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铁匠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不会打剑,我只会打犁头,打菜刀,柴刀……”
黄泉自顾自的截口道:“我有一块万年玄铁,我要打造长剑,我要你来打。”
那人的目中闪过一丝异彩,轻喃道:“万年玄铁?”
黄泉点了点头,把那石块交到他手里,那铁匠退了半步,似乎不想接,却终于还是接了过来,即使在火炉的烈焰之下,那石面上却居然凝着一层白霜,托在手中,都觉扑面凉意浸人。那铁匠敲了一敲,沉吟许久,才慢慢的道:“打什么样的剑?”
眸儿立刻跳过来,叽叽呱呱的道:“要一把小小的飞剑,这样子尖尖的,长长的……再要一把长剑,就那种三尺长的长剑,要瘦瘦细细的……”一边说一边比量,正指手划脚说的高兴,忽然身后一阵骚动,然后一股温热的血液兜头泼了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妖孽!”眸儿不妨,呀了一声,长袖一拂,将那血水吹开,同时远远的跳了开去。
那老头的妖孽两个字还在唇边,那血水便已经被眸儿的袖风扇的反扑回来,顿时满头满脸全是鲜红,那老头呸了一口,退了两步,随手抹了把脸。道:“妖孽厉害啊!”
眸儿气的跳脚,怒道:“你才是妖孽!你才是,瞧你长的这么难看。一路看中文网首发你一定是妖孽!”她激动之下,冲前了几步。只觉那血水腥臭扑鼻,赶忙又退了回去,怒道:“我又没惹你们,你们干嘛惹我?”
老头又退了两步,那老头身后地乡民立刻鼓唣起来。那老头只好又上前半步,指着眸儿与黄泉颤微微道:“你们是何方妖孽?为何到我们这儿来为害人畜?”
那铁匠充耳不闻,黄泉亦充耳不闻,眸儿差点没被他气死,怒道:“凭什么说我们是妖孽啊,我们什么也没做过,又没害人,干嘛拿黑狗血泼我们啊?”
“你们云来雾去,样貌怪异。一定是妖怪!”
眸儿差点没跳起来:“你才样貌怪异,我哪里样貌怪异了?是他样貌怪异,和我有什么关系?”也难怪她生气。狐性天生便谨慎多疑,她自从入世以来。还向来未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份。就算知道她身份的人,卓不凡向来万事不萦于怀。从来不曾在意过她是什么族类,云无缺则彬彬有礼,绝不会对任何人恶言相向。而司梦青衣,又是通晓灵异之人,不以此事为异。后来的乘水等人,一则知之不详,二则,也是经多见惯地江湖中人,又都深沉内敛,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今日这般礼遇,倒是破天荒头一回。其实在寻常百姓眼中,腾云驾雾的行径自然惊世骇俗,而黄泉形容古怪,一头银发,也当然是妖怪,以世人对妖怪地看法而论,此时的行为,并不能算是过激。
那老头手里犹拎着那只盛狗血的桶,却有些怯意,不住后退,后面的忽然又是一阵骚动,不知有谁把一只桶递到他手里,那桶臭气熏天,居然是些便溺之物。他拎在手中,胆气顿壮,提起来就泼,一边回道:“你生的这般美貌,一定是狐狸精,狐媚子在人间流连,一定没安好心,一定是妄想迷惑我人间地好男儿……”
眸儿单掌一竖,疾风顿起,把那泼来的污秽之物反激回去,那些人发一声喊,哄的一声退出十几步去,却仍是在那儿妖精狐狸的乱嚷,眸儿直气的泪盈于睫,说不出话来,她提起手掌,只消一个掌心雷,就可以把面前的人类炸的半个不留,可是,面前的都是人类,是跟卓不凡一样的人类啊!眸儿咽了一下,委曲求全地道:“我不想杀人,你们也不准说我坏……我是天狐,我是好狐狸……”声音哽咽,那些人离的甚远,只怕已经听不到了。
话音刚落,忽然背后杀气破肤浸入,眸儿泪眼模糊的回头看去,原来是黄泉转回了身来,慢慢地走到眸儿身边站定,他看了看眸儿,似乎很为她的神情所惊,轻声问道:“杀掉他们?”
眸儿摇了摇头,泪水随着她摇头地动作滚落,她慢慢地道:“不要杀,不能杀人,杀人,卓不凡会生气,会不开心……”
“卓不凡?”这大概是黄泉第一次关注这个名字,他慢慢的重复道:“卓不凡……卓不凡……”离地远远的乡民看两人自顾交谈,便慢慢的又走近了些,黄泉再看了看眸儿的表情,不知她为何这么伤心,这么生气,更加不知她这么伤心这么生气的时候,为什么要忍住不杀人,可是他却只是挥一挥手,眼前出现了一个足有一丈宽的丘壑,隔开了诸人,圈内只有孤零零的一个铁匠铺子,和黄泉眸儿铁匠三人。
这领头的老头居然甚是倔强,眼见过不去,居然不知从何处找了几只弓箭,弯弓搭箭的向这边瞄着,那铁匠抱着那石头看了良久,便一直在努力的烧旺炉火,听这些人一直纠缠不休,不由皱了皱眉,微一思忖,忽然走出了铺子,远远的向那老头道:“陈老爹,快停手,她们不是妖怪,她们是神仙啊!如果她们是妖怪,咱们老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在这儿啊!这位神仙一举手就开山裂石,难道还会怕弓箭吗?还不快些跪下请罪,当心神仙发怒降灾啊!”
人群又骚动起来,议论纷纷,那陈老爹犹豫了一下,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膝盖一软,便慢慢的跪了下来,他这一跪,其它的几十口乡民也立刻跟着跪了下来,七嘴八舌的乱嚷,黄泉看了看眸儿的神情,又一举手,施展了一个消音的法术,周围顿时安静起来。那铁匠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回,口中却道:“天下愚钝之人,所在多有,不必理会。”不过是一个铁匠,居然吐属颇为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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