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后,曹玉儿没看到李斯兰,便先回到自己的上铺,挂好蚊帐,顺手拿了本书胡乱的看了起来。一会儿,李斯兰拿着脸盆走回来了,见玉儿在上铺看书,便仰起头来问道:“哎,玉儿,你洗澡了吗?”
“当然洗了。”玉儿说着起身撩开蚊帐,冲李斯兰轻声说道:“哎,我有件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
曹玉儿没讲话,只是慢慢从上铺下来,手里拿着她的那个书包。俩人坐在李斯兰的床上,曹玉儿看看左右没人注意她们,说道:“斯兰,你看看,这是你今天早上干的好事。”说着她便从书包中拿出自己的那条内裤递给了李斯兰。
李斯兰偷偷将内裤打开一看,见有血,她大吃一惊问道:“哎哟,玉儿,难道是那儿破了?”
“嘘……小声点,小心让别人听见了。”
“不是,玉儿,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瞧,我真该死,怎么把你那儿给弄破了呢。”
“斯兰,你到底在说什么呢?我哪儿破了呀?”
“这个嘛,玉儿,你真的不懂吗?”
“当然了,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哎,玉儿,现在咱们先别说,一会儿再晚点儿我再告诉你。”
晚上,见同寝室的女工都睡下了,玉儿才悄悄的从上铺滑到下铺,一撩蚊帐,李斯兰给她让出一块地儿,玉儿便侧身躺了下来。
“斯兰,你快告诉我,我哪儿出血了?”
“哎,玉儿,上次杨素仙(二车间车工组的一位女工)说得你没听见呀。”
“她说得那些我什么也没听懂,也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
“噢?看来你上学时,你们学校根本就没讲生理卫生课。”
“讲是讲了,不过这课老师是让自己看去。”
“这样呀,看来我得给你补上生理卫生这一堂课了。”于是,李斯兰就将人的一生,从出生,到结婚、生子、男人、女人如何发育一一讲给玉儿听。玉儿听有些目瞪口呆,她睁大眼睛,半张着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呀,这么复杂啊?!咦?斯兰,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嘛,你别忘了,我是回民,我在家里听我妈说的。”
“哟,你妈跟你说这个?”
“怎么了,这有什么不好吗?告诉你,玉儿,我们回民,信伊斯兰教,喜欢直来直去,才不像你们汉民……假正经,实际上净是些封建束缚。伊斯兰都里的许多教意,都是上辈告诉我们的。比如:信伊斯兰都的男子在出生后就要行‘割礼’”
“割礼?那是什么?”
“就是割包皮呀,就是用刀子,将男孩子的小弟弟外露的包皮割下来一块。”
“哎哟,那可多疼呀。”玉儿一听打了个冷颤说,
“哎,小孩子也许不疼吧,一般在男孩子十二岁,最迟不超过十五岁。这是我们回族男子的成人礼,很神圣的。而且我听老人说,这样也是为了卫生。”
“哦~我明白了。”
“哎,我还听老人说,男孩子行了‘割礼’将来的那个小弟弟能长的大一些。”
“哎哟,羞死人了,别说了,越说越没边儿了。”玉儿赶忙用手捂起脸。
“这有什么,人吃五谷杂粮,必有七情六欲,玉儿,咱们都是普通的人,虽然现在在搞文化大革命,但必要的生理卫生知识还是懂一些的好。”
“哎,斯兰,可还有一样我不懂,那么我怎么会出血呢?”
“咦?玉儿,你还没听懂呀!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咱们女人那个地方有个*,没结婚时它是完好的,这也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妇女贞操的凭证!结婚后,行男女之事它就会破的,而且还会出血。上次,我可能不留神把你的*给碰着啦。”
“啊?那怎么办?将来我结婚,会不会人家不要我了?”
“不会的,玉儿。现在是新社会了,我们女人都出来做工了,这做工还不磕磕碰碰的,谁能保证它就不破了?人好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哪个男人因为这个不跟你好,那你也不用在乎,那个男人根本就不能算做男人!现在新社会,大家都思想解放了,没有人会在意那些个封建思想的。”
“噢,这样就好。否则,我不得担多大的心呢!”就这样,两个姐妹窃窃私语的说了大半夜的私房话,渐渐的困了,俩人便挤在李斯兰的下铺上睡着了。
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展开,各种造反派别的互斗,划成份、抄家已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曹玉儿的家庭被定性为资本家,所以家里被抄、家人被批斗也是无法幸免的。她母亲怕她受牵连,特意让人带话给她,让她千万别回家。但原本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又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说不牵挂就不牵挂了呢!所以,曹玉儿只好每隔一个月或两个月,在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地溜回家去看看。玉儿的妈妈每次见到玉儿都是又喜又悲,母女俩说不上几句话,玉儿的妈妈便又忍痛催着玉儿离开,因为她生怕她这个娇弱的女儿会遇到什么麻烦或不测,如果真是那样,她就真的没有再活下去的信念和希望了。
而此时的玉儿变得越来越少言寡语了,做事变得越发的谨小慎微了。而李斯兰则就不同了,她出身是个工人阶级,父亲因为会开车,所以在北京市财政局给局长当司机,每月工资有六十多块,母亲是织带厂的挡车工,每月也有四十多块钱。那时,像这样一个四口这家(李斯兰有个弟弟)有一百多块钱那就是好生活了。李斯兰的父母都是工人阶级,她当然就根红苗也正了。所以,她是没有什么顾忌的,加之本身人又外向,所以在女工宿舍里,她与曹玉儿正好形成了正反对比。
不过,不知为什么,李斯兰总是惦记着、照顾着曹玉儿。文革时是,亲不亲,阶级分。李斯兰与曹玉儿不仅性格上相差极大,而且论阶级两个人也不在同一层面。自从文革开始,曹玉儿就不敢回家了,李斯兰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知道,玉儿出身资本家,回去怕受牵连,有几次工厂统计成份,一拿到表格,曹玉儿就犯难,不知道填什么好。李斯兰二话没说,拿起表格,在出身一栏中填上小业主,就混过去了。曹玉儿对此当然非常感激李斯兰了,而且把李斯兰不仅是看成好朋友、好姐妹,而更像是她的保护伞。
抄家闹的最凶的时候,曹玉儿在宿舍不敢回家,李斯兰也不回家。她发现玉儿情绪沮丧,怕玉儿有什么想不开出了意外,就在宿舍守着玉儿,替玉儿分担心中的痛苦。也许正因为如此,使得曹玉儿对李斯兰依赖越来越重了。而曹玉儿的柔弱、内向对与豪爽的李斯兰也充满了莫明的吸引力。按常理应该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女人和女人之间是不来电的,有人甚至会觉得恶心。但李斯兰却偏偏喜欢上了曹玉儿,她觉得玉儿和一般的女孩不一样,不仅人长得漂亮,行为举止也透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她皮肤白晰光滑,摸起来就象绸子一样。特别是洗澡时,玉儿优美的身段,笋尖般的乳房,简直令李斯兰着迷。特别有时玉儿和她一起睡觉时,玉儿望着她的神情,李斯兰看着看着,心里就会有股莫明的冲动,好想抱着玉儿,抚摸玉儿,亲吻玉儿……
李斯兰对玉儿所有的特殊的感觉一直压在她的心里不敢对曹玉儿言明。因为她知道曹玉儿之所以对她无所顾忌,那是因为她同样也是个女儿身。李斯兰有时也会被她自己对曹玉儿的这种感觉吓一跳,她也想停止对曹玉儿的这种非份之想,她努力的尝试过,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加上玉儿对她越来越强烈的依赖,李斯兰最后放弃了对自己情感的控制,她只是默默的陪在曹玉儿的身边,听取她的烦忧,分担她的痛苦,同时也在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可以在不伤害玉儿,不失去玉儿的同时向玉儿敞开她的内心世界……
一切还都蒙在鼓里的曹玉儿只知道有李斯兰这样一位知心好友的陪伴下,她一步步的在这痛苦的岁月里,脚步走的越来越坚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