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四四方方的木箱里,羽惜心里不知把那个姓宝的骂了多少遍,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她不仅动弹不得还因受仙人笑的限制不能言语,幸好这口木箱四周均有开孔,让她可以顺畅呼吸,不然她就真成躺在棺材里的“那玩意儿”了!
喂,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哇?忍无可忍时她无声大喊!大约半个时辰前,那混蛋就莫名其妙抬进一口活像棺材的箱子,不管她怎么挣扎三下两下就把自己塞了进去!虽不能行动,但天生敏感的她可以感觉到这口承载着她的木箱正被人七摇八晃地抬着,如果她没猜错,自己已经离开原先待过的屋子,并在一个极冷的地方行走。
就在羽惜感觉自己快要吐了的时候,呼啦!一道门被拉开的声音传来,之前的寒意逐渐变暖,再过了一会儿,她眼前亮光一闪,箱盖被人打开。
“嗯……”眨了眨不适的双眼,一片蓝天在眼前,新鲜的甘草气息扑鼻而来,看来她是真的离开袁府了!
“喝下去。”婢不管她愿意与否,硬是将水袋挤进她嘴里。
苦!除了苦还是苦,羽惜想吐出却晚了一步,被她灌了几大口,黑乎乎的药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咳咳咳!呛死我了!你会不会喂水呀?”羽惜没好气地冲她大叫。咦?她能说话了!意识到这点,她动了动身子,体力也恢复了不少,正好!轻咬下唇羽惜慧然地打量四周,除了这个婢,几个大汉整在不远处捡拾枯草旧叶,将它们抖铺在一处。
怪不得她浑身发冷,原来是之前一直在地下行走之故,地下气温偏低,比上面冷也是应该的。想必刚刚他们掩盖的就是地道出口,收回的目光又眺望远方,周围是苍凉的树林,羽惜知道这里,因为她入城前打这经过。没想到袁府竟有条与城外互通的地道!
“请姑娘上轿。”被婢搀起,羽惜慢慢走向轿子。
“你家主子呢?”她抵在轿沿,就是不肯进去,没辙的婢只好不耐烦地回答:“表少爷只交代我们送你和他会合,没说他的去向,我们只是下人,怎么管得了主人的行踪!”她家哪一点不比她强,真不知道表少爷看上她什么地方?真是奇怪!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在这里喽!”羽惜灵睦一转,邪气一笑,突然冲着天空大喊,“你们听到了,还不出来!”
“什么?”众人还没反映过来,只见从树上窜出数道人影,数量比他们还多。
“!”悔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慢慢向这边靠拢,隐藏在暗处。羽惜一声令下,才纷纷现身。
“怎么不见魈部的人?那天跟我一块遇袭,他们没事吧?”她可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主子,要是魈部任何人因她出事,那她也会于心不安。
“只是受了些,没有大碍。他们被少主罚去执行其他任务,想必现在就在百里之外。”有人回道。
“那就好!”羽惜放心,随即又问,“寒也来了吗?”她怎么没见到?一向紧张自己的人没出现,不免心里有些失落。
“林府出了事,少主赶回京都去了!”
“什么?我家出了什么事?!”羽惜一惊,越过吓傻了的婢和大汉,慢慢朝他们走去地同时她急忙地问。
“林府被……什么人?!”还没说完,就感觉周围隐隐有股杀气,对前身是杀手的悔部来说,一丁点杀气都能迅速觉察到。
被刚才悔部带来的消息搅得有些慌乱,直到部下提醒,羽惜才知道自己犯了个有多愚蠢的错误,不赶快离开居然还在人家地盘上聊天!唉!羽惜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些天仙人笑中的太深,连脑子都不灵光了!“他们都是我的人,你志在擒我,不准对他们动手!”羽惜看向他,那姓宝的已站在地道出口处,满身杀气连她也感觉到了,她不得已出声提醒。
“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会放过他们?”宋民险平凡且平静的面容扬起耐人寻味的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魈卫你都能放过,怎么他们就不行?”羽惜据理力争,张开双臂护在悔部身前。
“他们看到不该看的,非死不可!”盯着悔部等人的双眼骤变,无情且嗜血。
“先走,我们拦住他!”悔部说罢纷纷亮出家伙,虎视眈眈地迎向看似书生模样的宋民险,后者却安然若定,要笑不笑地独立。
“就凭你们?”讽笑一声宋民险向前几步,让盯紧他的悔部握兵器的手紧了紧,蓄势待发。
“我说,你不准动他们!”重复一边,羽惜冷哼着从一旁悔部手下的腰间拔出匕首。
宋民险带笑的脸顿时僵住,因为他看见那把锋利的匕首此时架在羽惜的脖颈上!“你死,我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无所谓!”羽惜悻悻然地一掠额头秀发,摆了摆手道,“你想怎么折磨他们都行!不过,前提是我已经死了!”
“你!”噎气的宋民险神突变,精明的瞳孔收缩,一瞬不瞬地注意她每一个动作,试图趁她不察夺下匕首。“你当真愿意为了这些人去死?”一批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值得她拼死相互吗?
“有何不可?他们也是人、也会受伤,凭什么就要为了我被你杀死?!我才是他们的主子,你没有要他们死的权利!”羽惜挑眉满是挑衅地大喝,手中的匕首又进脖颈一分,向显示她可不是随便说说玩的!再说,她料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你以为我被关的这几天还不够了解你对我的态度?我又不是傻子!你是不会让我死的!”
“我们誓死跟随!”悔部在羽惜一番视死如归的演说下,血液沸腾,心中对羽惜的敬畏又增加几分,能爱护属下的主子值得他们卖命!
两方僵持不下,身后是情绪高昂的部下,面前是不好对付的强敌,如此紧张严肃的情形下羽惜反倒眼角满含笑意,因为她知道自己赌赢了!他此刻的不动声,正告诉羽惜他在犹豫,也证明她了先前的猜测,他的确对自己有顾忌!不敢大意地她再接再厉地扬声问道:“我林家出了大事,可是宝公子所为?”
毫不疑问的宋民险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好一招声东击西!如你所愿,寒此时不在这里,你大可以放心!瞧瞧,我现在除了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外还有什么?你宝公子武艺高深,我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又在担心什么?难道是怕我长出翅膀,飞了?”羽惜桀笑若地讽刺,字里行间明褒暗贬。
“归根究底,你是想让我放了他们,是不是?”瞄了瞄羽惜身后,宋民险眯起的双眼慧黠一闪。
不然他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羽惜没好气的白眼一翻,嘴里说得却与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大相径庭“既然你明白,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不错,我就是要你放了他们!而代价么……”想了想,她抿唇浅笑一声,轻松说道,“就是我会留下来!”
此话一处,激起悔部众人的反对,“!”
“我说的话你们敢不听?”羽惜一个犀利的眼光扫视过去,堵住他们还要开口的嘴。
悔部颇为难地互相张望,他们既然来了就一定得将主子救回去,怎么能眼睁睁地看她被敌人带走?
不等属下怨声载道,她向宋民险开出条件:“怎么样?一句话,要么放人,我跟你走;要么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你很清楚,真到那时会是什么结果!”不要以为她此时处于劣势,就会任人摆布,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她林羽惜一向说到做到!
思考再三,宋民险终于吐口:“好,我让他们走!但是,他们要敢再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快人快语,是条汉子说的话!”羽惜见他爽快答应并没有立即放下匕首,那道锋利的银光依旧流连在白玉颈间。
“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也要遵守约定,还不把匕首放下!”见她迟迟不肯放下匕首,生怕她受伤的宋民险又说道。
对某人的话压根不理睬,羽惜反倒利落地回头把部下训斥一番:“你们看到了,主子我现在好的很,以后没事别动不动地就‘誓死效忠’,人只有一条命,都给我好好把它保护好了!主子我留着它们还有用呢!”
“是!”齐声应答的悔部哭笑不得,如果他们主子没失忆的话,想必就会记得是谁要他们从暗处现身出来的!
“这还差不多!”羽惜满意的点头,这才慢慢放下颈间的匕首,又以更慢的速度朝宋民险走去,嘴里仍旧不闲着地问他:“你打算把我带哪去?好歹跟我的部下交代交代,免得他们找不到我哭鼻子。”
“哦?几十个大男人哭鼻子的场面我倒很好奇。”宋民险拉开轿帘,待她坐进去才缓缓放下,他笑,吩咐轿夫起轿。
“那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羽惜也笑靥着,坐在轿中冲外面大惑不解的部下发话,“你们还不走?难道真要人家看你们哭鼻子?”真不知道他们在磨叽什么?!
“恕我等不能离开!属下奉命保护安全,不能……”
“我好好的不用你们保护!”轿中传来羽惜的大喝,“若还当我是你们的主子,就马上离开!林家现在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即使敌暗我明,也别叫人家说我府中无人!宝公子手段高明,即能大手笔的算计到我林家的头上,又怎么会跟小小的我一般计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是,属下明白了!”朝轿子拱手,悔部听出她的用意。
“明白了还不快走?!”她命令。
骑马走在轿边,宋民险目望悔部消失在他的眼睦中,“三当家真是御人有术,短短几日就将昔日一笑堂的冷血杀手教化成了忠心卖命的侍卫,在下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彼此彼此!”羽惜调了个舒服姿势闭目养神,由于起早的缘故,眼皮有些打沉。“能让寒在此时赶回京处理的,一定是我爹和大哥都压不住的大事,你宝大少的功力不浅,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我家大乱?”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向几位江湖朋友稍稍透露了你爹林笑人和云阳解毒回府养伤的事而已。”
“宝公子还真是想得周全,堪称滴水不漏呢!”接下来的事,他不必说羽惜也能猜到个大概!真是可恶!睡意全没的她朝布帘后的人恶狠狠地瞪去,“你费这么周章不会只是为了捉住我吧?我家已经被你算计了,连我也载到你手里,接下来呢?你要对付谁?山寨吗?还是别的谁?”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还是那句让羽惜抓狂的话。
“不如何,我都自身难保了哪还管得了家里的事?”羽惜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不过你给我记住,今日我跟你走不过是顺应情势,不得已而为之,但不表示我就会听你的!”
“林三当家的豪气不输男子,我佩服,但我也要告诉你,既然我今日能让你跟我走,他日就一定会叫你对我臣服!”宋民险看着只有一帘之隔佳人,心里再次暗暗起誓,无论如何也要她对自己倾心相许,总有一天他会取代孤骞寒在她心中的位置。
“哼!”只当他说话是在喘气,羽惜笑哼一声不再理他。轿子一摇三晃,仿若摇椅般舒服地让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在梦中越过梵狮国领界,朝落都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