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门开,商贩云集,茶馆间窝着一堆又一堆的人,一个个的缩着手,裹着厚厚的棉便袍子,紧紧地往火炉边埃。
闲话间,有人声儿大,有人声儿小,无非是朝局战事,府地方,家长里短。
楚交兵盛州,乃国之大事,可与江南有千里之距,对于此地的百姓来说,打仗不打仗,也无非是朝廷的一道谕旨,闲来议论的话题,至于交兵如何,粮草如何,楚胜当如何,败又如何,有的是食朝廷俸禄的爷们去操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街口的黄大,还真是走了好运,你瞧瞧晏府的三夫人这里一咽气,他立刻就被人请山庄去了,楠木的棺材,一口便是百两银子,从入殓,到丧葬,这全乎事儿一毕,不知还有多少银子能扒拉进自己的口袋。”一人羡慕棺材铺的黄大平白揽得好生意,不免说得间。
“你说这晏庄主英雄了得,可偏偏命硬得紧,专门克,你们瞧瞧,远的不说,光是入了环月山庄后,死得可全是夫人,不是难产了,就是病绝了。”又一人说的小声,可偏偏周遭不少人点头附和,他更来了兴致,说得煞有其事“我家那口子的表姑,当年可是给晏夫人戚氏接生的稳婆,孩子还未下来,那夫人就咽了气。”
“环月山庄的风水宜男不宜,前朝那光景也是如此,听起来玄乎!”说闲话的人有的唏嘘,有的好奇,声儿渐重。
正在此时,店外走进了一位青衣子,她身姿曼妙,容脱俗,可偏偏面上有说不出的愁苦,瞥了这些说闲话的一眼,便快步上了楼上雅室。
浮碧二字的门牌,悬在雅室外,那子俏生生的立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三记重声三记轻响的叩了门,待里头的人唤了一句进来,她才忐忑不安的入了内。
窗边倚着的俊朗男子淡淡的回过头来看她,皱了皱眉说“都备妥了吗?”
“少主放心,都妥了,入土那日我定会在晏祠之外接应,只是……只是,真要掘坟?那岂不是对青娘不敬?”那子抬眼,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自是那玄天宗秀水堂堂主司马素素。
“我也不忍,只是眼下不得不为,好在晏贼对青姨没有什么情意,只要他一日不回环月山庄,其他人都不足为惧,那人带出来之后,按我先前说得,去找我在秦关相交的一位姓李的大夫,他自会照应。
事成后,你不要停留,立刻回金紫岛面见义父,什么都要报,惟有我们将什么人带出了环月山庄,带去了何处,这一点要埋在心里,你可愿答应?”那男子走前一步,殷切的看着司马素素,神情举止比平时要善,是慎青成无疑。
“少主想瞒着宗主?”司马素素眸光闪烁。
“不错,待我查清楚了实情,我自会对义父有所交待,你大可想清楚了应我,我绝不勉强。”青成不愿与司马素素多言,对义父的怀疑和猜测,毕竟不该是逍遥子能想能做的,可查清事实是他的私心亦是他的责任,若按青娘临死前所言,落琴真是晏九环的儿,那义父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份手段也未免太毒辣了些。
“我答应,少主知道,但凡是你所托,素素我都应”司马素素见青成难得对自己和颜悦,便不管这背后存有什么交换与目的,自是全然应允,别无二话,以往所知的宗门规矩,季成伤的狠辣手段,早也抛诸九霄云外去了。
情之所衷,唯恐为对方做得少了,饶她堂堂秀水堂堂主,也免不得这份俗。
“七日,乃入土吉日,晏夫人书信与晏贼,尸体久置对死者不敬,晏元綦嫡子身份可主持大局,晏贼的确是无情,见诸事已了,便未上那告假的折子,只派了陆将军前来协助,书信中他还说,吾身殁,吾心中悲痛,奈何国事之重,远在个人身家之上,遂命吾儿元綦主持大局,烦劳夫人辛苦,若有幸,放下手中事务,来年清明可亲去吊唁!”青成哼得一声,感念青娘死后萧条,只默默地伫立不语。
“唉,听人说一日夫百日恩,青娘如此不得晏贼看重,竟连……姑姑在府中定是十分悲痛。”司马素素一声怨叹,想起落琴的子,不觉摇了摇头。
“入土之后,晏元綦便要返回军营,陆将军职责已毕,便会回皇都复命,正是你我下手的良机,此事千万小心,不可败露,你须滴牢记下。”
青成嘱咐一句,见司马素素无一处不明白,便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返回山庄。
初七日,不管落琴内心深处怎么怪责晏九环的冷酷无情,冷临风主持三夫人入土之事,已成定局。
卯时刚过,阴冷的天儿还是黑沉沉的,晏夫人哪里睡得着,嘱咐青娘生前的侍婢,为久置的尸身抹头脸,抹胸腹,抹脚腿。净身“洗丧”。待换了干净的衣裤鞋袜,便移入那口沉重的楠木棺中,侍们将青娘生前所用之物,依次放入棺中,作为随葬。
冷临风一身麻衣,先跪下磕头,俗礼称“孝子谢”丧鼓一声响过一声,庄中人纷纷下跪,相送三夫人去晏祠奉安。
落琴身份尴尬,反而落在后头,只低下面目,随着人群,随着翻飞的白帷,走了老远。
盖棺,圆坟,有子大叫一声“三夫人升天了”所有人中除了晏夫人在前立着,都乌泱泱的跪了一地。
她混在人声中,哭得凄凉,直到再也哭不出声来。
声势不小的入土,冷冷清清的后事,人死灯灭,忙了两日,冷临风便要离开山庄去军中应卯。
送行那日,他素服不除,白衫在寒风中飘动,见落琴那么孤单的立着,便上前紧紧地将她拥住“傻瓜,还怨恨老爷子不亲来?三娘纵然不幸,但是比起我娘……罢了,他心中装的太多,朝廷的,武林的,哪里还有这个家。”冷临风心中憋闷,可眼下这个当口,他能做的却只有安慰落琴。
“大哥去的可是王爷营帐?”落琴知道愤恨无用,见他日操劳,满面的疲累,心中怜惜,问了一句。
“不错,军务之事,你不必担忧,你只需少思多歇,故人已殁,追思之余,该想的还有将来,傻丫头,我们还有大把的将来,我许你的北国江南,我许你的珍馐百味,我许你的青山绿水,绝不会食眩”
“我怕你走,怕刀剑无眼,怕那个秦军师不知安的什么心思,昨日做梦,梦见了沙场,好多的兵,好多的血,却没有大哥你。”落琴轻轻的说,句句沉重。
“你怕我死?死,我往日不怕,如今我可怕的很,我还有你,还有我们的约定,生死之诺字字句句我都是认真的,只是,若真有那么一天……你需得好好的活着,回落霞山……聂…….那小子会顾着你……”冷临风侧过脸去,话语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心中翻腾,几乎说不下去。
“你疯了……”落琴心中大痛,抓过他的手,狠狠的咬下,冷临风攒起眉头,却也不躲不避,笑得无奈喃喃的说“你还真下得了狠口”。
“不管你去哪里,不管是天上,还是黄泉,我都随着你,若是你死了,我绝不独活。”落琴推开他的手,上前环着他,泪簌簌的落下,抬起头来紧紧的与他相视。
两人只那么立着,彼此相视,霎时间天地景,周遭的万物都化为虚无,心底曾泛滥的恐惧与无奈都渐渐退却了,纵然相隔天涯,但是想到从今往后,心儿紧紧相系,茫茫世间还有那样一个愿与己同生共死的人在,心口就是暖的,化不开的暖。
冷临风三番回顾,终究还是狠下心肠,踏上征程,马蹄声没,素衣消失在滚滚沙尘之间。
“是你,师叔?”落琴收拾心情,正转身回去,见青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环手在胸,眼神莫测,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晏家那小子诓你呢,你倒是句句都信他?”青成望着远去的沙尘,俊眉挑起。
“落琴不懂师叔的意思”落琴紧问。
“聂无双传来密信,说的都是回楚的战事,我相信你没什么兴趣知晓,但是晏家那小子应的什么卯,该领什么兵你定想知道。”青成说罢,转身离去,落琴相随其后,急问道“师叔知道什么?”
“主帅成王爷有令,秋水涧几次大战,楚国与回祁死伤各半,晏元綦这次去,先至小野与守军陈罔会合,再行军支援秋水涧的晏元初,怕是有几场苦战可打。”青成再不卖关子,说得清楚明白。
“晏元初,秋水涧,不可,不可,他的心思……大哥此去,此去岂不是去送死。”落琴听说冷临风要去秋水涧援兵晏元初,心中焦急,紧紧地拽着青成的手,微微的颤抖。
“晏元綦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秋水不是什么福地,晏元初也不是什么善男信,你我玄天宗门下,倒也可以见识一下,什么叫手足相残。”
“我要去军营,他不可去秋水涧,不可”落琴这才明白临别时冷临风的弦外之音,往后会如何,让她不忍细想,只觉此时心头闷疼,恨不得插翅飞去冷临风身边,能够力挽狂澜,护他周全。
“晚了”青成手法如电,顷刻之间点了落琴三处大穴,她顿觉腰腹微麻,身子已动弹不得。
“师叔,你……你……”落琴紧紧地盯着青成,眸中尽是不信。
“我知道你怨我多年,我也不在乎你此时更怨我几分。”青成将她打横抱起,运功疾步,走得然是回庄之路。
“你放我下来,放下”。不管落琴如何叫喊,青成充耳不闻,一柱光景,已到了青娘入土的晏祠。
牌碑矗立,草木深深,一驾马车已在祠外久侯,那赶车人蒙着面纱,见青成落琴远远而来,心中欢喜,轻盈的跳下车来唤道“少主,姑姑,素素久侯了。”
“人呢?”青成倒也不放落琴下来,径直往祠内而去。
“少主未来之前已经成事,只是青娘入土不安,素素心中难过。”司马素素缩了缩脖子,神哀愁。
“你们要做什么,莫非想让青娘改葬金紫岛?”落琴未想到会在此处碰见司马素素,想起青成所为,知玄天宗行事诡秘,难道是那个狠心肠的宗主季成伤,要将青娘移棺,前往金紫岛?
“好,做的好,你立刻带着她去秦关找人,李大夫妙手回,定能医治她疯疯癫癫的毛病。”青成见台阶尽处,依次排列着晏家祖上几代人的墓穴,而青娘那个在最深处,晏门杜氏四字描甚新,想必是新冢的缘故。
他眼光所及,墓穴旁蹲坐着一个子,头发散乱,双目被块绢布所遮,头无力的耷拉着,面容苍白可怖,毫无血。
“是她,竟然是…….你们居然将她弄了出来,为什么?难道……”落琴见那不见天日的小阁子,竟然大白天的出现在青娘墓穴边,不由得抬头看着青成,语不成句。
“你想知道,我也不瞒着你,不错,是青姨的主意,黄大的棺椁中有玄机,那子被点了昏睡穴,与死人无异,环月山庄固若金汤,什么人都怀疑,可晏九环机关算尽,然知,死者为大,没有人会冒险犯忌去查一个殁去夫人的棺木,我们让她堂堂的出来了。”
“你好狠的心肠,那青娘如何,难道她殁了都不得安宁。”落琴想来心中难过,言语几乎哽咽。
青成放下落琴,交给司马素素照看,自己则重重的跪在青娘的冢前,言语悲愤“青姨,青成对不住你,我发誓绝不负你所托,定要查清事实,让它大白于天下,他日我宗门报得血海深仇,晏贼之血,便是供奉之物,你在天之灵保佑青成,保佑义父得偿所愿。
他说来辛苦,墓边的痴傻子,被他声音一激,吓得浑身哆嗦,竟慌乱的站起来,只往司马素素的怀里钻。
“你们既然抓了这个子,定然可以从她嘴中知道环月山庄的秘密,师叔,你放了我,我要去军营,我要通知他,他不可去秋水涧。”落琴苦苦哀求。
青成只瞥了她一眼,也不答话,吩咐司马素素带上那痴傻的子先走,自己则抱着落琴上了备妥的马车,一路往南而去。
容都驻马驿,离商阳百里,乃是滇南的边陲,民风淳朴,奇的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气候异常。如此冬季,不仅不落雪,反而有明媚的阳光,照得人晃眼。
“吃饭”慎青成带着落琴一路南下,走了一月有余,为行路方便,除了素服,改换蓝衫,倒也十分利落。
“为什么越薪远,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让司马瞒着宗门。”落琴与他一同坐在酒馆,压低了声音问。
“晏九环是什么人物,他若回庄自然知道小阁子早已人去楼空,别的什么都不必查,只须找来那个陆将军一问,便不会让我轻易逃脱,素素西行,你我南下,自是混淆视听,难道不对?”青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继续说“这一路,你已跑了数次了,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只要有我慎青成一日,天涯海角你都休想逃脱,吃饭。”
“不潮落琴想到冷临风或许正在秋水涧领军,那晏元初最想的便是他这个大哥死了干净,如今私眼前,怎么能错失这个好机会。
“你敢”青成见她立起,便伸手强按在她手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怔,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落琴见他如此,满面羞红,生生的挣脱了他的双手,立起便上了楼,回到客房,她紧紧的闭起门来,缩在墙角,再也不想出来。
午后时光渐过,到了暮黄昏,青成仍未上楼来,落琴缩得久了,腿脚酸痛,便起身打开窗。
她默默地看着斜阳映照楼檐,如此宁静安和,店外有木桥,沿着木桥而行,是连绵的密林,在光影的变换中勾勒出长长的影子,而她的心却如波涛一般的汹涌,天地在此时构成了奇妙的对比,动与静,平淡与激烈。
冷临风说谎,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若实言相告,自己岂能让他那么轻易的离开;青成使了浑身解数,救了小阁子,当务之急该是关起门来审问,为什么反而要带着自己远行?
这几日来,但凡她问,他总是闭口不答,每日说话无非是吃饭睡觉一些俗事,她也曾逃走过几次,可事实印证,她的师叔比聂无双和冷临风难缠上百倍。
次次灰心失败告诉她,逃绝不可行,她若想回到军营,除非他心甘情愿的放她走,否则断无可能。
她不愿去想青成带她远行的深意,她只知道她必须去军营,陪着冷临风,生生死死,绝不离开。
所谓情爱的甘与苦涩,她第一次深刻领会,相思之苦,揪心之结,甜时如蜜,可又偏偏苦涩的紧,使她身心消磨。
门“吱呀”大开,青成也不见她,自顾坐下看书,晚风中书页沙沙的翻动,她言又止,却又不想破坏这份宁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日不食,你想做神仙?”青成在她的目光下,难以镇静,这书卷究竟说些什么,却也不知,只能抬起头来与她正视,淡淡的问。
“你一日不答应我,我一日不会吃食,求你放我走。”落琴面苍白,无力的靠在墙角,惟独明眸似水,坚定的望着他。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聂无双是你师傅,王帐乃楚军中枢,也有凶险,怎没见你劳心费神,惦记顾念。”青成见她神情,心中恼怒,反讥了一句。
落琴一时无语,想起无双来,弯腰将头深深埋在双臂之中,将自己牢牢圈起。
“我知道,晏元綦难得人才,且待你不薄,可你莫要忘了,他是晏贼之子,与我宗门有不共戴天之仇,以后,大家撕破脸面,正面相击,你以为他还会站在你身边?处处为你盘算?别傻了,他可是晏家的世子,晏九环最看重的儿子,名利富贵唾手可得,你莫要自视过高了。”青成放下书卷,负手立在窗前,眼神望得极远。
“他不会,若要名利富贵,他怎么会远走江湖,若要名利富贵,在山庄之时,他为什么要帮你掩饰,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落琴心急,立起身来,慌忙的走到青成跟前与他相视。
“你从落霞山到环月山庄,哪里知道江湖凶险,人心叵测,名利富贵是天大的惑,他是晏贼之子,从小钟鼎玉食,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江湖涉险,都有晏九环暗中维护,若真真父子反目,他失去了依傍,淡泊的日子我怕他一天都过不下去,情爱皆是虚幻,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青成抓过她的手腕,放在眼面前。
“你胡说,你说谎,他绝不会食言,他应了我的,绝不会食眩”落琴拼命的摇头,想要挣脱,青成却越抓越紧“天下男子,人人都可亲近,惟独他不行,你与他缘尽于此,今生今世,只要有我一日,绝不会让你们相见。”
“你不能,你有何权力,你是何人?”落琴心中气极,挥拳无力的向他打去,却被青成反手制住,他见她如此激烈,心中烦乱,大声喝道“我替聂无双管教徒弟,有何不可?你与小时候一般让人生厌。”
说罢,他反手一推,落琴连日赶路,又赌气不肯吃饭,哪里经得起他那大力,踉跄的退后几步,稳不住身形,腰腹撞在栏之上,跌坐在地。
这一撞,她只觉得眼前发黑,裙裾间似有热流涌处,她仿佛被抽空一般,头一软,便失去了知觉。
青成心被揪起,万分后悔,仔细去看,只见那素白的裙裾上竟有殷红的鲜血,忍不住心惊胆颤,大喝一声,迅速将她打横抱起,推门出去。
慈心医馆本在容都南城,大夫裘仁,见已黑透,便央人去沽了二两酒,正要闭门回家。
突然之间,门被人狠狠踢开,青成一口气不歇的奔来,哪顾得什么礼节,将落琴往上一放,抽出腰中佩剑,便架在裘仁的颈脖子上说“救她”
裘仁倒也不慌,细长的眼与他相视,见他英俊挺拔却满面的惊慌失措,再看榻上的子,苍白柔,裙裾上有殷红的血迹,心中顿时明了。
他懒懒的推开那柄名剑,冷冷的说得一句“要为尊夫人治病,你拿剑指着大夫,如何把脉,少年郎火爆的脾气,难得还有子愿意下嫁与你。”
青成一愣,知道他将自己与落琴错认为夫,面上微赤,只能放下剑,立在一牛
裘仁经验丰富,走上前替落琴把脉,眉头微微攒起,取来针囊,施针手法奇准,落琴身子微微一颤,依然双目紧闭。
“如何,她怎么?”青成等得不耐,忍不住问道。
“如今你倒是着急,早做什么去了,尊夫人有身孕,可腹胃稀淡,怕是有几顿不曾饮食了,不晕了才怪。”裘仁见青成如此着急,揣测他大概初为人夫,什么也不懂,便摸着胡须淡淡一笑“不妨事,不妨事,虽有滑胎之险,可孩座气,倒也落不下来,从今往后,你要将她如佛堂前观世音一般的供养着,自然可以喜得贵子。”
“你说什么?”青成将裘仁紧紧拽起,面有灰败之。
“孩子,您要当爹了”裘仁见他如此凶狠,不像玩笑,顿时吓得哆嗦了起来,青成猛然推开他,连连后退了几步,转目去看落琴,她只那么安详的躺着,瘦弱单薄,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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