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摩,你看,现在有难民投奔江都了呢。”头顶重纱竹笠、伏在马背之上紧随在杨广左边的云玉真也不管旁人在马前马后,只管娇声说道。
原来,这一行快马疾驰的人便是杨广与云玉真以及巨鲲帮的一些头领。
卜天志、陈老谋这些老帮众也跟随在后。
昨夜,杨广乔装潜入独孤府,于厢房之中击杀香玉山,并在府中侍卫闻讯而来之前,称着纷乱之机,再次溜出府去。
翌晨,杨广会合了借故远走的云玉真一众人,往去追赶昨夜起营拔帐迎战李子通的五兽一禽兵团。见到卜天志、陈老谋一帮人,杨广自然客气有加,着意拉拢。这些江湖汉子虽然以前对杨广的印象不太好,不过,因为杨广分别颁下罪己诏、大赦令和减赋令,再加上杨广明晓这帮人的情报大有利用价值,当下刻意结交,并承诺一挨解决李子通,便重组朝廷官制,还将授予他们相应的官职。
于是,受宠若惊的他们也就加入了杨广这一集团,唯杨广马首是瞻了。
杨广见离城也蛮远了,脚下一离马腹——唔,自己的马术得加强了,听到云玉真的话,紧了紧缰绳,放慢了速度,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确实,从鬼憎神厌到有人来投奔,自己也应该高兴才是,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今次打不赢李子通的话,一切也还是化为泡影,口中谦逊说道:“能够做到这点,还不足以平定天下啊!说起来,这事还是多亏你的帮忙啊。”
两日之前,杨广想到历史上明末李自成(又是一个姓李的)大起义的时候,帮他扫除民间阻力的几句口号,便通知云玉真,吩咐她应用手下广泛的人脉人手,使人广布传言,打出“江都三年不赋税”的广告,并大肆的宣扬现在皇帝是如何如何的英明神武,又如何如何的体谅民意等等之类。
最好欺骗的各地难民无路可去了,也就姑且再次相信这个以前声名狼藉的皇帝,逃到了江都,进入城中。为了收拢民心,杨广自然不会令他们失望,提前命令虞世基协调出一批粮食,熬粥接济这些难民,然后再另行妥善安置他们。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听说江都大有活路,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难民便纷纷地涌到之前急于逃离的江都了。
“陛下,江都四面受敌,恐怕,这般收纳难民,也不是长久之计。”落后一个马位的巨鲲帮副帮主卜天志也跟着放慢马速,脸色肃穆地说道。
杨广拉稳缰绳,朝他点点头,示意赞许,温言声说道:“卜卿家说的很是在理。江都周遭,河渠海道广布,虽说交通便利,南北粮食暂时不虞缺少,但若然杜伏威和沈法兴东西两相数十万兵马逼来,江都即便城高墙厚,也是孤城一座,绝难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如果一如既往的这样接纳难民,一捱兵围,只怕萧墙之祸,近在须臾。”
沈法兴作反之事,是今晨才传来的。听闻宇文化及作反失败之后,沈法兴不顾乃弟沈法正的劝阻,估计也是想当皇帝想疯了,也集兵六万,在昆陵誓师起兵,现在占据有吴郡,毗陵郡,拥兵自称江南大总管,就差没称帝了。
杨广也不以为意,毕竟,这年头,手中有兵有权的谁不想趁着兵荒马乱博一把,好歹也弄个高官厚爵来YY一把不是,毕竟YY也不是起点的专利呀。
“可是,陛下,那些没有进入江都城的难民怎么办?”后面传来了云芝弱弱的娇嫩声音。
“叫内史令尽力而为吧,”杨广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是很想救济那些难民,可是,如果要以江都的陷落为代价的话,那他就想都不会想的,不是他天性冷血,而是,这个时代,只有比别人更无情,才能保护你所要保护的人,好好地存活下去——这种心态,是一个合格的统帅所必备的,杨广这样安慰自己道,“现在,朕只想尽快扫平李子通。”
余下的人等俱具露出悲哀又怪异的神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那些因为躲避战火逃离家园而缺衣少食的难民,谁能不起一丝怜悯之心呢?可是,这些事情,好象与眼前这个皇帝也有很大的关联吧。
“你们如果想要拯救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帮助朕平定天下叛贼,”杨广头也不回,却好似能够联想到他们心中所思,很是没心没肺地说道,“来吧,随朕扫平天下吧。”
杨广一边说着蛊惑的话,一边抽紧缰绳,使劲一夹马腹,本来慢慢踢踏而走的马匹便如脱弦的矢箭,抢前飞出,向出现在远方地平线的自己的五兽一禽军团奔驰而去。
云玉真和云芝两声娇喝,拍马追了上去,而余下的卜天志、陈老谋等十人对望一眼,也振奋精神,双脚大踢马腹,马蹄骤响,呼啸着赶了上去……
邗沟,是属于大运河的一部分,它是杨广于大业元年征调淮南民夫十余万人,在古邗沟的基础上挖掘的一条宽约四十步的人工河流,它由北下南,将江南大地一划两半,连通了天下四大水府(黄河、沁水、淮河、长江)。在它的两旁,都修有宽大的御道,种植着生命力极其强悍的杨柳,在河旁每离数十里,便有一座辉煌华丽的行宫。
不过,现在久经战乱,昔日风华早已不在。御道现在什么人都可以践踏了,到处都有乱糟糟的垃圾堆积,连杨柳也只剩下光秃秃的主干,它们倔强地挺立在那里,似乎在无声地控诉战争的罪恶。
唯一不变的,只有洗尽一切铅华的滔滔的邗沟水流。但是,也许,从此刻开始,这不变的邗沟也将不再例外了,再过半刻,它流的,可能就是通红的赤血了。
眼下,邗沟两边,分别驻扎两支旗帜不同的军队。
一支,是从海陵远赴而来、自称上将军的李子通的海陵大军的前锋左孝友部两万人。
另一支,却是前来迎敌的大隋江都大军,不过他们的编制有点奇怪,是分做六个大营,各营的旗帜上各有一只兽禽的图案,依序是:狮、虎、熊、豹、鹰、狼。他们的总兵力大约是八万人。而且,在六支兽禽旗帜的中央,还树立着一杆高高的旗杆,上面悬挂着一面大隋皇帝的龙旗,只要久经战阵的战士都会明白,那旗帜一树起,就意味着大隋皇帝已经御驾亲征了。
两支部队,隔着宽阔的河面,扎下营帐,遥遥相望,但都没有轻举妄动,发动攻击。
左孝友是因为兵少将寡,昨夜,他本想今晨渡河的,但料不到大隋军队竟然不是龟缩在江都城内固守,而是化被动为主动,跑来这里防御抵抗。所以,他停止渡河的原计划,就地驻扎,等后继的援军赶到,只要后面带有十万大军如期而来,他就可以过河,与旗帜希奇古怪的大隋部队一决雌雄。
而大隋军队没有在占据优势兵力的情况下发动攻击,则是因为大隋军队兽禽军团,都是旱鸭子,根本没有水军。虽然其兵力超过对面的敌人三倍,但由于缺乏船只,也只能望河兴叹,英雄无用武之地。
邗沟沿岸方圆数十里,一马平川,毫无险峻地势可以据守,再根据情报,如果不趁这个良机击溃对面的叛军,那么,等到它的援军赶到,只怕再无优势可言,到时候,海陵大军水陆并进,排除投降的可能后,那么大隋兽禽军团恐怕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了。
“各位将军,你们说说看吧,这仗应该怎么打?”杨广大马金刀地高踞中军大营的帅帐里头的帅座中,朗声说道。
中午的日头强烈无比,但帅帐好在有皮帐作荫,里头虽然闷热一点,但也不是无法忍受的那种,所以那些将领也乐于来大帐参见赶来会合大军的皇帝陛下。
韦云起、独孤雄、孙向东、宇文成都、宇文无敌、诸明这大军六大军团长,分成两列端坐在帅座下首,他们身后,则站着一大溜与自己的军团长一样全身披挂的副将,他们神情肃穆,按剑昂然而立。
听了杨广的话,在座的各位将领互相看了看,然后齐齐望向军中资格最老的韦云起。
韦云起这下倒也不推脱,哗啦一阵甲胄声响,他站了起来,朝杨广拱了拱手,缓声说道:“陛下,微臣冒昧的说一句,如若陛下除了这六大军团以外再无其他布置的话,那么,微臣只好劝陛下火速回军,寻找一处险要之地伺机破敌,又或者赶回江都防御便是了。”
Ps:大战初露端倪,呵呵,总算触及到一点战争的边缘了。大大们赶快给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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