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上,每个人都是惊疑不定。其实奉茶祭祖本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人家毕竟是公主,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裴家若是王爷、宰相还倒罢了,偏偏还是“士农工商”的“商”,历来为士大夫所不齿,有点儿……受宠若惊。
“大娘,娘。”轻柔的语音,将众人的心神拉回来,又被她绝的容颜吸引过去。堂上诸人,从大夫人到小丫鬟,莫不是目瞪口呆。
还是人们先找回仪态,大夫人季思楠是大家闺秀,轻咳一声:“呃……”却不知道叫什么。
李宁昕了解,典雅地一笑:“叫我宁昕就好。”
季思楠犹豫一下,决定从善如流:“宁昕,裴家是商贾,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但是孝敬公婆,尊敬兄长,照顾弟,却是为媳之礼。现下我和二夫人年纪大了,季寒尚未娶,你身为家中主,家中的事情,自然担在你的肩上。你做事须得谨慎小心,切莫授人以柄。”公主都不摆架子了,季思楠索将她平常媳对待。
“是。”李宁昕恭顺地应声,倒让其它人面面相觑。
“好。裴成。”季思楠唤道。
“夫人。”管家向前迈出一步。
季思楠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李宁昕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裴成,他在裴府几十年,没人比他更熟悉。”
“是。”李宁昕谨尊媳之道。这时,简瞳擎着茶进来。李宁昕恭恭敬敬地将第一杯茶奉到季思楠面前。
季思楠毫不客气,接过来抿了一口,惊诧道:“这是……这是……”
李宁昕轻轻一笑:“这是黄山毛峰。”
“我知道,可是……”季思楠本是歙州人,,一生痴恋毛峰。嫁到洪州之后,裴老爷每年都特意到黄山采买上好的毛峰,可像这般清、令人回味无穷,她还是头一回品尝到。
李宁昕又奉了一杯茶给二夫人。墨水仙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揭开茶杯盖的一刹那,还是情不自低呼一声:“普洱!”眼泪竟簌簌地滴落下来。她十六岁离家出走,至今二十余年,从未回乡。现在看到正宗的故乡名茶,思乡之情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季思楠轻拍她的后背:“莫哭,等把这几个小子处理掉,我们就到南面走走。”
李宁昕捧着茶走向裴季寒:“大伯。”
裴季寒一怔,喃喃地重复:“大伯?”他看上去很老吗?但弟的茶,多少得给点儿面子,只得铁青着脸,喝了一口。
“哈哈哈哈……”裴衣衣笑得打跌,却没注意到手中已被塞入一杯茶水。
“小姑。”满意地看着裴衣衣傻在当地,李宁昕别提多高兴了,走向裴季书。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裴季书抢先说道:“叫我季书就好。”几乎是抢过来,喝了下去。
裴衣衣也连忙说道:“对对,叫我衣衣。”一口将茶喝下肚,不给李宁昕反对的时间。
“叫我大哥。”裴季寒也不甘示弱,他离三十还两年哩,用不着叫这么早吧。
“可是,大伯已经喝下去了。”李宁昕故作为难。墨水仙忍不住对着裴季墨露出一个无奈而纵容的笑容。季思楠、裴衣衣、裴季书也是笑不已。
裴季寒深吸一口气,手指悬于杯上,潜运内力,竟有晶莹的水滴渗出来,一滴一滴落入杯中:“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李宁昕忙不簌地点点头。
裴季寒总算放下心来,饮尽了那杯茶。
“这个能不能教我啊,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