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想污了我的眼!”她就知道,他已经猜到自己醒了。羽惜吃力地拉高锦被,始终没将他放在眼里。“况且,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不看也罢!”可是,他那句“故人”是什么意思?
“哈哈,果然是三当家该说的话!”似笑非笑的眼睛一亮,他朗笑,羽惜不知怎么就是不待见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撇过脸去。“你真的想看我面具下的模样?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在她真心接受他后,那时才是两人见面的最好时机。
不想在和他讲这些无聊话题,她话锋一转,直逼宋民险:“这种请、客的方、法,也是待客之道?公子的手段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呢!你既然说你是故人,就要有故人的诚意!”加重语气,羽惜着实恨透了毫无能力任人为所为的现况。
不管她看不看得见,他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三足智多谋,放开了你岂不是自造麻烦?三还是安心在这里休息几天,等事情结束,我们就出城。”
去他的足智多谋!羽惜咬牙切齿地睁眼,恶狠狠地瞪他:“不、敢!我再怎么也还是叫公子抓了正着、被你算计!该说这话的人是我,公子诡计多端才真是更胜一筹!”奉承话谁不会说?可这是她听到最不爽的一回!
“林何必这么客气?叫我宝木即可,我吗……称你羽惜如何?”宝木为“宋”,就算她再愚钝也应该猜出他的来历。
不料,羽惜愣了半晌,瞧他的眼神莫名其妙,甚不高兴:“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可笑!再说,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别说你认识我我却没见过你,就是熟悉,没我允许你也不能叫!”冲他眯眼,羽惜含怒警告,“所以,别乱攀关系!”
宋民险一怔,时隔十年,两人虽都有改变,但她讨厌自己这点却始终没变!苦涩一笑,他离开畔。看来,这次见面他可要多下些功夫才行了,因为小佳人不变的还有她那刁钻古怪的脾气!“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成亲?”这是他最不解的地方,这几年不断有羽惜的消息传入他耳中,她和孤骞寒两人同进同出,亲密的就像一个人,让他羡慕嫉妒,本以为他们会在羽惜及笄时就迎娶,怎么一直……
“那还不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无聊的人,老是瞎搅和!”拉下脸来她嘟囔。说起这个就头疼,自打她及笄,出云老人就逾越代庖的过分,对他们俩盯得更紧不说,还要管他们的一言一行,就连婚事也要掺一脚!而让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听说老爷子不知何时开个赌局,就赌他们何时会成亲!这哪能让他如愿?好歹她也要分一杯羹才行!
羽惜忿忿不平地想,突然觉得不对劲。怪了,他谁呀?凭什么管她的家务事?!“你倒是对我和孤骞寒的事很了解哇!”看来敌暗我明,她若想脱身不太容易。凤目一转,她对上宋民险:“你不露真面目,也不说真姓名就罢了。既然是友非敌,你抓了我来到底什么目的?这总该说清楚吧!”
本是不抱希望的一问,没想到宋民险很是大方地挥扇,咧嘴笑着反问:“三当家认为呢?”羽惜何等聪明,他相信她一定会自己想明白。
虽讨厌不干脆的人,但人在屋檐下不低头行吗?羽惜无力地回问:“宝公子在此,还怕我长了翅膀飞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寒在朝会上听到的那个能隔音入耳的高手就是公子你!”
“不错。”宋民险点头,接下来又是不语。
“你为什么要帮姓袁的?”羽惜逼问,不等他回答就逐自又开开口,“难不成你和姓袁的有什么关系?”环视四周一圈,她又慢慢将视线聚集在他身上,“这里的布置倒是典雅,不过仔细一瞧,那雕的琉璃玉环精致绝一看就是稀罕物,画如流水名家手笔,摆设各个价值连城!而在浔城中能有此富华的只有三个地方,我林家酒楼,皇家行馆和首富袁员外家!公子,不知我猜得对不对?!”想他也不会将她藏在林家酒楼和行馆,除了袁府还会有他处吗?况且刚刚听了那两个婢的聊天,让她见到他时再仔细一推敲,更肯定自己置身何处。
“不错,三此时就是在袁府的别院里!”宋民险双手背后,坦然自若。
瞧他处变不惊、坦然自若的悠哉样就来气,羽惜有些浮躁,原是想乱他人阵脚的,反而适得其反,她平了平气,既然他不开口,那她就费点力气也无妨,反正已如此,还会坏到哪去?“你早就盯上我们了?在朝会没下手,难道是想打探寒的实力?”
宋民险笑了笑,不语。只是默默朝她伸出左手,羽惜警备一缩,“你干什么?”他若敢对她动手动脚试试看!她不把他一刀斩八段就不姓林,姓孤好了!
在她防备的目光下,宋民险只是将她扶起,斜靠在栏旁:“你躺了一天,也该动动筋骨。”羽惜仍就戒备的目不离他,手已习惯地向袖里摸去,才发现惯用的银针早被哪两个小婢换衣时一起换下,这回她当真是只待宰的白羊,没法了!
瞧她那么紧张,宋民险不想吓坏了佳人,扶她正身做好,他立即退到一臂远的距离外。“惜儿,我可以叫你吗?惜儿,也许你已经记不得我,没有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相处,日子久了,你自然会熟悉我了。”
好、好好相处?!羽惜睁大了双眼瞪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大言不惭的人!“哼哼!不用了,本没那个雅兴,更没那个功夫!我就不明白,人家做土匪的绑票人质不是为财也是为……碍,总之是有目的!我说你是脑袋坏掉了还是没睡醒啊?竟跟我说你绑我来,就为了联络感情?你也闲得可以!”真会被他气疯的羽惜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几声,顿时觉得自己之前是在对牛弹琴,白费功夫!有那力气,她还不如睡个大觉,好养足精神想个脱身的办法哩!
“告诉你也无妨。”他平凡的面容下升起一股精明,靠在另一头栏边暗暗哂笑,手里还把玩拇指上一枚莹润的玉扳指。“原以为天罡首府是武林之首,没想到拜会之后才发现不堪一击、弱的可以!”这么说,她该明白了吧!
羽惜脑中一闪,看到那扳指时突然用力大吼:“你这杀千刀的混蛋!早就想找你算账了,你却自动送上门来,怎么?想示威不成!哪天下毒不行,偏要搅和你姑奶奶我的好事?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感情她被这家伙算计了那么久,从来都是她算计人没有人算计她,这笔帐他们有的算了!
“三的手段就光彩?”他反问,缓缓道出那天意外看到的事,“能让林家三从云府翻墙而过,会是什么好事?”
“你跟踪我!”羽惜半敛水睦,一双明媚的大眼透出顿悟的阴晦,原来那日在颜府撞见的毛贼不是来东西的而是尾随她而去的!满是阴沉地斜睨向他,羽惜杀人的心都有:“你下这种轻易解不开的毒,根本不是想撂倒江湖众英雄,而是以我爹和他们的命做饵,将我和寒引离京都!想必一笑堂的事也是阁下所为吧!你到了解的我透彻!知道我不会置穆怀远不顾,而我爹的伤只有云叔叔能医治,寒定会护送他们上山就医,一举数得,厉害呀!”羽惜唾鼻,没想到此人竟这般心思缜密,自己真是流年不利才会阴沟里翻船!
瞧他无语淡笑,就知道自己所说全中。可恶的混蛋!让她狠得牙痒痒!冷笑着,她又道:“不过,你也有算错的时候!你料错了寒以为担心我,而让属下兵分两路、护送我爹和云世伯回京,他自己则赶来和我回合。我想你本来就计划在朝会上擒住我,却因寒的存在而改在仙庙下手!”说到这,羽惜挑眉一顿,想到他的心机如此之重,早就算准了她来浔州会赶上节,也一准会凑这个热闹。看见他上翘的嘴角略有些下垂,她又道,“原来你的目标一直是我!我是林家更是山寨的头目,只要以我当筹码要挟郑伯伯他们,一个富可敌国的林家和一个媲军队的山寨垂手可得!怪不得我这个人质能这么好的福气,住这么的‘牢房’……哼!这都被你想到,真是厉害!金算盘都被阁下拨弄烂了!”
既不点头亦不摇头,宋民险此时深情注视着她,让羽惜怪是别扭,不悦地眼神警告。她知道了他算计她又如何?她知道的只怕还不到他了解她的一半!“惜儿还说自己不是足智多谋,你若不冰雪聪明,怎么会只需我一点就能明白整件事的大概?”
“你少借着恭维损我!告诉你,本姑娘这回是大意了,但被你所擒就是不服!有本事就放了我,咱们堂堂正正地比过,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更胜一筹!”羽惜语态不顺地朝他仰脖。
“会有机会的!”他笑,若有似无的暗示。“好了,我看你也精神不错,但一天不进食也该饿了,我叫他们……”
“我真是不明白,如果一笑堂是你故意泄露他们的行踪给穆怀远,让他再告诉我的,那为什么我歼灭一笑堂的时候,你不和他们联手?难道,他们也是你的一个饵,为了拖延我留在浔城里的饵?!”羽惜打断他,不解的猜测。
“不,他们是你对付的敌人,我不会和他们合作,况且他们没那么资格!”宋民险起身,朝门口走去,今天的话就只能说得这里,日后有她慢慢揭开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的转身,他掏出瓷瓶往桌上炉里倒进一些粉末,羽惜一见便知那是什么,不觉肩头塌下。早晚有一天,她要双倍奉还!羽惜心中暗想。
“好了,在我们出发前你还是乖乖睡觉,我会让人好好看着,不让人随意走进打搅你。”宋民险说着开了门,出去时又回过投来似是警告地一撇,“孤骞寒和穆怀远会不会找到你,你马上就会知道,不必妄想逃出去的办法,因为那是多余的!实话告诉你,我在这屋子内外布下了毒阵,一只鸟也飞不进来!”说罢他随即离去。
羽惜费劲地动了动手指,那气传得迅速,本来可以稍稍实力的时候就又浑身瘫软,脑子也不听使唤,晕撅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等自己脱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出云山,把云朔那些害人不浅的统统喂给他吃,叫他也尝尝这种苦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