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勋轩的秉性原本不坏,听过金仁重的叙述甚至认为有理,但他又最要颜面,马镇海的推波助澜不啻是将靳勋轩原来逐渐平复的火气复又激将起来,道:“金大侠虽然有侠义之举,但未免欺人太甚。这强行要挟恐怕令人难以心服。”金仁重道:“那你说要怎样?”马镇海抢着道:“你说砣矶岛上的珠宝取了个精光,难道你们能斗得过岛上的那个怪人么?哼,不晓事的孩儿才相信你的胡言乱语。那张藏宝图,你还是快些归还为好。”金仁重嗤之以鼻,哪曾将马镇海放在眼里?玉玲珑没好气地道:“那要不归还呢?难道你要找我们茬儿不成?”
靳勋轩微微冷笑,将背负的双剑擎在手中,道:“我也不希望如此。”金仁重从来吃软不吃硬,眼看靳勋轩双剑在握,便也暗中戒备,运气调元,蓄势待发。玉玲珑把长剑交给金仁重,道:“我便以赤手空拳领教一番马镖头的功夫,今日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呢。”马镇海武功有限,以玉玲珑的聪颖,金仁重大可不必担心。
金仁重这样想着的时候,玉玲珑早已飞燕展翅般地掠至马镇海身后,掌劈指戳,一拍马镇海顶门,一点他背后的“志堂”穴。马镇海若不是有靳勋轩在旁边掠阵,实无和玉玲珑交手的胆量,这时见玉玲珑倏然袭来,硬起头皮挥剑一斫,孰料玉玲珑轻功出类拔萃,身形一闪,早闪了开去,弓鞋轻挑,直踹过来。马镇海吓了一跳,闪身出剑,费尽气力才化解了这招。斗得几个回合,玉玲珑理所当然地占了上见,马镇海忙于招架,越发狼狈。
靳勋轩方要上前助拳,金仁重忽道:“靳兄,有僭了!”手中剑递出,向靳勋轩前心刺来,又快又准。靳勋轩原以为金仁重纵算可以左手使剑,也是能为有限,厉害不到哪里去,岂料他的招式远比意料的要厉害,暗加赞叹。可靳勋轩到底于剑法一道浸淫多年,骤遇险情,惊而不乱,左手剑往下一沉,压住来势,另一支剑平行划出,分心便刺。金仁重往回一抽剑,吃了一惊,原来靳勋轩的剑身上传出一道粘力,吸住了他的兵刃,足见对方功力在己之上。危急之中,金仁重稳住身形,脚尖一挑,扫开靳勋轩的长剑,奔他下巴踢到。靳勋轩退后数步,躲开这记狠招。金仁重长剑一脱开掌握,立刻展开快刀斩乱麻的攻势,招招迅捷,式式怪异。奇怪的是,靳勋轩仿佛对此置若罔闻,我行我素,两支长剑大开大合,看似笨拙,却凝重非常,且剑上吸力越来越大,每每将金仁重的奇招怪式压得施展不开。数十回合一过,金仁重不由地心中纳闷:“他的剑法敢情练到了返朴归真的境界么?”
玉玲珑乘隙偷看金仁重激斗靳勋轩的情势,心中担忧,当下加紧施为,窜高纵低,拳脚并用,煞为厉害。马镇海拚命支撑,手中剑不求进攻,但求保命,慌乱之中稍一疏神,玉玲珑乘虚而入,托开马镇海握剑的手,右掌疾扫,将他拍翻在地,顺势封了穴道,夺过长剑,“春燕掠波”,径指靳勋轩的后脑勺。
靳勋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玉玲珑的身手大为赞赏,眼看她击倒马镇海,先自无心恋战,双剑旋转,荡开金玉二人的长剑,奔向匍伏于地的马镇海。玉玲珑一剑得手,解除了金仁重的危机,立刻拉着他向泰山方向奔去。
靳勋轩解开马镇海的穴道,道:“你的身手也实在差劲,竟然斗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黄毛丫头。”马镇海从地上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道:“你想不到这小妮子的武功多厉害,却埋怨我差劲。”靳勋轩苦笑道:“你甭磨蹭,咱们这就去追赶,我看见他们往南方去了。”马镇海道:“连珠宝都没了,要藏宝图又有何用?”靳勋轩道:“我说你是又无能又愚蠢。你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么?在他们身上一定藏有非同寻常的宝贝。”马镇海的小眼眯成了两道缝,细细回想金仁重和玉玲珑原先的说话,果然觉得不同一般,一面连声称好,一面跟随靳勋轩往南方匆匆追赶。
且说金仁重和玉玲珑一路南下,数日之后到了泰山脚下。玉玲珑在山下买了很多食物,用一个布袋兜着,搭在金仁重肩上。金仁重不明其意,道:“你这是干什么?”玉玲珑笑道:“傻瓜,这也不明白么?到时你在泰山之上闭关练功,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为你保驾?”金仁重一笑置之,对玉玲珑的细心却非常感激。
他们在泰山上寻找良久,终于在最高峰玉皇顶上找到一个较大较深的山洞。玉玲珑把食物放在洞里,和金仁重在四周仔细巡视了一番。这里地势偏僻,周围是茂密的树林,洞前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顺着陡斜的山坡潺潺流下,发出欢快的“哗哗”声,悦耳动听。玉玲珑在小溪旁来回徜徉,笑道:“金大哥。这里真是世外桃源一般,若有人为伴,在此地隐居一世,那可真是赛过神仙了。”金仁重并不去思想玉玲珑话中的深意,道:“我独自一人在首阳山住了那许多时日,有时也想过不再下山,但终究还是不惯的,也就下山来了。说到隐居,那或者是将来的事,却不是如今。”玉玲珑稍感失望,可想到金仁重不喜拘束的性情,也不以为怪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