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焱看向她的时候,她似是无意抬眸,潜静的一丝微锐,如水,幽幽一晃,掠过几丝飞花飘旋在泰晤士河上。瑞焱淡笑追问:“你说我说的对吗,安琪&8226;德&8226;洛汀亚西斯。”
安琪面色微变,清远的黛眉,似水翦瞳却在垂眸的瞬间恢复了柔静的闲定,闲定里翩翩带着一丝月华般的光芒,那光芒冷静,有种清傲儿从容在里面,“你已经知道了?”
“是,不过在刚刚之前,我顶多只是猜测。”他目光清光幽宁儿深亮,照亮了漫漫黑夜,灿若星辰,他说:“其实在我们从喀拉拉邦回来时,在机场遇到那么多记者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即使是《××地理》无意拍到我们,即使狗仔再怎么神通广大,但我相信那张小小的照片不该引来这么多的记者。”
安琪重新坐下身,听着他将话题继续。
“然后回到家,我回想起你在我们回来之前突然提议去内陆湖泛舟,后来回想起来,你那天太反常了,首先不说你那天怎会突然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就我对你粗略的了解来说,以你的性格,即使因为鲍尔&8226;巴顿的原因要滞留几天,你也不该有那样松懈的心情。更何况,后来回想起你在米船上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故意亲密,仿佛是做给什么人看的似的,只是你也的确做得不露痕迹,连我当初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还有,那艘离我们不远处的米船上闪过的亮光,应该是闪光灯吧。”
安琪不置可否,默默地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刚置嘴边,瑞焱已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继续他的分析。
“后来你和江胤浩因为这一切闹得很不愉快,但你仿佛也不介意外界对你们二人关系的猜测。因此我故意在江胤浩离开之后频繁接近你,然后第二天便能如预料的在报纸新闻上看到我们的绯闻,我不解释,而你也从不理会。所以我就在想,为什么外面已经传成这样了你还不在乎呢?是你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你自己一手导演的?”
瑞焱清冷的眸中倒映着安琪疲惫而淡倦的影子,幽深底处那丝不豫尽被自惭抹煞,“没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在喀拉拉邦的沙滩上,我无意发现了又媒体在这里采风,后来我便有心留意,发现是《××地理》的摄影组。于是我故意处处让他们能拍到我们,又通过一个新闻界的朋友将我们的行踪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了《××》周刊,而且我相信早年我在媒体面前所保留的神秘感一定会在这次引起他们的关注,而结局也的确没有让我失望。”
安琪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David会在剑桥,更没有想到他那天会来机场,也没有想到他会和我因为这件事大吵一架。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这样,媒体对于这样复杂的关系会更加关注,那么人们对洛汀亚西斯集团的官司的注意力也会相对减弱。”
安琪微微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秋水澄明,似若点漆,更衬得她的脸色雪白。“这个官司我不能输,也输不起。我不在乎自己的名誉,但是从小到大,我为daddy做的太少,而他为我做的太多太多了。因此这一次,无论付出什么,我都要赢下这场官司。”她抬眼望向瑞焱,棕色的瞳仁中布满歉疚,她说:“只是我很抱歉,这事儿本与你无关,你还好心帮我,但我却一直在利用你。作为朋友,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我希望你和你的女友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唯真心诚意地向你道歉。”
安琪神色黯淡地起身,看着他鲜衣怒马的身形半隐在长天暮色之下,喉间涩涩竟是酸楚。
瑞焱负手静立前方,眉峰微锁,眸间一片深沉。他凝睇着安琪,浑身上下散发着深冷的气度,叫人不敢逼视,久久不语。
月光如同轻纱,淡淡铺泻整个庭院,洒了一地,清凉而幽静。
良久之后,瑞焱打破了沉默,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选择这家餐厅是因为它拥有整个伦敦的所有饭店中最好的私密空间,是吧?这样你便能保证至少在今晚那些狗仔不会再次拍到我们一起的画面吧?”瑞焱走近她的身边,将她高挑姣瘦的身影禁锢在自己魁梧伟岸的身影下,一双凤目逼视着她,“那么今天你是准备说出真相,和我做一个了断吗?”
酒微酣,人初醉,在瑞焱压迫的凌厉下不由向后退去,却刚走出两步,瑞焱便紧握住了她的肩,“这事儿由你开始,但结束的时间却不再由你做主。”
瑞焱的身体贴得更紧,安琪能明显感到他口中喷出的酒气和他灼热的鼻息。他极专注地看往她眸底深处,暗黑的瞳仁深邃处清光幽灿,如同广袤无垠的夜空,静静的却又铺天盖地的将安琪笼在其中。
“我原谅你的心机,因为我也有着同样的私心。”他在她的耳边低语,“我也用了同样的手段。”
还不及安琪反应,瑞焱的吻已席卷而下,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因着酒意而灼烫激昂,灼热粗暴的吻毫不留情地攻城略地,一点一点吞噬着她口中的芬芳,含住了她娇嫩的舌。
突如其来的一吻,安琪尚没回过神来,胸肋间的疼痛似一股浓烈的灼火瞬间腾燃,她感到喉头抑不住阵阵腥甜涌上,那蚀骨碎心的痛楚竟带着一丝莫名的感觉,犹如夜空中突如其来的秋雨,冷雨潇潇弥漫在整个庭院中,寒意逼人。
熟悉?
竟然是熟悉!
这个念头几乎同时闪过而人的脑海,微讶之后,二人脑海闪过一个相同的画面……四目相对,明眸透澈,如一泓冰冽的秋水,清冷如斯。
灯下,阴郁如乌云,完全遮住了他明澈的眼眸。
夜深,云重。
幽暗的冷焰光影轻摇,似隔着万水千山,两两相望,无声无言。
她含糊地应他,温香软语,雪肤凝琼,百合般的清香缠绵,诱人心悸。
她肌肤间的温度沿着他掌心的轻抚烧起爱恋缠绵,他的头深埋在她颈间辗转,却在转瞬间含上了她柔润的双唇,深尝着她轻淡的津津泽香……“噼啪”,秋夜中罕见的惊雷响彻夜空,一道眩目的霹雳将已黑透的天际照亮,然后在一瞬之后恢复了沉暗。
然而正是这电闪雷鸣的瞬间,安琪震慑迷离的神志霎时清明,胸肋间的疼痛越甚,眼前闪过一个决绝冷酷的双眼,那如夜空般深幽的眼底竟闪过一丝惊痛,而她的身体感到一阵锋利穿胸而过,倏然的痛楚让她浑身微颤,身体中爆发出一股惊人的热血,挥手推开了瑞焱的桎梏。
她抬手紧捂住胸口,急退数步。
瑞焱的嘴角勾起冷冷自嘲,五官的线条更添肃俊,然而透窗映来一束朦胧的闪光却出其不意地在侧首时覆上他的侧脸,将那份漠然轻轻遮掩,使得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
一道惊电般的眼神自安琪抬眸间掠来,她猛然被幽深底处极锐的犀利震慑,即使宿疾隐痛,她也立时转身飞奔而去,卷起阵阵狂乱的风,箭似的离弦而去。
大雨倾盆,洒泻一脉柔光旖旎如水,湮没她匆急的背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