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赵构第三次在长时间离开汴京后再次回来了。第一次出使辽国风光而归,太子赵桓亲自出城相迎;第二次江南游玩归来,出其不意的回京,让大家都很惊讶;而这第三次,是对金作战大捷而归,迎接他的却只有寥寥几个礼部官员。
不过赵构也不是很在意,在他接到赵桓的圣旨那日,他便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秦真跟在赵构身边,冷眼看着几个例行公事的官员,只是觉得好笑,这正的是在迎接功臣归来吗?赵桓哥哥如何变的这样小心眼了?
礼部官员在前面念着圣旨,赵构、秦真都云游天外,没有仔细去听,那些表面上的封赏对赵构没有任何吸引,他本就是王侯了,还能赏他什么?
与赵构相熟的几个人都没有来迎接他归朝,秦真和赵构是事先得到了梁师成的消息的,赵桓无非是想借机看看哪些人与赵构亲厚,梁师成、秦桧、高俅自然是不会来了,另外几员大将正在边关作战,看看前来的几个官员,除了礼部官员,秦真唯一较为熟悉一些的便只有李纲了。
李纲为人耿直,只要他认为值得去做的事情便会不计后果的去做,即使得罪权贵他也不在乎,这是赵桓和赵构赏识他的原因,可是如今,他得罪的恐怕是皇权,真的可以不在乎吗?秦真不禁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至于李纲对赵构,他一直都很赏识少有所成的赵构,而且头脑比较清醒。相信赵构多年不留京的举动是在为了证明他不会谋反。而如今,他是诚心诚意的迎接得胜归来的康王爷。无关乎党派。
赵构从礼部官员手上接过圣旨,转头对秦真和后来汇合的刘琦、梁红玉说:“我先行奉旨进宫。刘校尉跟我一起,真真你先回府去看看吧,秦大人的书信在路上催过几次了,另外麻烦梁姑娘去王府和庆梅见面,你和进京的将士,她自会妥善安排。”
众人都点了头,秦真心中有些不安,赵桓不让赵构休息一下,进京就招进宫中。实在是有些太心急了。
“你自己小心些。”
听到秦真的叮嘱,赵构绚烂一笑,回道:“放心,我自有主张。”
各人分开之后,秦真立马就回到了秦府,她知道秦桧为什么会急着找她,她也有事要找他。
见过卧病在床的母亲,秦真被秦桧带到书房,父女二人间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
秦桧看着女儿。秦真以前时常会挂在脸上的天真早已不见,容颜虽然依旧绚丽,但是多了几分英气和威慑的气势。当秦真的眼光扫到秦桧脸上时,秦桧几乎有些不敢呼吸了!
“真儿这两年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吧?”
秦桧为了打破自己心中的紧张。率先开口,说着,他真的有些心疼了。秦真的额角上有处细微的疤痕,因为她此时身着军装将头发全部束起。所以疤痕格外明显。
见父亲把目光锁定在额角上的伤口,秦真貌似不经意的别过头说:“和众将士一起同甘共苦。倒不觉得有多苦,父亲不必担心。”
秦桧点了点头说:“平安回来就好。”微顿,他又说:“我不准你跟王爷回王府,急忙叫你回来是有原因的,真儿愿意听父亲说吗?”
“父亲做事自然有原因,真儿相信你,您不必说原因,我相信您是为我好的。”
秦真微笑着说着,心底里却冰冷一片。原因,她早已清楚。无非就是赵桓担心秦桧会因为秦真和赵构愈发亲近的关系,而影响对自己的忠诚度,所以,他想要自己娶秦真。
只是,这怎么可能发生?
秦桧看着女儿依稀熟悉的笑容,有些忧心的说:“你和王爷从小两小无猜,为父也一直不曾阻挠你们,直等着你到了及笄年龄后将你们的事情决定下来。可是,不想圣意难违,皇上昨日和为父夜谈,却是要将你纳进宫去……”
看了看秦真明显失落的表情,秦桧继续说:“为父知道这样委屈了你,可是……为父却实在没办法……你,就断了和王爷的念头吧!”
若不是秦真从李彦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秦真当真会相信此刻“痛心疾首”的父亲的话,只不过她现在每听他说一句,心里就更冷一分。不过,她的脸上却是表现的痛苦、无奈,泫然若泣。
“爹爹,怎么会这样?郓王当年传播流言时皇上也曾起过这个心思,可是后来不是解决了吗?为何此刻又会这样?”
“哎,都是为父的错。”秦桧说,“皇上说为父伴在他身边多年,尽心尽力,这是对我的赏赐。皇上肯将我一介布衣提拔为皇亲国戚,我哪里还能有夫君恩的拒绝呢?”
好逼真的表演!
秦真看起来像是哭泣一样低下头,实为遮掩眼底的冷意。她的父亲她再了解不过,皇亲国戚不能满足他的**,他要做的是国丈。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办法觊觎皇位,秦真甚至认为他会不自量力的朝着皇位“奋斗”,人呐,果然是贪心的。
他这多年来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让秦真成为皇后吗?他自然不会让秦真成为赵桓的妃子,只不过秦真很乐意陪着他将这出戏演下去。
果然,第二日的晚宴上好戏开演!
地位和权利对于赵构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他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那个摆在顶端的位子,他只是不愿去拿而已,因为他知道秦真不愿意他这么做。
但是,若这种守势让他面临失去秦真的危险,那么他又怎么会什么也不做呢?但就是有些人看错了赵构,摆错了皇位和秦真在赵构心目中的位置。
这不,在赵桓宣布了赵构和西夏公主的赐婚之后,赵构已经开始戒备,并察觉出事情不止是这么简单而已。
待他抗旨之后,宴会不欢而散,回到王府的他更从庆梅那里得知了赵桓又要将秦真纳入宫中的消息,赵构第一次在庆梅面前雷霆大作。
半夜,他没有点灯,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书房,思考着怎样做怎能守护秦真。突然,他清喝一声:“是谁,出来!”
豆黄的灯光渐渐亮起,秦真坐在书房的另一角落平静的点燃油灯。
赵构先放松下来,又有些紧张的问:“你从一开始就在书房?”
秦真点点头,若不是她刚刚有意无意的那声轻叹,赵构只怕还是不会发现她。这两年,她的功夫有了出神入化的进步,这一切都发生在她了解到力量的重要之后。
“你已经枯坐了三个时辰,天快亮了,你想出问题的答案了吗?”
秦真问到,似乎对赵构心中所想的东西了如指掌。
赵构吸一口气说到:“我不曾想他有一天会逼我至此,他怎会不知,我最不能舍的,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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