚笨,未得其知。”那太医头一低,回话道。
我深吸了口气,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商讨救治之法吧。”
“臣等告退。”太医们屈身道,个个从地上爬起,慢慢后退至门边,才会转身走。
“等等。”我出声叫道,看他们回过了头来,才又吩咐,“切记,此事不得有任何的泄露,若是让我知道了谁在外头嚼舌根子,便要他好看!”
“臣遵旨。”众太医又一屈身。
“下去吧。”我挥挥手,道,顺口屏退了身边的侍从侍,坐到李世民沿。
他静静地躺在上,眉心舒平,不见一丝痛苦之气,只是脸极其苍白,嘴唇有些青紫,其他也看不出什么病态来。
“究竟是什么人要置你于死地?下手可真狠啊。”右手抚上他的脸,我轻轻道。而左手,正搭着他的脉。
“休命草……休命草……那个人是想休了你的命,可是没道理啊,现在朝廷之中有野心的还不到蠢蠢动的时候,会是谁这么心急呢?”我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昏睡中的李世民说道。
那一搭脉之下,我便知,李世民的确是中毒,而且中的还是没有解药的休命草之毒。休命草,顾名思义,便是死亡之草,中毒之人不会立刻毒发,它是有过程的一步一步发作的。起先看不出什么,几日之后,中毒者慢慢就会感到疲倦不堪,接着会突然发现自己的神经正在萎缩,直到所有的神经尽数瘫痪,这时候,那毒才真真正正地发作,发作时,中毒者全身紫青,眼珠脱眶而出,七窍流血,抽搐利害,心脏膨胀,最后五脏爆裂六腑尽断而死,死状煞是恐怖。
“没想到,为了这么一个位子,居然连人都泯灭了。”我恨恨地说。“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从没听说过休命草还有药可解,李世民不是死定了吗?”我心乱如麻,忽而高声叫道,“玉!玉!”
门重重地被推开,但进来的并非玉,而是一个小太监,只见他惶惶地跪下道:“娘娘,您有何吩咐?”
我愣了一下:“玉呢?”
“娘娘,奴才并不知玉为何人。”小太监说道。
我这才想起自己不在武德殿,忙说:“哦,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小玄子。”小太监回话。
“小玄子是吧,李公公去哪了?”我问。
“李公公已经回房歇下,娘娘,要奴才把李公公请过来吗?”小太监问。
“啊?哦,不用不用,”我连连摇手,“李公公今天也够累了,就让他歇着吧。小玄子,你代本宫出宫一趟,马上请宫太傅来宫里见本宫。”
“是。”小玄子领了我的腰牌,匆匆离去。
(武媚娘之外的故事)
小玄子边驱了马车向宫门口疾驰而去,边嘀咕:“这皇后娘娘怎么了,看她精神恍惚的,一会儿找什么叫玉的,一会儿又要找李公公,说了要替她去叫了又说不用,这会儿还让我出宫传唤宫太傅,莫不是皇上真出了什么事了吧?”他越想越心惊,猛一甩头,强令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了。
宫门口,守门的卫士尽忠尽职地拦下了马车,领头地喊道:“车里是谁,三更半的因何事出宫?”
小玄子跳下马车,把那领头的搡到一边,低声说:“皇后娘娘吩咐奴才去外面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是娘娘的腰牌。”
领头的拿过仔细看了,确定是真的以后,忙恭恭敬敬地送小玄子出门。
“小玄子,你切不可让人知道你的行踪。”武媚娘如是交代。
小玄子驾着马车,迅速消失在茫茫黑之中。
“门卫大哥,若有人过来问起小玄子的行踪,你便说是大阿哥吵着要吃麦糊糖,于是皇后娘娘托小玄子去宫外买进。知道了吗?皇后娘娘不让任何人知道。”
“这我明白,这事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皇后娘娘准得拿我们问罪。你放心走吧,早点回来。”
“哎。”
领头的细细回想那话,心想,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你出去啊,也太……
“守门大哥。”
领头的还没想完,一道细弱的人声音从后面飘来,他回头,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小丫头,个子不高,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领头的架子一端,道:“什么事?”
那小丫头伸长脖子,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问:“你知道小玄子去哪了吗?”
领头的一惊,没想到小玄子还真是料事如神,便摆了脸,道:“去,没你的事儿,一个小丫头管那么多干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是小玄子的,他这么晚出去,我很不放心,所以问问,以求个心安。”小丫头伶牙俐齿地说。
“还不是新来的大阿哥吵着要吃麦糊糖,小玄子奉命去买。”领头的松了口。
买糖?小丫头狐疑地看着领头的,但是他已经回到自己岗位上去了,小丫头最后看了眼那个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往回飞速跑去。
(宫太傅府)
“什么?皇上出事了?”宫墨瑾惊呼。
“是的,所以皇后娘娘急召宫太傅进宫,共同商讨此事。”小玄子对自己所想的深信不疑,便夸大其词地说。
“那么,我们速速进宫。”宫墨瑾在郑贸的搀扶下向外走去。
“等一下,”小玄子叫住他们,“太傅,娘娘说你们得换一套奴才服装,还有最好易一下容。”
“这是为何?”宫墨瑾不解,但又想这样棕油媚娘的用意,便顺从地换上了奴才装束,还抹黑了脸。
安然进了宫,就在林荫道上,几个丫鬟拦住了去路,带头的正是宫门口出现的那个小丫头。
“诸位有何贵干?”小玄子下马车有礼貌地问。
那小丫头眼睛一斜,身后的丫鬟立刻会意,上前想捞起车帘,小玄子急了,过去拦住她们:“你们干什么?”
一个丫鬟顺势拉住他,力气竟然比男人的还大。
那些丫鬟捞起车帘,小丫头上前一看,“哎呀”一声叫出口,车里面坐着两个太监,手里、怀里还有车上全是一包包的麦糊糖。小丫头暗忖:怎么回事?
“们,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就请让开,万一耽误了皇后娘娘交代的事儿,只怕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都没门。”小玄子得意地说。
小丫头一招手:“走。”几人应声,立刻离开。
小玄子看着她们不见影了,才擦了擦额上吓出的冷汗,说了句:“皇后娘娘真是料事如神啊。”
这是怎么回事?让我们倒带回到武媚娘吩咐小玄子召见宫太傅的时候。
“小玄子,你出去的时候肯定有人会跟踪,你记得交代守门大哥如是说……千万不要泄露了秘密,知道吗?还有,你们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叫宫太傅等人装成奴才,最好易容,带上一车的麦糊糖,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玄子点点头。
这才有了宫门口和宫太傅家以及林上的一幕。
宫墨瑾心下悍然,霏珝简直就是诸葛再世,一个子怎么会如此聪慧过人呢?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还有皇上,早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事之秋,这真是月下枝梢鸦啼鸣,是非横穿乱时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