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期间他想着要好好休息便将染楼关门三日，所以此刻的染楼内应该没有一个客人没有一个伙计才是。可此刻这高朋满座宾客满楼是怎么回事？本该与他一同共度良宵的子在柜台里拨拉着算盘清点着银两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他的吩咐，染楼不可能开门营业的。
但是如果是青染吩咐的，就两说了。
记得一回到城里她就说，有点小事先离开下，让他自己先回酒楼。他当时还以为她想买些人家用的东西怕被他看到不好意思，才体贴地听话先回来。不料一脚才踏进门，便被人推了进去，后头接着涌进了一群人。
他们客气地拱拱手笑说莫老板，借您吉地讨点喜气。
然后他们便一点都不客气地抢占原本就不多的座位，闹哄哄的开始点酒点菜。
而他这个现成而且是唯一在现场的工作人员却只有傻眼的份。
然后——就这样了。
伙计们忙进忙出忙得团团转，青染算盘拨来拨去拨得啪啦啦响。他就像个木头摆设一样干瞪眼站在一旁。
客人们酒足饭饱剔着牙来结账，看到莫回站一旁便纷纷拱手。
“莫老板恭喜恭喜！恭喜娶得娇娘，抱得如意归！”
啊？！
“客气客气！”莫回一时没明白，但见人都拱手，便也拱拱手回礼。有礼总是没错的。
又来一堆。
“莫老板借光借光！老弟我可要多像你借点光啊，也好抱个人儿回！”
呃……
“客气客气！”去！被你借光光了我的人不就没了——谁理你！
“多谢莫老板~~~”几个人飘过来，拿帕子半遮着脸，低着头，“哦呵呵呵~~~~”
……
这是啥？
“客气客气！”生意为上，顾客第一！莫回很尽职地扮演着该扮演的角，拱拱手送她们出门。
待深人静客人终于都消失不见的时候，伙计们也都拖着累坏了的身子回家去了，莫回才赶紧关上门凑到青染旁边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青染却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他们要求我们开门做生意所以就开门了。
莫回仍是觉得奇怪。通告早就挂出去了，街坊们都说新婚就该好好休息好好培养感情，没半点声音要求营业的啊——还是他记错了？
“小染，你有事瞒我对不对？”
青染脸一僵，将刚清点好的银两铜钱全都收到柜子里锁上，然后将账本锁到另一个柜子里头，才将钥匙丢给他。
“我没什么事。”
“那怎么不看我？”
不看就心虚么？青染知道他就这个意思，为了证明自己不心虚，就看他呗。不就看一眼么。
青染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站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就不信他能看出什么来。
“小染。”莫回微微拧着眉，淡淡的叹息着，将钥匙放到她手里。“这交给你管……而你，交给我管。身子还没养好呢，早点睡吧，明天晚点起来，咱们不赚钱没关系。”
青染一愣，他这么说似乎是认为她是为了多赚钱才招徕那些客人的。那样才好。可真是那样么——为什么他眼里的担忧那么明显，为什么他看着她那么无奈——还有为什么他要叹息？
“小染？”莫回见她在想着什么，便轻轻拉了下她的手。“咱们先去睡吧。要沐么？我去给你提些水来好了，以我的功力要煨热不成问题。”
“不必了。”青染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却没有拒绝他牵着她走。
“好，那脸和脚还是要洗的，咱们先回房。”莫回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温柔地牵着她走，一路灭掉不再使用的油灯。
青染想起了下午在城里遇到的那些人们，想起了她们问的昨他有没有弄得她很疼，也想起了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他们睡在一起的次数不算少了，可他一次都没碰过她，即使是新婚之。
逍遥楼附属的闻阁就是妓院，她既然做过总管，对那里自然不会陌生。自然对那种事也是知晓的。只是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那种事要两个人才做得起来，她不能想象她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她根本就不要男人。
可是……她已经成亲了。
闻说，男人就像苍蝇一般，碰到食物就忍不住要粘上去动手动脚。
而他却始终没有动她——是她这食物不够可口？还是她这食物不对味？
那，又为何要娶她？
不觉小手握成了拳，弄痛了某人的神经。
“怎么了？”莫回惊讶地看着她，不解她为何突然蹂躏自己的手——真的好痛啊！
可是他是男人，在自己的人面前怎么都不能喊痛，不然就看起来太不可靠，太没安全感啦……呜呜……可是真的好痛啊！
“没事。”放他自由，青染冷声冷脸答道。
房门就在眼前，几步走进去，手扶着门犹豫了几下，一咬牙，放手任它大开着。
莫回看得一愣一愣的，哪里像没事了？明明就有很大的事嘛——从没见她这么别扭过！
但他聪明的不多话，乖乖去给她打水洗漱。他是好丈夫。
一张不那么大的……两人睡，是会挤的吧？怎么前些天都不觉得呢？
两个并排的鸳鸯软枕，红红的，真俗气。
还有红的鸳鸯被，俗不可耐。
还有扎眼的红帐子。
她讨厌红，讨厌这么鲜嚣张的红，硬生生挤入视线，强迫人接受它的存在。
但是，他们说这是喜庆，会驱邪避凶，会吉利的。
吉利……驱邪避凶……
揪着红帐子的素白纤手僵硬着。
他也住这，若这些红真能驱邪避凶保吉利，也是有用的。
素白的纤手在一片红里显得格外惨淡。
“不舒服么？”莫回一回来便看见青染抓着沿的红帐子，样子有些奇怪，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以为她不舒服，便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凑过去。
“没事。”青染松开手转过身，淡淡地扯了个笑容出来，“水打来了？”
莫回只点下头，抓过她的手探了下脉搏，一切正常，这才放心地放开她。
“先洗洗睡吧，别想太多。”
“嗯。”
她总说没事，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眉头深锁的样子，叫他好担心。偏她不想说，他也拿她没办法。哎，这感觉还真挫败啊！二六
我想沐。
青染说，在溪里弄湿了身子总觉得不舒服，要重新洗个澡。
莫回二话不说就去提了水过来装满桶，又二话不说便运功将那桶里的水都加热。然后才嘿嘿笑着说，这么一动也不困了，我出去走走。
青染却拉住了他。
“一起洗吧。”
莫回先是一愣，回过神来便笑得乐不可支，“好啊好啊……”不对，青染怎么会主动邀请他一起洗澡呢？难道是体恤他方才劳动辛苦了，给他些奖赏么？还是……
不对不对，她不喜欢别人太过亲近，又怎么会……
莫非，她对他……
对哦，她若是不喜欢他，怎么会同意嫁给他呢？
所以啦，她是真的当他是自己的夫君，才会邀请他一起洗澡的。
啦啦啦啦啦啦——亲爱的老婆大人我来啦！
屏风后，桶前。
青染徐徐宽衣解带，将脱下的衣物一件件都交给莫回处理，然后光着丽的身子跨进桶。温热的水没出了一层，缓缓流到莫回脚边，渗下石板。
莫回僵着笑站在那儿，手中托着着青染的衣物，双目平视前方，一动也不动。
呃——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老婆就在他面前着丽的坐在他加好的水里头，他好想扑过去又啃又抱啊！可是他好怕会吓到她——她那么讨厌与人亲近，若是他做的不好让她哪里觉得不舒服了他以后就别想再亲近了……啊……不行，他脑子一团乱啊！
莫回苦恼地抓着头，想不出个好办法来。不想手中原捧着的衣物全部都落在了地上，沾湿了。
啊——！
哦……小染要生气了……
“你……不进来么？”青染坐在水汽缭绕的桶里头，惬意地靠着桶沿，单手支着下巴看他，湿润的发丝服帖地顺着肩臂流泻而下，发尾挂在空中轻轻撩动。
“呃……就来就来！”
莫回慌忙解开衣物随手丢在地上，也不管会不会踩坏它们，哗啦两下跳进了桶。
溅起水一重重。
青染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好笑起来。这男人倒也可爱！
青染自小被人服侍惯了，沐更衣时有人在也不觉得有何不妥；而莫回对她而言既是个医者也是夫君，看了她的身子自然也是不要紧的。所以方才她并没有怎么拘束。
倒是莫回，向来都是别人在他眼前宽衣解带，而他看别人的身体也纯粹是医疗所需，哪会有什么尴尬——可青染是他的，是他喜欢的人，是他日思想极度渴望能够触碰的人啊！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环境再一点气氛再好一点——哦……他的第一次啊！
“相公，我替你擦背吧？”青染拿了湿棉巾过来，笑笑说，眼儿弯弯的，半轮圆月。
“不了不了，还是我替你擦吧。”呜呜，好感动，小染真体贴！可是他舍不得累着她……
“……你确定？”棉巾停在半空，笑意仍有残留，眼中却多了几分迟疑犹豫。
“……”
不行，他会忍不住下手的！
莫回才想摇头说不，手中却被塞了东西。青染已背过身去，轻轻的将长发拨到前面，露出丽纤细的背部。
“小染……”
最后是谁先亲近了谁，又是谁先撩起了对方的火焰，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了。
青染只知道，清晨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身侧他熟睡的脸，是那么让人高兴。
身体陌生的细微不适提醒着她昨发生过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应当排斥的，现在真正发生了，却是觉得很高兴。能够清晰地感受他的温度，能够与他那么亲近，能够踏实地感觉到他的细心保护，让她好温暖。也好安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