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妻萧萧的房,从后面环抱着她,轻轻的抚摸着她高高隆起的肚。耶律焕问萧萧:“如果我不是王爷,也不是将军,你还会跟着我吗?”
萧萧楞了一下,只说:“我是你的妻。”
耶律焕又将萧萧抱紧了些,冰冷的心稍稍温暖了一点,这是他的妻,谁也夺不走的人!靠在他怀的萧萧嘴角冷冷的笑了,是呀,她是他的妻,“他”命令她做他的妻!
第二年,就在萧萧刚刚生产完之后,王府发生了一件翻天覆地的变化。朝廷派重兵围住了王府,耶律淳因涉险谋反而被铁锁绑走,其余人都被禁足在王府,等待进一步的发落。
耶律焕抱着刚刚出生的女儿坐在妻身边,欣喜的逗弄着怀的宝贝,似乎外面所有事情都于他无关。
一阵巨响,房门被人推开,他皱眉望向门口,耶律淳的正妻德王妃仪态尽失的闯了进来。德王妃扑向耶律焕,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哭诉到:“放过王爷,求你放过他,他终究是你父亲啊!”
耶律焕将孩转交给萧萧,而后冷笑着问德王妃:“王妃这是怎么了?父亲被皇上带走,若是清白,自会被送回来,我又能做什么?”
德王妃哀求的看向他说到:“我知道,我知道是她让你回来报仇的,我知道她恨我和王爷,可是,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啊!”
错乱的语言让耶律焕心乱不已,德王妃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德王妃稍稍镇静了一些说道:“我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当年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胡乱说的,真的不怪王爷!”
“你说清楚!”
耶律焕心底越来越不安,德王妃被他的怒吼吓的安静了下来,渐渐将往事说与他听。
昭怀太生前和耶律淳兄弟之间感情很好,在太被奸臣所害之后,耶律淳尽力的解救出太妃,他们的儿也在他暗地的保护下,被安然的送回了帝都。
耶律淳将轻微毒的太妃藏于寺院之并时常去照顾她,时日一久,耶律淳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感情便渐渐破土重出。德王妃冷眼看着这一切,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喜欢太妃的,在那个女人还不是太妃的时候,他便将自己的真心交给了她!
德王妃本以为他们两人会忌讳死去的昭怀太而克制自己,却不想感情的发展完全是无法预料的。痛心绝望的太妃渐渐被耶律淳的真心打动,直至最后还有了他的孩!
德王妃之所以一忍再忍就是因为知晓自己无法生育,所以从不干涉耶律淳去找其他女人,但是她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她不能看着自己的丈夫走向堕落的深渊!
“那是你的皇嫂,你不能这样!”
即将做父亲的耶律淳完全听不进德王妃的劝告,也没有想过他的皇帝叔叔若是知道他偷偷救走了太妃的后果!
情急之下,德王妃偷偷去见太妃,并说下了此刻让她后悔万分的谎言。因为她告诉太妃,昭怀太实际是被耶律淳所害,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得到她。
好不容易从丧夫之痛振作起来的太妃再次被打倒了,她没想到自己再次爱上的男人,竟然是她的杀夫凶手。悲愤之下,太妃带着个月的身孕,彻底从耶律淳面前消失了……
德王妃流着悔恨的泪将事情说完,刚抬头望向耶律焕,便被他愤怒的推向一旁。
“是你逼走我母亲,是你毁了她的后半生和我的一生!”
耶律焕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似乎随时都能把德王妃撕烂。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但是你父亲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吧!”
他的脑海回忆起父亲儒雅温和的脸,他心巨痛,他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亲手害死自己的父亲!
提起红缨枪,耶律焕杀出被禁军重重包围的王府,一直冲向皇宫大内。
谁也不知道辽国这三个最尊贵的男人在那一天说了什么,但是耶律淳被安然的接回了王府,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状。
但是,这只是似乎……
德王妃痛心的望着自己的夫君,还有持枪站立在一旁的庶,她无言以对。耶律焕无法原谅德王妃的谎言,正因为那个谎言,让她的母亲在仇恨痛苦了一辈,也让他从出生之时就走上了没有未来的毁灭之路!
银光急闪,下一刻,锃亮的银枪头便对准了德王妃的喉头,耶律淳心焦的上前抓住银枪,悲伤的看着被痛苦灌满的儿。
正值壮年的耶律淳突然显得十分苍老,他缓慢的说道:“一切冤孽都由我而起,不要怪她,是我的错,你杀了我,让我去陪你母亲吧。”
一阵仰天长啸,耶律焕看着面前的二人冷笑说到:“好一对伉俪情深!可我母亲呢?她恨了一辈,怨了一辈,更痛了一辈!她这如同在地狱度过的一辈,该由谁去偿还?”
三个人都默默的流着泪,耶律焕心更是充满矛盾,他不停的挣扎,可是无奈找不到出路。他脑海满是母亲死时的冲天火光,眼前却看到父亲悔恨的苍老浊泪。这所有的一切该去怪谁?到底该由谁负责?
正在三人同样苦苦挣扎的时候,王府的管家颤抖的跑进来,泣声说到:“小王妃……小王妃她……悬梁了……”
耶律焕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跑回房的,但是那白绫和上面悬挂的尸体,却深深的刺伤了他本已破碎的心!
他流着泪将萧萧从屋梁上抱下,拼命的问着“为什么”,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他原本以为谁也无法夺走的人,已经被死神带走,再也无法回来了。
“啊!”
凄厉的狂叫贯穿整个王府,也惊醒了正在沉睡的婴儿。耶律焕悲伤的抱起自己的女儿,却意外的发现襁褓之夹着一封信。
那是萧萧的遗书,在他看过遗书之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手,抓起红缨枪便冲了出去。
“王爷,快拦住他!”
德王妃大声对耶律淳叫到,但是不等他反应过来,耶律焕已经冲了出去,这时,耶律淳还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了!
耶律淳不解的看向德王妃,德王妃着急的哭到:“他会杀了皇上的,他会杀了皇上的!”
“什么?究竟是何事?”
“萧萧和皇上,他们两个……”
原来那一晚,正是德王妃无意之窥见了那房的迤逦春光……
耶律淳听完后大惊失色,当下策马赶向宫。
寒室冷殿之,殷红的流苏自枪头上垂下,轻轻的落在耶律延禧的龙袍上。耶律焕睁着血红的双眼,手臂颤抖的把持着银枪,嘶声吼到:“为什么?”
耶律延禧无言以对,他一直在后悔当初的一时冲动,他为什么要碰萧萧?难道只是因为嫉妒耶律焕还有父亲,而自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吗?
他的心一直居住着一只恶魔,他无法自持。
垂下头,他放弃挣扎,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杀死祖父为父报仇?还是为了荒废这大辽江山?他不知道……
“我的性命是你从战场上救回的,还有这皇位,是你帮我夺来的,我现在都还给你……你杀了我吧,我不会怨恨你,你永远是那个肯为我流血拼命的好弟弟!”耶律延禧呜咽着说到。
红缨枪猛的刺入一寸,钻入耶律延禧的右肩,可是却不见继续深入。
“呔!”
耶律焕拔出银枪大喝一声,银枪在他手猛的折成两端!
他下不了手,对面的人是他的哥哥,也是萧萧在信写的那个“最爱的人”!
当耶律淳赶到皇宫时,只看到流着血和泪的皇帝,以及地上被折断的红缨枪。从那天以后,再也无人见过耶律焕,以及那还未满月的孩。
从此,红缨枪、诚烈将军,便成了朝廷众人所禁忌的话题。那一年,耶律焕才二十岁。
两年后,一位年老的游僧披着蓑衣走进了位于渤海湾的一个渔村,秋寒的细雨夹杂在肆虐的海风之,不断冲击着僧人单薄的身体。
僧人顶风走到海边,扶起头上宽大的雨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跪在不远处的砂石滩上。被海风卷起的海浪疯狂的拍打着那个人影,但他却如一尊雕像一般屹立在海边,一动也不动。
僧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慢慢向那人走去,直到走到他的身后,和他一起经历海浪的洗礼。
“明时无暗,暗时无明,施主何必执着于眼前烦恼,而不得解脱呢?”
“雕像”动了一下,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的僧人,露出那张生满胡茬的脸,竟然是失踪两年的耶律焕!
耶律焕声音嘶哑的说:“大师你又来了……”
“施主的心就如明镜蒙尘,思量恶法,化为地狱。你在这里祭奠亡女已有七七四十日,足矣!”
提及亡女,耶律焕猛的颤了一下,当日他带着女儿绝望而走,打算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浪走天涯,不想还是躲不过女儿早夭的命运。他在这里想了四十日,心想的都是母亲的冷酷、父亲的负心,以及兄长和妻的背叛!
他恨、他怨、他好苦!
女儿的早夭让他跌入谷底,绝望如同巨大的漩涡将他牢牢的抓住,怎样也摆脱不了!
“施主被嗔恚忿恨纠缠于心,生出嗔烦恼,迷人自不知见。却不见明路已在脚下,出路即在眼前!”
“出路?”耶律焕失笑道:“我的出路在哪里?”
一道巨浪袭过,掀去老僧头上的雨帽,将他从头到脚全部打湿。耶律焕不忍见他陪自己受苦,说到:“大师你走吧。”
大师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你烦恼不断,生死不能了,内心不明,老衲自愿点亮你心的明灯,带你脱离苦海,随我走吧!”
睿智清亮的眼神透过纷乱的浪花直射耶律焕的心底,他看向眼前的老僧,如同面对佛祖神灵,虔诚拜下:“请大师带我皈依佛门!”
“痴儿,心有佛即是在道场。你且随我南下,后路如何,你当自己决断!”
天空的阴霾渐渐被狂风吹散开来,金秋的夕阳在天边露出笑脸,映射出一条光明之路。
敢问,路在何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