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他的这个电话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杨阳接通电话不久就起身走到外面的走廊里去了,从他的脸色上可以看得出,电话里告诉他的,不会是一个十分好的消息,而且这个电话的内容是不方便在我的面前接听的。我能理解现在的这中情况,每个人都会有着自己的不看告人的一面,我也是这样,有许多秘密一定要压在自己的心里。
杨阳的电话打了将近二十分钟,在这段时间内,我感到百无聊赖。于是,打开随身带着的一只真皮质地的钱包,钱包里有一张父亲多年前留给我的照片,照片上的父亲很年轻,英俊,带着一点点职业的冷漠,他的职业我至今不能搞个清楚,但我知道,他是爱我的。这就够了,一个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对于父亲的依恋,是那些父母双双健在的人们永远都无法理解。我这样想着,思绪飘忽,有点莫名的惶然。
杨阳走进来的时候,我的脑袋里还留存着一些往事的纠缠,他所说的第一句话我真的没有呢能够听清。
“修先生,对不起,我要走了,有点急事,非常急的事,我必须亲自过去。”
这次我听的十分的真切,他是在向我告别。
故事仅仅只是开始,讲故事的人却戛然而止,要向我这个听故事的人在津津有味的兴头上提出告别,我真的感到无趣之极,但表面上却丝毫的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懊恼。
我微笑着接受了他的告别,看着他的背影走下楼去,走到街头,搭乘了一辆计程车远远的去了。他在临下楼的时候曾经回过头来带着几分歉意的对我说:“明天,明天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的原委给您讲完,行吗?”我能说什么,你不要走吗?这太显得自己有点不近人情,何况我是以大肚量而在朋友圈儿里获得不少尊敬的。
他走了,我一个人呆在那里就失去了意义,老西门又不在,我觉得自己也应该离开了。
出了春风里,转过几个街口就是A市著名的旅游招牌,大佛寺。
大佛寺始建于南北朝北魏后期,因佛像之大而闻名于世,据说,这里的佛像是用一整座石山雕琢而成,而佛像的面孔是仿照当时那位著名的皇帝而刻就的。
我在A市多年,但这大佛寺去的却是甚少,并不是我不礼佛,而是我对现代经济意识所包裹的寺庙本身失去了兴趣。那些人头簇拥的庙宇里,有几个是真正的善男信女?
我走过大佛寺,脑子里却在盘算着那个叫做杨阳的年轻人所讲的故事,我只听了大概不到一半,接下的情节是否会更加的惊心动魄?想到这里,心中就难免的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这个年轻人明天会准时和我见面吗?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就一直呆在在家中,推掉了几个约会,也同时拒绝了几位朋友的到访,并且,特地准备了上好的滇西干仓普洱,专心的等待着杨阳打来的电话响起铃声。
从早上到晚上,我的电话铃到响了不少,但没有一个是杨阳打来的。
他失约了。但我原谅了他。或许,他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或许他要解决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些,这样,他没有来就显得十分正常了。
那天晚上,大概到了接近十一点钟的时候,一位A市公安局的朋友突然造访,使我暂时放下了杨阳的事,打起精神来招呼我这位很久没有见到的朋友。
朋友是个女的。不过,不是在大多数人们的想象里有着那类特殊关系的女性,而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朋友,一个曾经和我同生共死过的朋友,她的名字叫:萧曼。我自上次见罢她已经有大半年的时光了。上一次,就是在我刚刚住进医院的那两天。后来,我给她打过电话,她一直在忙,没时间,我说就算了吧,有时间的话我们再聊,所以今天她既然在如此深的夜里忽然到来,一定是只有今天,而且是这个时候才有了一点点闲暇的时间。
她依然漂亮,但眉宇间似乎凝结着一股隐隐绰绰的哀愁。我一看见她,就想到了我的另一个朋友,当然,就是那位号称世界排行第七的追踪高手夏陆。可是,自从在上一件事情完结之后,我就失去了夏陆的消息,萧曼曾经说过,夏陆去追踪“一条龙”去了,可这是怎样的一条龙,我本来早就想调查清楚而满足我那“欲壑难填”的好奇心的,但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痛却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一种渴望,那就是对健康的渴望。
萧曼的脸上带着她惯有的那种神情,一点点的放肆、一点点的纵容。对于我她一直这样。
“怎么?萧警官难得光临寒舍,却是两手空空而来,不见一点看望一位病痛中忍受着非人折磨的朋友的诚心呀。”
“胃病看起来并没有能够使你变得可爱一点。不过,模样倒比从前顺眼多了。”萧曼笑了笑说道。“是啊,三月不知肉味的感觉是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富有骨感的。”
她又是笑笑,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萧曼一坐下来就换了表情。
她不自觉的压低了嗓音,说道:“夏陆好像失踪了。”一听这话,我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你可以说我修必罗失踪了,我自己都不会觉得奇怪,但你说夏陆先生失踪了,这比听到美国总统上了月球还令人捧腹。”“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夏陆的做事的严谨你是知道的,但是,最近是一个月里,他没有和我联系一次。”
“这么说你们是一直在联系着喽,就是瞒过我一个人。”我装出一副悻悻的样子,这使萧曼忙着向我解释:“修,你误会了,自上次的事完结之后不久,你就住进了医院,我曾经把这个情况告诉过夏陆,他也在牵挂你的病情,所以,希望我不要因为他的事情而打搅你的治疗。”
“但现在……”她没再说下去。
“现在一是我好了。二是他失踪了,你只能来打搅我,对不对?”我做了鬼脸,轻松的说道。
“你们这些搞公共安全的怎么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呀?”我挪揄她。她的脸微微一红,很快就恢复了沉稳之色,严肃的对我说道:“夏陆所做的事,不是普通的事情,是我们公共安全机关所不能介入的,这你应该明白。”“我当然明白,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说说吧,他最后一次联系你是在什么时候,那一次,他告没告诉你他在什么地点?”我很快就转入了正题。“是上个月的十五号晚上,当时,他告诉我,他在晋西北的山区。”
晋西北?这是熟悉的名字。因为,就在今天下午我还从另外一个人的口里听到过这个地方。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个所谓的‘一条龙’究竟是个什么东东?”“没有,但似乎有一次他隐约的讲过,他要去晋西北是为了去找一个线索,这个线索好像和‘一条龙’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什么线索?他没有说出吗?”“没有。”
一时间空气里沉默下来,只听见我们彼此的呼吸和窗外不时驶过的汽车声。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晋西北?”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的,修,只有你可以找到他,我相信你的能力。”萧曼真诚的说。
“什么时候动身?”“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还要看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我倒没什么,感觉恢复了大半,大小的事应该还能应付的来。只是……”
“只是什么?”萧曼显得有些着急。“我手头有点小事还没有办完,这样吧,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一定出发。”
萧曼缓缓的走到我的身边,她用双手捧住了我的头颅,我感觉到有像水一样冰凉的东西流到了我的脸上。
“谢谢你,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