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杄走在队伍的中央,她不时地停下来向后面望望。身边有人走过便关心的问候一句,“他还没有回来么?”白杄摇了摇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白杄咧开嘴笑了笑,点了点头,和来人互相搀扶着向前走去,但是,还是不放心的总是向后扭头,脸上透露着不安。
过了一段时间,曾维终于赶上了大家,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陶罐。
“你终于追上我们了,我们大家很担心!”白杄看着他,脸上写着不安,“你知道么?冲天的火光很有可能暴露我们大家的位置,我在很远的……”
“我不会拖累大家的!”曾维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便粗鲁的打断了!他气呼呼的望着白杄,好像白杄做了很大的一件错事冒犯了他似的。
白杄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睛,匆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家在逃难,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我不希望功亏一篑!”
“你可真健忘!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命是谁救得了!”曾维看着面前的白杄,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说完,便抱着罐子向前走去。
白杄站在原地,傻了眼!她回过身来,急忙赶上了曾维,“难道连香死了,我就高兴么?”曾维没有理会她,快步向前走去,白杄很辛苦的在后面跟着,“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在逃难,不是郊游,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你自己的性子来,我们这么多人,多少条生命啊!你再任性,都会被你害死的,连香就白白的牺牲了!”
曾维猛地停下了脚步,愤怒的扭过头,“我没有你伟大,我是个匈奴人,我想的只有我自己,我不可能为了那些人把连香一个人扔在这里。不可能!”他盯着白杄,“你和她十几年的感情,就这么绝情么?”
白杄刚想辩解什么,便有人跑过来,“白杄,你快去看看吧,那个公主又开始闹了!”
白杄,曾维跟着那个女的一起跑到马车旁边。拉车的那匹马早已疲倦,那双眼睛无神的看着身边的人。公主站在一边,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向前走去,“我要回去,你们会害死我的!送我回去!”
“不可能!”曾维赶了过来,厉声说道。
公主看着他,笑了笑,“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来管我!我是你父王的阏氏,也就是你的母亲,我命令你赶快送我回去,我还可以向你父王说你几句好话,饶你一条狗命!”
曾维因为愤怒握紧了拳头,他走过去,冲着那个自大的公主就是一巴掌,公主一时没有了中心,扑到了马车上,她伸手抓住马车的边沿,才没有跌倒。她捂着红肿的面颊,怒视着曾维,却说不出什么。
“你给我听着,你放下你至高无上的地位,离开匈奴大营那一刻,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想回去?可以,”他扭过身向后面指道,“沿着那条路,就可以回去了。你以为我父王看重你么?如果不信,你尽可以回去,如果你还有命能够替我们求情!马已经不行了,你不要再坐马车了,你必须和大家一起!”
曾维看着身边围拢的人,“我们大家必须加快速度,不要以为这么长时间没有事,就放松了警惕!我很了解我父王,他知道自己的战马有多快,他追赶猎物时喜欢完了之后再猎杀,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追兵,肯定是想和我们玩几天,我想,他的耐力应该快到极限了,只要他派兵追杀我们,我们逃出去的希望就会很小。我在西边的一个山洞里烧的火,但愿可以骗到他,我们必须利用一切时间赶路!我们的粮食和水也不允许我们一味的休息了,我们不要聚在这里了,赶快赶路吧!”
说完,人便四下散开,向着南方走去。曾维看了看白杄,“我们也赶快走吧!”他将手里的陶罐交给白杄,然后向一边的马车走去。
“你要干嘛?”白杄问道。
“将他赶离这里,最好在我父王看到他的时候,他在西边的一条路上。”说着,便骑在马上,将它掉转头,用力的打了一下马屁股,边向着西边奔去,跑了没多远,曾维便利用轻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看着那匹马拉着车越来越远。
曾维跑回来,看到白杄还站在原地,便皱了皱眉。“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我刚才那番话你没有听到么?”
“对不起!”白杄面露愧色,曾维安静地听她说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我误会你了!我们一定会顺利走出大漠的,对不对?”
曾维看着她,迟疑了一会,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是,大家都会平安的!到时候,一定要把你们中原最好的东西拿给我!”他朝南方望了望然后回过头来说,“快走吧!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白杄和曾维一起向前走去……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去,当阳光再次普照大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因为,呈现在我眼前的,早已不是那番充满希望的场景:
到处都是鲜红的,那一片一片的鲜血把大地染了色,风吹动沙子,将原来的血迹遮盖,可是,很快,金黄的沙子便被鲜血浸红,在阳光下,永远那么刺眼!到处都是尸体,在太阳的暴晒中,早已斑驳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那破狼的衣衫、旗子,被大漠的风卷向空中,在耳边呼呼的狂啸着……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它像在挣脱枷锁一般,难道它也想看看这人间惨剧,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命运么?
渐渐的,有一堆人向这里走来,他们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一个个蓬头垢面,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辉,他们疲惫的挪动着脚步,步伐很慢。慢慢的,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便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显得很无措,互相看着,没了主意。
只有一个男人,他从人群中出来,向最近的一具尸体移去。他查看完后站起来,脸上充满了恐惧,其他人看着他,都不敢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话,就想等着宣判自己的命运一般。
男人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面容清晰了一点,原来他是曾维,原来,他们还很安全。很快,他开口说道,“她是个女人!”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我也似乎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他们是另一队人?”一个女人开口问道。
曾维点了点头!
另一个女人开口问道,“也就是说,你父王,追上我们了,他们,”她惊恐的朝四周看了看,“他们,就在附近!”
她说完,其他人没有说话,又是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也许在她们心里,希望他可以否定,可以摇头。可是——
“是,这就告诉我们,我父王终于按耐不住,决定结束游戏了!”所有的人听到他那句“是”时,都开始尖叫,顿时就失去了方寸,乱了阵脚,没有人再假装镇定,是啊,面对死亡,谁不怕呢!“安静!请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曾维试图让大家听他说话,可是没用,那些人四下跑开了。
白杄走上来,看着曾维摇了摇头,“怎么办?这种情况下她们不可能静下来听你说话!我们该怎么办?”她说话的嗓音在颤抖,透露着她内心的恐惧。
“不要怕!不要乱!”曾维抓着她的肩膀,低着头对她说,“我们这样,正是我父王所期望的。我们……”
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的话语淹没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中。匈奴人骑着马,趾高气扬的出现在他们周围,把他们围在中间,那些跑掉的人,都倒在了不远处,想跑的人,都退了回来,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爬,他们伏在地上,一点点的,向后退。看着面前的匈奴人,他们在哭,在求饶,在喊叫,却只能一步步向后退,什么都做不了!
曾维和白杄看着那些匈奴人,看着身边吓惨的姐妹们,他们的恐惧突然从脸上褪去了,也许,他们明白,死亡,已经悄然而至了,畏惧丝毫没有帮助,不如,坦然面对。
面对这番场景,只有一个人在笑,仰天长笑,他就是匈奴单于,“哈哈!你们这些中原人想和我玩,哈哈,你们早就是我手中的猎物,你们以为你们能跑回去么?哈哈哈哈!”然后,他将目光投向曾维,张开双手,说道,“你看到了吧!你永远斗不过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猛地坐起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坐在那里喘着粗气,好久都缓不过来。我扭头看向窗户,阳光透过窗帘伸进屋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