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些疼,经过了缺氧的脑袋要恢复它的全部功能需要一段时间,我索性不再想这些费心费力的事,回转到松软的床上,也懒的把多日积落的尘土清理一下,便呼呼睡去。
下午四点多钟,,萧曼从杭州赶了回来。
她急匆匆的敲门时,我还躺在被窝里正给我的老板那家广告公司的头儿在电话中苦口婆心的解释着自己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回来上班的原因,他的态度倒蛮和蔼,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们之间,有些秘密彼此都心照不宣。
二十余天没有见面,萧曼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憔悴。她见着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以为你不会活着回来了。”
在我的破窝里,我们相互的、充满热情的进行了交谈,把这段时间里彼此的经历都像倒豆子般的说了一遍。当然,我要说的内容比她的丰富,再加上我天赋极强的言语表达能力,因此,使萧曼听的如临其境,如影随形,但当我讲到建文帝留在石棺上的刻字时,她对宝应府这个名字显出一种非常奇怪的神色,我随口问道:“怎么,对这种旧式的地域名很感兴趣吗?”她摇了摇头,又侧过脑袋想了想,才语气坚定的说道:“你说的这个宝应府,如果我的记性没有出错,它应该就是A市。”
“A市?”
我张大了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是的,就是A市。我看过这里的地方志上面写的很清楚,明初、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并诏改九州四十八郡地名,将宝应府更名为建德州。那就是说,在明以后直到中华民国初期,A市的名字一直叫建德,而在明以前,它叫宝应府。”
我经常自恃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可今天才知道实在是不学无术,就连自身相处了好多年的城市之来龙去脉,姓甚名谁也不甚了了,又何来的才高八斗之谈?
我想我的脸恐怕有些泛红了。但萧曼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昊天寺,地方志上却没有记载,我想它即使早已毁损也应该有迹可寻,除非?”“除非什么?”“除非这昊天寺从来都没有叫过这个名字。”
“刘队长怎么样?”我见她眉头紧虞,就把话差开了说。
“刘队长我回来还没见到,这不,一下车就直奔你这儿来了。”萧曼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问的是他最近怎么样?”
“哦,他很忙,但对你一直很关心,自杭州方面通知了那起爆炸事件后,他就三番五次的催促我马上奔赴杭州,去救你的驾。”
“哼,这家伙,表面文章作的漂亮,实际上要是我死了他比谁都会开心。”
“殡仪馆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如果你真的见到过王国庆,那么,哪天夜里我所见到的那具‘复活的尸体’也一定是他,龟息功,到底是什么玩竟儿?”
“对了,杭州市刑侦队的李警官对你擅自出走的事情非常恼火,他可能这几天会莅临A市。”
“谭队长,就是他们那边的谭队长,你这次去见到了吗?”
“没有,但听说谭队长可能出了点事。”
“什么事?”
“具体我不清楚,事关他们内部的事情,我这种外来的同行是没有理由去随便打听的,而且,有违反纪律的嫌疑。”
“你的电话呢?手机?”
我想到了我的移动电话还在“杰克”那里,他对这部我花了三千多块买来的摩托罗拉是进行了怎样的处理?扔了?还是一直都带在身边?这个“杰克”!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
在分不清是晴是阴的天宇间忽然升起了一只风筝。
如此寒冷的季节当中竟然还有人在无聊的摆弄一只风筝,他是不是有病?
正巧,这只风筝向我的窗口飘来,于是,我看到了一只眼睛,用粗线条勾勒出的眼睛。
我看到它,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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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陆裹着一身寒气闯进我的居室,他一进来就气喘嘘嘘的说道:“我查过了,你所说的那个宝应府就是现在的A市!是我们生活和战斗的地方!”
我冷静的冲着他笑了笑,转身对坐着的萧曼说:“你再将殡仪馆里的遭遇叙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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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在我的房间里吃的。
吃的很简单,但是备了酒,是剑南春。
我,夏陆,萧曼三个人都喝了酒。萧曼牢记公安部的六条禁令,她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杯,但夏陆却喝的有些上头,趴在桌上就睡着了。我向萧曼示意,让她送夏陆回去,她答应了,却还是陪我坐了好一会儿,才跚跚的离开。
我起身打开房间的窗,一股扑面即寒的气息使我有点发晕的头脑变的清醒,我站了大概十分钟,就听到了具有特殊节奏的敲门声。
从第一次见到张三这个人起,他的脸上就总是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此番依然。
他进得门来先环视了一番我破屋里的布局,啧啧的称赞了半天,才于有意无意间转入了正题。
“你在杭州茶坊里突然的失踪,让我的一单生意泡了汤。我本想在那位侍应生身上赚点银子的机会也错过了。”他长吁短叹的说,我看得出他的这份做作,所以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去刨根问底。
明显的,他感到了冷场的气氛,话音一转,直奔主题。
“你一失踪,我就意识到了绑架。对,是绑架。你本人的能力及有所擅长我是知道的,但现在是光子武器时代,你即便武功天下第一,也没有把握能躲得过一粒小小的金属子弹。我说的对吗?”他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作声,便继续说道:“对于绑架你的人,我做了一番分析,可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会是别人,一定就是那个‘杰克’。凭着这种直觉我对杭州市区中所有值得自己怀疑的地方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终于在火车站驶往四川的列车上发现了你们一行的踪迹,列车开拔之后,我就呆在离你们不远的一节车厢里,一直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直到四川广元。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在广元汽车站里为了一点小事竟把目标给跟丢了。”
他叹了口气,这回像是真的在叹息。
“当你重新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已经是三天之后了,你和你的朋友夏陆在一起,而‘杰克’他们,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是怎样毁在你们手里的。”
对于张三,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难测。”
他的确是一个难以猜测的人,无论是身份,经历,目的,甚至说年龄都显得云山雾罩,但我就冲着他有那个TKPO的标识,还有“猫眼”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两点,我还是把被胁持后的诸般经过都对他叙述了一遍。除了我一直隐藏的有关“聚宝盆”的秘密之外,其余的一字不漏。
他在听我的述说时,坐姿不停的变换,尤其是两条腿,变换位置的次数达到了二十一次,这是一个人在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有时候一些不经意间的动作可以暴露一个人内心的世界,据我观察,他的思路非常复杂。
沉默。
我讲完故事后他开始沉默。
热水汀里的水流“叮咚”作响。有人在楼上走来走去。街衢里传出警笛的呼啸声。
我忽然有点心神不宁,想抽烟,却发觉烟已经光掉了。
“给你。”他的声音有些遥远,显得空洞,不可触摸。
递过来的是一盒“骆驼”牌的英国烟卷,我见过他抽这种牌子的香烟已不止一次,一个人的口味和习惯,就像他的胎记和毛发,没有十分特别的原因是很难改变的。
我一般是不吸这种外烟国烟卷的,不太习惯里面散发出来的棕榈味,但现在已经不是适合讲究和挑剔的时候,于是,我点了一支,让烟雾统统填进我的肺里。
“像你这样的吸烟会尼古丁中毒的。”他说。
“只要是吸烟者,早晚有一天都会尼古丁中毒,你也一样。”我反唇而讥。
他不自然的笑笑,对我说:“还有酒吗?我想喝一杯。”
我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喝酒有时只是为了打发寂寞。我想,张三也不会是那种十分贪酒的人,但一定是心中有了什么需要解开的难题。
在书房壁柜里我藏着两瓶产于1982年的陕西名酒“西风”,近三十年的时光使这种酒闻上去似乎没有了扑鼻的辛辣之气,张三喝了一口,不由的赞道:“茶饮新,酒喝陈,陈年的酒很有生命的味道。”
他此刻的样子又像一位睿智的哲学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