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刘百万家真个闹妖精啊!”
正在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中看这高门大户呆,张牧云忽听得周围有人在吵吵嚷嚷地说闲话。只听这人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嘿,前些天我在酒馆就听到些风声,说刘百万家的千金被妖怪哄了。我跟家丁打听还都说不知,这不,还是露馅了!”
“这有什么稀奇!”
有人接他话茬:
“没出阁的闺女上妖怪,哪有什么好事?这等丑事自然巴不得赶快遮了,还专等来告诉你?”
“哈,那是那是。”
他们俩正说得高兴,旁边有个红脸汉子大声说道:
“要我说,这什王仙长手段也不太高强。”
“为啥?”
“要是有手段。为啥捉妖都捉到门来了?”
原来刚才据说正是那王仙长把妖怪引到刘百万家地门口。就在影壁里面和妖怪打斗起来。这才惊动了街边行人来看。
“说定。还是被妖怪追出来——”
那鲁莽子正说得时。冷不丁在场众人就听得耳边“喀嚓”一声巨响。犹如平地一声雷。顿时周围这些人被震得呆若木鸡。眼前地景物都静止。口鼻中只闻得一阵皮毛焦臭味。
“莫非仙长引了天雷劈杀了那妖怪?”
大伙儿正纳闷,忽然就听得刚才那大嗓门汉子爆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哇呀呀!~”
大家再看时只见那刚才口无遮拦的汉子脑瓜皮上头已经烧成一堆黑灰;他这一叫一动时灰飞烟灭,那堆焦黑的灰烬从他头上滑落,转眼脑袋变成了光头!
“哼,竟敢在本道长面前胡言乱语!”
正当众人和这汉子目瞪口呆之时群那边靠近刘百万家门口的地方,忽然有人声若洪钟般说了一句;霎时间,那门口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忽然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啦一声朝左右分开!
张牧云闻声看去,只见在众人分开的一条道路中,正有一黄衣道人施施然向这边走来。
此时不过中午,天光正晴。在明亮的日光中张牧云看得分明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道人中等身材,身上穿一身土黄色的道袍,腰间扎着黑色束带。他年纪约在四五十,正在中年。再看他脸上,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为精瘦;在他嘴唇左边长着颗铜钱大的~子,上面生着一撮黑毛。看这模样道士显得有些猥琐;不过因为头上戴一顶纯阳冠,手中提一口花纹古朴的桃木剑上神色又颇为大义凛然,整个人看在眼中便自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威势人不敢小看。
“无量天尊!贫道给诸位施礼了!”
面相凛然,刚才又使出这样雷霆手段,这刚才众人谈论的王仙长立定之后,竟躬身朝四外团团行了个礼,打了个问讯说道:
“方才召出天雷小惩,实是这位施主出言不逊。想我王道陵自龙虎山学道归来,平生收妖无数,号称‘万妖敌’,怎容得这样凡夫俗子在此满口胡柴,灭三清威风,长妖怪志气!”
说完这番话,这王道陵王仙长也不看刚才那莽汉反应,便立在当街,四下环顾一眼,沉声说道:
“贫道早知有人我道家神法,刚才便故意弄出许多响动。好,既然各位善信都在此了,我王道陵便施展龙虎山太上天雷正法,让那只惑乱刘善信门庭的狐妖万劫不复。大家请往后退。”
王道陵这话声音并不高,但听得他末尾这一句,大街上顿时人群耸动,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向后退。
直等到确实退出安全距离之外,才各个站住,这些闲人复又伸长了脖子看。
当然,那从不放过看热闹机会的张牧云也自然在人群中。和众人共进退之时,他还在心中想道:
“吓!这王道长倒有意思,晓得给自己扬名头揽生意。不错不错,他将来一定财!哈哈!”
心中逗乐子般想着,张牧云便混杂在人群中退出几丈开外,开始和旁边那些游手好闲之人一样专心抻长脖子看起热闹来。
“宝箱何在!”
想不到那王道长清场之后,头一句便让张牧云莫名其妙。只听王道陵一声喝令之后,那影壁之后就吆吆喝喝地奔出两个刘府健壮家丁,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口红漆铜皮的大枣木箱,风风火火跑过来,放在王道陵面前的青石板地上。
“里面金银器皿,你家主人都放好了吗?”
“放好了放好了!”
这时答话的是一个胖子。他刚从大门影壁后气喘吁吁地转出,看他肥头大耳的模样还有身上那一身华贵的紫缎员外衫,不用旁人介绍张牧云也知他定是此间主人刘百万。
只见那刘百万一边擦着汗,一边倚在
喘着气回答:
“按您的吩咐都放了。都是十足十的金银。”
“好。”
王道陵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看脚下的红漆木箱,对那刘百万说道:
“很好,就怕你不舍得这些身外之物。我且说与你听,扰你宅院这妖孽,乃是衡山中一只千年狐精。它常化成美少年,扰人家宅。不过你不要怕,虽然它有千年道行,但衡山之狐五行属木,我用这些金银之物克它,要降伏不在话下。”
“那就好那就好,切全靠仙长了!”
“好,你且先避过一旁这要开始捉妖了。”
“好好好!”
听王仙长让到一旁万顿时飞快转过影壁之后,一溜烟般跑进家宅最后面那间卧房,拿被子蒙着头,在周围护院家丁环伺之下暂在床上避下。
见主人已避走,这王道陵忽然神_一凛,手捏着剑诀踏着罡步,就在街当中开始转起圈来。如此走了四五遭,忽然间王道陵拿桃木剑在空中一挥,朝着刘百万宅院方向仰面叫道:
“好妖孽来一战!”
话音刚落,刚才还阳光的天光忽然就暗了下来;当街人群中有眼尖的,立时便见得忽有一阵黑风从那边刘宅中央扶摇上升,等旋转到半空之时就如一条黑龙朝这边尖啸扑来!
“且我一剑!”
当那黑直冒的旋风扑近,王道陵喝了一声,夷然不惧分沉着地开始舞动桃木古剑,就在当街跟那化身黑风的狐妖打斗起来。
如此周旋了大约十来个回合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王道陵忽然如炸雷般一声大喝,手中桃木剑向天飞快划了三个圈儿;刹那间刚才还神出鬼没、左冲右突的妖狐黑风便在空中定住。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眨眼间便听得风雷之声大作自那已然阴云密布的云天猛然便劈下一道耀眼的闪电来!
“妖孽,受死!”
暴喝一声,那道从天而降的霹雳闪电就像受王道陵桃木剑指引一般,猛然就朝剑尖指向的那团被钉在半空的诡谲黑风当头劈下!
“呀——”
电光闪过,只听得一声凄厉呼号,只不过霎那之间那刚才还凝聚如龙、左右扑击的黑狐之风瞬间涣散,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便似云归山谷、雾隐深岫,转眼都尽收那道人面前的红漆箱中!
“哈哈哈!”
收尽黑烟,猛然间那道人仰天大笑,仗剑洪声叫道:
“尔妖魔,竟敢与本仙人斗法!”
笑傲已毕,王道陵转身朝那刘府门厅躬身一礼,声透重楼般响亮说道:
“刘员外,妖孽已伏诛,此后当合宅安好!”
“……”
过了许久,才听得一阵脚步杂乱,那刘百万被一群持刀弄棒的护院簇拥着跑出来,犹有些惊魂未定地问道:
“真、真地?”
“自然!”
那王道陵将桃木剑插到背后的剑匣中,挺身傲然说道:
“有我‘万妖敌’出手,那妖狐焉有活命之理。不过——”
话锋一转,他扭脸盯了地上箱匣一眼,然后跟刘百万道:
“不过这狐妖修炼千年,纵然肉身为金器所克,但妖魂不散,现在仍凝聚在金银器皿之上!”
一听此言,刚刚惊魂甫定的刘员外脸上笑意瞬间凝固。
“那、那怎么办?!”
“员外莫怕。贫道只需将这锁妖之匣带回道庐之中,慢慢用三味真火炼化;等到七七四十九周天,功夫到了,这狐妖之灵也自然魂飞魄散。这样不知可否?当然,您也可以将它留下,放在家里收藏。”
“不不不!”
富甲衡阳的刘百万那颗胖脑袋就摇得像只拨浪鼓。
“不不不,还请仙长老师将这妖怪鬼魂赶快带走,早日炼化才是!”
“哈哈哈!好!”
到得此时,一切尘埃落定。这时周围刚刚死寂一片的人群,仿佛一下子又活过来,顿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这大街上转眼又喧闹得如同骡马市集一般。
“好!好!”
纷乱嘈杂了一阵,人群中不知道谁领头鼓掌叫好起来。有了个带头的,顿时这大街上几百号看热闹之人叫好拍手响成一片,满大家霎时如同沸腾的海洋。
不过,就在这满街喝彩之中,却有一人和众人截然相反。
“刚才……是我听错了吗?”
在山呼海喝的喝彩声中,张牧云却显得有些迟。踌躇片刻,他望了望四周,却见众人都在忘情鼓掌,便又有些犹豫。不过又想了想,这性情坚韧的少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扯了扯旁边那凑热闹鼓掌的月婵,轻声说道:
“月婵,你觉不觉得刚才狐妖那声惨叫有些问题?”
“嗯?有什么问题呀?”
天香公主一脸茫然。
“咳,我觉得……”
张牧云歪着脑袋,努力想着最恰当的形容词,跟同行的月婵和冰她们说道:
“我觉得那声惨叫不太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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