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不是‘神仙手’的师叔赵则刚,他死了已经有些日子了,大概就是你在第一次寻他未遇之后,他就死了,死于心肌梗塞。”
“你在莫邪山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出我和我这位兄弟的眼睛。”他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独耳人旭东。
独耳人本是身负重伤,眼见不活的样子,而此时却慢悠悠的爬了起来,丑陋的脸上绽出一丝奇诡的笑意。他只向杰克翻了翻眼,却转身对曹建华说道:“曹兄的功夫真是不敢小觑,就这样虚使的一拳,让我的脸上至今也热辣辣的生疼,嘿嘿,不过倒也划算,骗过了这两个家伙。”
“尉迟兄是不是感到非常奇怪我怎么能清楚你的底细呢?其实这也没什么稀奇,你看看我的真面目就会明白了。”
假赵师傅伸出手来,在脸上一抹一扯,反复几下,就揭落一张薄薄的皮套来,而他暴露在手电筒光照中的真实面孔,却让我大吃一惊!
“王国庆!”
和我做了将近六年的邻居的王国庆,就在杭州六和塔下和我已经见了一面的“复活”人,又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修先生,您也感到了一点不可想象吧?”
我忽地想到他在钱塘江畔的茶管里说过的那番话来。
在那番话中,他曾担到过一个十万美金的数目字。
而这么多的美金,他又是从那里得到的?
“那张图你还保存着吗?我说过,只要你把它还给我,我就会给你十万美金,现在这个承诺仍然没有过期。”
“你们曹家的人,是不是一直都喜欢自相残杀?”
沉默许久的“杰克”先生忽然不阴不阳的开了口。
王国庆蓦地转过了头,在此处唯一一支手电筒的光亮里,我看到他的脸上隐过一道恶狠狠的杀机。但很快的,他就定下了心神,并没有去接“杰克”的一番问话,而是继续对我说道:“修先生,我的建议还是希望你能仔细的考虑一下,但不要考虑的太久,因为,属于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能听得出他话里的含义,他这是在给我下最后的通牒,而没有说出口的话大概是如若不从,你会死得很难之类的恐吓句词罢了。
我估计了一下眼前的形势,“杰克”虽然暂时可以称为我的“合作伙伴”,但看他的伤势,恐怕也顶不了大的用场。而对方的三个人中,最起码,曹氏两兄弟都是武术高手,更何况曹建华的手中持有一支手枪。另一个人,那个独耳人,他倒底姓甚名谁,我以前就不清楚,到现在算是更加不甚了了,不过,他也许是他们三个人里最弱的一个。
我正自想着,王国庆却说道:“尉迟兄,不,应称呼你一声‘杰克’先生,我发现阁下的好奇心比我的这位邻居还要重的多,曹家的人喜欢自相残杀?你大概是听到了些什么罢?可惜有些事情,是曹建平那个死鬼也根本不可能清楚的,你既然有如此的兴趣,也是难得,趁这个机会,我不妨把真实的内幕讲给你听听。”
他说着话,眼角的余光瞅了瞅我,我当然更想知道有关曹家秘不可闻的种种秘密,以及和我所调查的这件事情息息相关的一些内容。
但同时又冒出了一个疑点,“王国庆为什么不去开了眼前的这具石棺,得到他想得到的,又何必要费这些口舌去给自己的俘虏、或者是说阶下囚们讲他们自己的家事呢?难道,他另有深意?而且,他为什么在真相即将大白之前,还要求我把那张地图交给他?我埋在曹店村竹林里的盒子里又会藏有什么?对了!我猛然得想到了杭州的青松岗公墓。曹建华假墓后的暗洞里不是还有一只盒子吗?究竟是谁用调虎离山之计取走了盒子?盒子里的东西和整个事件有所关联吗?”
现在亮着的是两只聚光手电筒,原本熄掉的一支,又被那个独耳人找到后重新拧亮了。
岩洞里的光源变的充足了一些,我向那具石棺投去一眼,石棺依旧,不知道建文帝的龙骨可否安好?
却瞥见王、曹等人或蹲或坐的聚到我和“杰克”面前,在王国庆的示意下,我和“杰克”也只能顺从的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曹家,不,管家的故事得从头说起,而且我这次要讲的一些内容和以前敷衍过你们的大不一样。”
“首先,我要向修必罗先生解释几件事情,”他的眼光里流露出一丝嘲弄的神情。“要不然,修先生该说我做为他多年的邻居显得有些不太仗义了。”
“第一,我曾经向修先生借用过他的电话机,而引发修先生好奇心的就是由于我在这部电话里所讲过的一种比较生僻的方言,我现在可以告诉您,修先生,那天我就是给我的这位同根兄弟打出那个电话的,我们都是上虞人,说说家乡话,并不是一件值得深究的事情吧。只不过那个电话号码的所在地让修先生吃惊了,其实,也没有刻意去故弄什么玄虚,只是事出有巧,我兄弟正好那两天在A市要做几件当紧的事情,也正好做事的地点就在山城殡仪馆,只不过他到A市之前已经给我打过招呼,说他要在山城殡仪馆得呆好几天,至于如何在那地方呆的安稳,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是吧,建华?第二:我是一直和我的这个兄弟保持着联系,他多次去过A市,最后一次差一点丧命在那座山城殡仪馆,修先生,我知道你对山城殡仪馆当中曾经出现两具意外死亡的尸体表示过莫大的疑问,是的,你的猜测没错,其中的一具就一度是我的兄弟曹建华,只不过他的命要比一般人大的多。所以你今天才能在这里见到他。另一具是我们的一位老乡,在海外经商多年,但总在做一些灰色的生意,还自以为是的出卖过我的兄弟,他是死有余辜。”
“你兄弟可以称的上是九命狸猫了。”我言有所指,语气里带着一股冷意。
曹建华在这里插了一句:“修先生,有些事我告诉你也无妨,你不是听一个文物贩子曾经提到过我吗?是的,我是一直在暗中搞一些文物的买卖,在你们A市的山城殡仪馆里我就和当地的同行搞定了两单生意。”
“好了,修先生,你一定还有许多话要问我,但我们的时间紧,就先说说大伙都想听的故事吧。”王国庆似乎并没有在意我刚才言语中所含的机锋,很自然的接过了话头。
“清撰《明史》中记载:建文四年秋,谷王穗及李景隆叛,纳燕兵,都城陷。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燕王遣中使出帝后尸于火中。越八日壬申葬之。或云帝由地道遁之。”又说:“惠帝之崩于火,或言遁去,诸旧臣多从者,帝疑之。五年遣潆颁御制诸书,并访仙人张邋遢,遍行天下州郡乡邑,隐察建文帝安在。潆以故在外最久,至十四年乃还。所至亦间以民隐闻。母丧乞归,不许,擢礼部左侍郎。十七年夏出巡江浙湖湘诸省。二十一年还朝,驰谒帝于宣府。帝已就寝,闻潆至,急超召入。悉以所闻对,漏下四鼓乃出。先潆未至,传言建文帝蹈海去,帝分遣内臣郑和数辈浮海下四洋,至是疑始释。”
王国庆说起明史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我既惊疑,又觉释然,像他这种人物,不知还有多少捻着藏着的东西不能示人,这一点博闻强记又算什么。
“明史虽是正史,但其史料来源都是清朝的史官借鉴遗留下来的一些明朝官家的记载,那些记载孰真孰假,清朝的史官们才懒得去搞个清楚。所以,这个建文皇帝是生是死,众说纷纭,也就成了千古之谜。但据我所知的真实资料显示,建文四年秋天的一个夜晚,朱棣的北燕军入金川门之后,朱允汶几欲自杀却被手中几位忠心的家臣劝阻,然后,这几个家臣将其乔装打扮了一番,扮做一个和尚,从内宫城西端的鬼脸城和清凉门之间的一个涵洞里逃出生天,这个涵洞到现在的南京市仍有迹可寻。随建文帝出逃的,有六大家臣,在当时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有兵部侍郎何福,监察御史高守忠,吏部付侍郎方中则,工部侍郎段栖文,殿前都指挥副使管羡仲,大内侍卫副总管李鸿兴。还有一干死士,共四十余人。当晚一干人躲在清凉山的朝天宫里心惊肉跳的熬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跑到了下关的长江渡口,当时南京城里还是一片混乱,燕军并没有能够及时肃清残余对手,巷战仍在进行,所以,建文帝众人就轻而易举的逃到了长江对岸的江津县城。江津县城是殿前都指挥副使管羡仲的家乡,这个管羡仲便是我们曹家的祖上。到了家乡,我祖上就趁这个机会把家里的主要成员都送了出去,送到哪儿呢?就是浙江上虞县曹店村,因为他岳父母就住在那里。至此,世上也就没有了管羡仲这个人。他改名换姓变成了曹公直,据说这个名字还是建文帝给起的。
江津离金陵城太近,不可久居,于是一行数人颠沛在皖、、湘、鄂数省达两年之久,光在湖南湘潭兵部侍郎何福的老家就呆了一年多。曹店村的那座疑冢里突然出现的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我听到他自报家门了,很可能他就是这个何福家的后人。
建文帝在湘潭躲藏其间,先祖便回了趟上虞,在曹店村大兴土木。当时的通讯极为不便,也因为事先安排妥当,因此上,曹店村的村民都只知道的是村中大户老曹家好多年前在外做生意的倒插门女婿如今回来给老丈人修房造墓来了。实际上,先祖是为了给建文帝建一处藏身之地。和先祖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个工部侍郎段栖文,和吏部侍郎方中则,我先前就已说过,段栖文是刘伯温的弟子,在建筑方面,他更懂得什么叫合理的安排。而且方中则年轻时也是此道的高手,更何况,他懂得如何应用火药。
一年多后,建文帝就到了曹店村。
他一直躲在那座疑冢里,也就是先祖假名为自己的岳父母修造的豪华陵墓里,其实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心如枯槁,连仅有的一点复国之念都消失殆尽。先祖及其他的一干家臣为此做了许多的工作,甚至亲自动手劫了永乐皇帝的官饷,以便向他证明复国大计可成,但他从来无动于衷。
先祖的老岳父母,甚至他的妻儿都不知道那个逊国的皇帝就躲在曹店。
他们只是奇怪自己的女婿为什么放着朝廷的大官不做,却要改名换姓的呆在这个穷地方。还好,他们最终也没有弄个明白。
建文帝在这地方呆了七年,他甚至已做好了归天的打算,有一段时间,由于生理和心理的各种因素使他一度奄奄一息。为此,众臣就连他的棺椁都做好了,甚至段、方二人做的更周到,将数千斤火药经海路从琉球群岛上的荷兰人那里送来,以备龙驭归天之后,防止新朝廷派人来破坏建文帝的龙骨,但是这一切都在建文帝的大病痊愈了之后,便同虚设了。
建文帝决定离开上虞县到北方去。
临行之际他和我的先祖进行了一番几无人知的密谈,为什么在当时只找了我的先祖去谈而不是其他的人却只能成为这位死了几百年的皇帝心中的秘密了。
建文帝出走西北时先祖也跟了一段,出浙入皖,离鄂至陕,后来就到了眼下这个地方。有一天在这里的那座华严庵中来了一个人,不是别家,正是永乐皇帝派出寻找建文帝达二十年之久的胡潆。胡潆是一个人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