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小园香径独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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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不要这样,夜——”我心疼的重复着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本能告诉我应该做些什么,我却力不从心。

    “莲儿,醒醒——莲儿••••••”一声温柔的召唤,将我从夜冢身边拉走,我极不情愿的被那股力量拖着,悠悠从梦中转醒。

    睁开眼,朦胧中看到骁凌略显复杂的眸子,他轻轻的问道:“做恶梦了吗?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他用他那温暖的双手,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你还没走吗?”刚睡醒,智商果然不是盖的!我什么时候这么白痴过呀!话一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尴尬的看着骁凌。

    骁凌微笑,试图化解我的尴尬,说道:“我刚起身准备离开,却看到你双眉紧皱,接着就听你模模糊糊的说着‘夜’什么‘不要’的,我以为你做恶梦了,就回身来叫醒你。”

    我听到他说这些,也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梦中的画面着实让我难过。总之,我“哇”的一声哭倒在他怀中,抽泣的说道:“夜,我梦到夜了,我梦到夜他好可怜,独自在我的梅林喝

    闷酒,我叫他,他不理我,他好伤心好伤心,他——流泪了!他以为我死了,他以为我死了••••••”

    “谁是夜?莲儿,慢慢说。”骁凌一边温柔的安抚我,一边轻抚我的脊背,试图让我平静下来。

    “其实我是幽冥的祭司——魍魉姬。不对,应该是,我现在的身份是魍魉姬。也不对。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我苦恼的组织语言,却发现我的身世似乎很混乱。

    “从头说起就好了,别急,慢慢说。”骁凌又重新躺回床上,轻拥着我,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我则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其实我根本不属于幽冥。我是人间的。可是有天放学捡到个古镜,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穿越了。在这里,我变成了魍魉姬,就是姬水漓。”我悄悄的抬起头,观察骁凌的表情,却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的惊讶。如果不是才认识他不长时间,我真以为我的事情,他都知道呢!

    我接着说道:“之后我见到了夜冢,突然发现他就是我梦中出现的那个男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爱上他,甘心为他做一切,只因为他想要。”

    “梦中出现的男人?”骁凌略显惊讶的声音从我的头上响起。

    我抬眼看他,说道:“是呀,梦中那个我深爱的男人,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也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每次梦到他我都会心痛的醒来,我想我是深爱他的吧。”

    “莲儿看不清他的容貌,怎么知道那是你要找的男人呢?”骁凌神情异常的问道。

    “因为愚见夜冢之后,我又做了那个梦,那梦中人和夜冢长得一模一样。”我仔细的回想那个梦境,但却异常模糊。

    骁凌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眼里似乎掠过什么。

    我接着说道:“之后罗刹进军幽冥的星辰城,我和夜冢便乔装前往星辰迎敌,没想到待我打退敌军之后,那些士兵居然认为我是妖女,要杀我以祭战士在天之灵。迫于无奈,我只得逃亡到此,却遇到歹人,将我弄到这里来。之后我为了保护自己,就想出了提高自己的利用价值这招,之后,你便知道了。”

    “莲儿来到幽冥后快乐吗?”骁凌幽幽的问道,眼中透出不易察觉的孤寂,他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呢?

    “若是不快乐,我每天又都活的很充实,若是快乐,为何我总是流泪?”我喃喃的说。

    “莲儿可愿意和我走?找一个清幽的山谷,避世隐居,不问世事。过着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逍遥日子。你可愿意?”骁凌眼中有着期待,兴奋的说道。

    “我——”我支吾着,不知怎么说好。

    骁凌继续说道:“那时,我会为莲儿种上满塘白莲,夏日里我们在塘间采莲嘻戏;冬日,我们便足不出户,在窗前品茗论诗。”

    骁凌说的生活,是我曾经的梦,但是现在我竟迟疑了,居然不知怎么回答。到底是避世隐居的神仙眷侣的生活惬意安详,还是庙堂之上的腥风血雨,快意恩仇让人热血沸腾呢?我有些茫然。

    骁凌等了半晌,我一直没发出声音,他低头,看我已然睡熟,便不再说什么。其实我哪里睡着了呀,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会选择挺在床上装干尸。我不想从他眼中看到失望的神情,所以拒绝的话自是说不出口的,只有找个中庸的办法逃避了。

    两片温热柔软印上我的唇瓣,轻柔的吸吮着,仿佛是在珍惜世间的珍宝。我不自觉的去回应,等反映过来,才知道自己的伪装露馅了。我发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继续装死。许久,骁凌离开了我的唇,苦笑了一声,又似自嘲。低语道:“莲儿,我走了。”

    我还是没有睁眼,直到听到大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之后,才睁开眼,右手轻抚那被凌骁疼惜过的唇瓣,回味着只属于他的芬芳。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无关任何事,只是想哭,心中有无法化解的悲凉。伤心的太专注,丝毫没发现窗外的黑影一闪而过。

    哭完之后,就越发睡不着了,便叫道:“魑儿,给我打水,我要擦脸。”

    洗完脸,我对魑儿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是,只是这外边正热闹,小姐出去恐有不便。”魑儿为难的说道。

    “我们可以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赏月啊。总之我不想呆在房间里。”我任性的说道。

    魑儿提着灯,与我漫步在生满青苔的石板路上,远处,是灯火通明的潇湘苑前院,不时传来莺歌燕语,和男人的淫秽调情。而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除了魅儿手中的宫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其余便是无尽的黑暗。我曾经喜欢在暗夜中沉思,但来到幽冥,不知多久没有注意这样寂静的夜了。今天与骁凌的一席话,勾起了我在人间的一些回忆,不禁有些失落。

    思忖着,突然听魑儿用压得极低的变了调的音调对我说道:“小姐,前边有团黑影!难道是••••••”魑儿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惊恐的看着前方渐进的黑影。

    我也有点害怕,浑身的汗毛直立,却示意魑儿不要发出声音。

    随着黑影的接近,周围的微风便送来浓重的酒气,原来是个酒鬼。

    那酒鬼显然是看到我和魑儿了,淫笑道:“原来这还有个小美人儿呢!来,让爷香一个,给爷伺候好了,爷就招了你作姨太太,让你每夜欲仙欲死••••••”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这满是酒气的臭嘴里传出,那醉汉说着便抓住我的手腕,我的重心不稳,脚下一滑,便与壮汉双双跌落到地上,我压在了他的身上,鼻腔瞬间吸入许多污秽难闻的臭气。

    那醉汉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恶臭的嘴毫无目的的向我的脸袭来。我拼命的捶打着醉汉,魑儿这时也从惊吓中醒来,迅速去拉醉汉那肥胖的身躯。可是两个弱女子如何能撕扯过一个肥的咧的醉汉呢!我绝望的乞求着上天的神明,希望这时能赶来一个救我于水火的英雄。我不停的摇晃着头,生怕那醉汉的嘴玷污我的脸,挣扎间,看到了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他只是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我看到了希望,朝他喊道:“就我——”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微风掀起他的衣摆,他身后树影晃动,我险些以为他只是幻觉,却因看到了他清冷的眸中投出一缕怨恨的光芒而确定,他就是前些日子一掷千金的男人。他不动如山,我心渐渐沉下去,他是不准备插手了。挣扎中,只听到我食指带着的紫色牡丹花的戒指清脆一响,一阵后力震的我食指酥麻毫无知觉,眼前的醉汉竟然不动了,魑儿仍是用力的捶打着那醉汉,那醉汉身子一滑,便倒在了我旁边。

    我揉搓着仍然发麻的手指,借着月光,看着戒指,终于想出为什么壮汉会那样了。

    魑儿见壮汉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忙停止捶打,将我扶起,担落我身上的尘土。

    我起身,探了探醉汉的鼻息,发现他已经归西。心里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笑着对魑儿说:“别害怕了,他已经死了。”

    魑儿一听那醉汉死了,连忙跳得远远的,眼中透着恐惧,身体在颤抖。

    我缓缓走过去,对魑儿说道:“别怕,不过是死了,有时活着的人,要比死了的人可怕千倍万倍。”我抱着魑儿颤抖的身体,试图安慰他的情绪。

    魑儿发颤的问道:“小姐,他是怎么死的?”

    我微笑,不经意的撇到刚才伫立黑影的地方已然剩下空气,便说道:“走,我们回去再说。”

    魑儿因害怕,一时不知如何走路,我只能慢慢的搀扶着她,循着来时的路返回。刚才的宫灯,已在厮打中不幸阵亡,所以我们只能摸黑走回房间。路上,魑儿没有像往日那么多话,正好给我一个安静的空间回忆星辰之战前夕。

    夜冢在离开幽冥国都之前曾给我两件宝物防身,一件在那危机四伏的森林里已经亮相,另一件,看似装饰品,丝毫没有危险的紫水晶镶嵌的牡丹形状的戒指,在暗处有个机关,只需一摁,便能射出毒针,见血封喉,被射中的人身上找不到任何伤痕,也丝毫没有中毒的痕迹。今天若不是无意之间触碰到机关,我早已将这件宝贝抛在脑后了。看着手上被月光映得闪亮的戒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想到夜冢。他好吗?他总是那么细心,嘴边总是带着笃定的笑,仿佛天下尽在掌中的自信,就是这样一个王者,居然费心的为我设计防身的武器。这两件兵器的每处,都显出他的爱意,我怎么能放弃他呢!

    回到房间,魑儿显然已经镇定许多,问道:“小姐,那——那个尸体怎么办?”

    我眼波一转,计上心来,说道:“你敢不敢赌一次?”我问道。

    魑儿茫然的问道:“赌什么?”

    “用性命,赌自由,你我共进退。”我坚定的说道。

    “只要是小姐要做的事,魑儿都会和小姐共进退,小姐让魑儿做什么,魑儿便做什么。”这小妮子的眼神和我一样坚定。

    “去把这事告诉老鸨,并向外散播谣言,你附耳过来。”我对这魑儿招手,示意她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露出惊讶疑惑的表情,却始终没有问什么。

    第二天,仵作来到潇湘苑验尸,终没发现什么,衙门中又多了一起无头冤案。

    又过了几个时辰,街间巷坊便传出:“你知道吗?潇湘苑的艾斯美拉达是“黑寡妇”,谁沾了她,便会神秘的死去。”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了。今天上午我还看到衙门的人还去潇湘苑了呢!”路人甲说道。

    “是,我也听说了,我刚才还看到那个验尸的仵作了呢!他说那个男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在死之前,有欢爱过的痕迹。”路人乙抢着说道。

    “呵呵,那死了的人不是精尽人亡了吧!要知道那艾斯美拉达的身段,但是看着就让人销魂呢!”路人丙作出推断。

    众人大笑。

    傍晚,这劲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镇子。

    掌灯十分,潇湘苑的的宾客稀少,门庭冷落车马稀。老鸨抱怨的看着我,狠狠的说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摊上你这么个扫把星,骚蹄子!你快些给我想出办法补救,否则仔细你的皮!”

    我沉默,一言不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