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才十一岁。
十一岁的男孩用中国土话讲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子。但是,他曾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那天我要飞往香港,在首都国际机场的候机厅里等待登机时间。这是一次较为漫长的等待,因为,我要乘坐的那班飞机因故推迟了。我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一听到还要等两个小时才能转乘另一架飞机,心中就冒起了无名火,还好,我极力将火气压在了心底才没有当场和机场的工作人员发生过激的冲突。我走到一间咖啡室内,整整喝掉了两大杯冰水之后,心底渐渐恢复了平时的状态,这样我就能够有空闲的精力来观察周遭的环境了。
机场咖啡室里没有多少人在享用冷气机和上好的巴西黑咖啡,显得空阔,令人昏昏欲睡。
在我斜角的对面有一行三人,一对成年的男女加上一个孩子,像是一家三口。外国人。我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所以分辨不清他们究竟是那个国家的公民。本来我只是随便的投过去一瞥,没打算将他们做为我的研究对象,可是,就在我要移开目光的一瞬间,我忽然发现,那个看起来举手投足都非常灵活的男孩原来是个瞎子。我之所以能够看出他是个盲人,是因为我看到他的母亲,一位身体高瘦的金发妇女用盲人常用的手势在他的手掌上敲出几个字母来,而那个孩子,却用清晰的英文回答:“别看我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我比一般的孩子都聪明。”
我不仅学过简单的盲人手势,对英文也属于颇为精通的类型,所以两点加在一起,我便可以认定,这孩子是个残障人士。
本来这也不能作为我要对他们留心的借口,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便属于离奇的一种了。
“叔叔你好,你认识我吗?”他忽然开口说道。我愣了愣神,不知他在向谁说话,环顾四周,却发现离他最近的男性却能是我了。
“你在跟我说话?”我用英语回答。我在《修必罗》的其它故事里讲过,我是个具有语言天赋的人,掌握着数十个国家和地区的方言,所以,我刚才听出他的口音是地道的美国阿肯色州语调,于是我也用同样的语气和他对话。
他听到自己的家乡话,脸上流露出欢喜的神情,而他的父母也投来惊诧的目光。
“叔叔,您也是阿肯色的吗?”他向我睡在的方位挪了挪步,同时追问到。
“不,我是中国人,不过,我曾在你们那个州待过一段时间,阿肯色,很美丽的地方。”
孩子的脸上笑意更浓,竟然笑出了声音,我也不由的笑了。我想,只要是一个心理、生理系统都十分正常的人,当他看到一个孩子的笑容之后,是没有理由不露出真挚的微笑的。
我向前了一步,准备抱抱这个残障的男孩,突然,我所说的突然是毫无任何征兆的一瞬间,一只全身黝黑的卡地亚猎犬悄无声息的袭击了这个男孩,等我反应过来时,男孩已经被狗扑到在地了。
我没有时间去考虑这只凶猛的狗是如何潜入戒备森严的机场候机厅的,我只是作出了一个练习中国武术者应该具备的反应,左手收掌握拳,以力惯臂,迅速的挥向那只狗的脊背。我用上了十分的劲道,心中已有完全地把握将这只狗送到他该去的地方。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大吃一惊。
那个男孩,眼盲的男孩,在恶狗上身的刹那间作出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本能的将手推向了狗嘴处凌厉的牙齿,我当时想,这双稚嫩的手恐怕要受到一定的伤害了。不料,当他的手接触了两排锋利的狗齿之后,我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但这声音却不是男孩发出的。
是那只狗,它似乎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所控制,当第一声犬吠消失之后,它再也没有发出第二次的嚎叫,便如同触电般的萎缩倒地了。
我将目光转向男孩,他却毫发无损的爬起身来,被冲过来的父亲紧紧的搂住,他的母亲叫道:“感谢上帝!”这句话是用德语说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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