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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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晨光未透,冷临风已从上跃起,一宿的翻覆,折腾得难受,掬了把古铜盆子里的水,随意的抹了抹。

    不经意间扯动唇上的伤痕,用高悬的铜镜观之,暗想她还真下得了这个狠口,可想归想,终止不住心头那份沉甸甸的欢喜,整衣停当,掀帘而出,踏着薄薄晨光,踱步前往成王帐中应卯。

    人还未到,聂无双一身素衣,正迎面走来,“晏兄莫去了。”

    “聂兄的意思?”晨起应卯、昏时执礼乃是军中要紧的规矩,上至副帅下至散兵,都不可免,今日……

    “我是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晏兄自己看看便知”聂无双见他疑惑,便向左一让,转过身来与冷临风并立“今日是郭放领职,晏兄跟随王爷多年应该认得他?”

    “认得,此人忠心耿耿,仁庆元年进的军营,从仆射做到司傅,一路升迁,不过三年光阴,已是王爷身边最少不得的人物。”

    冷临风见主帐门口郭放巍然而立,而护卫兵士又多了十余人,个个面沉肃,似铜墙铁卫,才挑眉看着聂无双问道“王爷出了什么事,难道连你我都不能进?”

    “郭放说王爷病体违和,昨日睡下便觉腹胃不适,起身数次,更是腹疼难忍,三更时让军医把的脉,是风疾与脾寒并发,总而言之,需闭门休养三日,不可打扰。”

    “两军相持主帅病体违和,论理该掩着,以免影响士气,可连我们都不见?若真有军情何人做主?”冷临风略一思忖,方觉十分不妥。

    “晏兄,听这里的牧民讲,每在晨时,山清气爽,有个很特别的景致,可愿去看看。”聂无双也不管冷临风愿意与否,已径直走在了前头,冷临风察言观,知道他有话不能直言,便想也不想随着而去。

    聂无双与冷临风一前一后,行姿款款,倒也不急,来往的军士见着,纷纷与他二人行礼,他们一一颔首,神情淡然。

    二人绕过营房,择山路拾阶而上,一炷光景已到了卢山之巅,天际边彤日初升,映着人面目生动,眼下的碧水横穿,如一条玉带,隔开了回祁大楚,天下二分。

    “那日与晏兄探得,王爷去见了回祁使者,之后就称病不见,这仔细想来,里头大有玄机,你怎么看?”

    无双率先发言,然转头,冷临风上前与他并立,山间的凉风吹得衫袍飞舞,二人均觉得心神舒怡,倒也不觉得寒。

    “不错,那楚子明等了两日,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到最后一日就托了随军带话,你我都见了,王爷紧巴澳就去了,这话顶要紧,且是你我都不可听的私密。”

    “我怀疑这营帐中,没有王爷。”聂无双转过头来,对上了冷临风的双目,神肃严。

    “你怀疑他……”冷临风问道

    “这边刚见了回使,那边久了不起之病,时间上也稍凑巧了些,你我都知医理,风疾起病急,脾寒乃是寒症,起病却晚,岂会同时并发,王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聂无双负手而立,如芝兰玉树。

    “聂兄说的不错,这王爷行事可谓错漏百出,怪哉!他闭门不出究竟打得什么算盘?”冷临风靠着山石,伸臂一舒,喃喃自语。

    “其实……晏兄自来与王爷熟识,不知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待斟酌?”无双倾首一问。

    “倒也不曾…….不过聂兄说起,到也让我想起一事来。”冷临风观人入微,心思细密,有些怀疑藏在心头久了,从未想到提及,只是现下时局不稳,且疑问突生,也由不得他不与无双明眩

    “那么多年过去了,王爷粗豪不变,只是那棋技却比昔日平常了许多。八岁时受君上恩典,我入宫随伺,第一次见着王爷,他神情倨傲,让人望而生畏,却下得一手好棋。在宫里头,我与君上最爱干的事便是拖着他下棋。

    他曾说棋局犹如战局,每逢对弈必当全力以赴,当着战事来对待,才可百战百胜,那时候他求胜心重,却招数玲珑,赢得多,输得少……”

    “那而后呢…….”

    “而后……”冷临风应无双答,眉头紧皱“第二次与王爷见面

    远征西莫受赏,我随父入朝,大概是人逢喜事,王爷的脾气倒也好了不少,居然肯和颜悦的赞我一赞。

    朝事之后,君上惦记他的好棋,招他入内,我便在一旁观棋,可他却毅然回绝,且说自己乃是粗手,不配与君上对弈。

    君上好棋,执意对之,他方勉为其难的下了一手,招招错漏,君上少有机会能在他处赢个称手,龙颜大悦,便也打趣他,打仗打得多了,却丢了棋艺,他笑笑也不返,连连称是,此事就不了了之。

    从今往后,君上屡屡招他下棋,他颇为头疼,实在推托不得,才胡乱一下,倒也能胜几次,被君上称不喜阿谀,为人耿直。”

    无双微微一怔,收回眼光,望得极远“楚国大胜,君上成人,得享这江山无比,倒也疏忽了身边的老臣,琴棋书画若是精深,岂是打一场仗就能忘记得了的……”

    “聂兄言下之意……”冷临风心中雪亮,却又觉得聂无双所想太过令人惊异,言又止。

    “在下也不过只是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年那场战事并不简单,至少王爷与战前绝不相同,他从弈者到庸手原因只有两个:其一他根本就不是原来的王爷,其二他必有万分不得以之处,不能与原来一般下棋。”

    冷临风“呀”的一声,扯动唇角伤处,眉头紧攒,无双看的清楚,心头一黯,久不能语,少刻便从怀中揣出一物,递在他手中,神情默默“这是上好的祛痕之物,晏兄不嫌,不妨一试,无双营中有事,不能与晏兄你同赏这初阳映江的佳景,先走一步,莫怪。”

    “请”冷临风见他神恢复淡然,也不强留“王爷之事,你我需小心查证属实,此节可大可小……”

    “请了”无双抱拳,转身便走,素袍顺着风势,背影寥寥。

    “聂兄,留步“聂无双听典临风叫唤,不免停下脚步回头相顾“玄机逍遥不过也是普通人,做了那么多事,有所得必有所失,聂兄难道不后悔?”

    二人对视,眸光中可见各自心思,自楚郡初见,有交手也有共事,彼此钦佩对方才智,本是英雄男儿,惺惺相惜,可立场不同,所求不同,然能走在一处,并肩赏景,不免让人扼腕。

    “晏兄也说,有所得必有所失,无双我岂能贪心……”聂无双言尽于此,终没有话说,转身下山,不多时就没了人影。

    可惜他并未瞧见,他转身之时,就与那景失之交臂。

    红日升腾,恰好映在盛江之上,宛如给玉带镶嵌了霞石,五彩斑斓,绚烂夺人心魄。

    且说寒州城郊寒云寺,晏九环一声大喝,慎青成脚下一滑,瓦檐松落,他身形一展,凌空翻腾,手中施了巧力,牢牢地捏住了那片檐瓦,只是这一来一去,正好被晏九畸个正着。

    慎青成脸面一偏,只能提气急退,一个腾跃,人已在数丈之外。

    天大的秘密,也不知被人听了多少,晏九环的秉哪里肯轻易让人走脱。

    他毫不迟疑,掌风带力,劲气交击,往上泄去,顿时冲得屋顶瓦片横飞,可怜寒云寺百年古刹,内室竟毁于晏九环成名绝学赤玄掌下。

    慎青成人未落地,晏九环已夺步上前,一股劲力向他背脊处袭来,手法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他避无可避,只能硬受了这一掌,顿时哇得一口,鲜血尽喷而出…….晏九环先试他斤两,落手功力只用得两层,此时便不再客气,八成劲力,运掌如风,断不能留慎青成这个活口。

    青成身随掌风而转,险险避过几招,可招架吃力,想那晏九环与义父季成伤齐名,若倾力一搏,哪里还有命在。

    他略退得几步,从腰中拔出剑来,手腕一转使得是聂无双得意的“回雪”,此剑法虚实并有,手法轻妙,可用四两之力勉强拨动晏九环凌厉的掌风。

    “轰”的一响,掌剑相击,两人乍合倏分,青成借力横移,趁机将立在一旁,观战之人的形貌记在心头。

    偏偏就是这一隙之间,晏九环化掌为指,七式拂妙手,已将青成手中的长剑轻易夺来,剑身在运力之下,轻轻颤动,只指他咽喉要处“你是何人?受何人指派?”

    青成不言,对着这名动天下的武林盟主,杀父仇人,十分硬气“胜者为王败者寇,何必废话,还不出手。”

    晏九环哼得一声“既然如此,老夫成全你。”他掌风顺力而下,气息涌动,青成顿觉胸头压迫,想到出师未捷身已先死,便是九泉之下,也难面对义父,心中不免一戚。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股恬淡之扑面而来,晏九环大叫“不好”手中也泄了力,只看着在旁的那个男子说道“有毒,快闭气。”

    青成闻得那,触动脊背掌伤,身子一软,应声到地。

    朦胧之间,影影绰绰,丝缕幽涓涓淡淡……他猛然起身,却见青帐帛被,阳光斜透窗格,刺得他抬起双手微微一挡。

    门“吱呀”一下开了,一个清妍妙丽的子端着铜面盆,十分欢喜地看着他“少主醒了。”

    青成一听声音,眉头便皱,放下手冷声说“你不在通州、楚郡来此作甚。”那子听他口气,想来习惯,也不气不恼“在庙中与少主交手的那人,委实厉害,不知是何方高人?”

    她绞了巾帕,递给青成,他随手接了,在面上一抹,吝惜言语,经淡的说了三个字“晏九环”。

    “是他”递回来的巾帕,她没拿稳,掉入盆中,激起一片水,她面苍白,去抚自己的腰际,薄背轻轻颤抖。

    “司马素素,方才那毒是酎蓝?”青成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才方用力,司马素素便疼垫煞白“你是不是疯了,给析,滚回通州去。”

    “我不回去,求少主让我随着伺候,擅用酎蓝会遭族法惩诫,但若当时不用,少主你……”

    司马素素说完此言,神情顿时后悔,她知青成秉,孤傲到宁可死在晏九环手下,也不要自己去救他。

    可今日既然开了口,她便只能毫无畏惧的吐尽心中之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宗主大业未了,你我都不可随意舍去自己的命。”

    “你出去”不知是哪一句话触动了青成,他竟然兀的放开了她,移步到窗边,望着楼下街市喧哗,沉声说,不复方才冰冷。

    “少主可是惦记姑姑?”司马素素见青成听得背脊一颤,后而平稳,心中难受接着道“素素并非痴傻,旁观者清,你对谁都是冷冷的,惟独对姑姑有气有恼,偶尔还有欢笑,少主的心思只能骗你自己,却骗不了我。”

    “你果然是个疯”青成回头,骄阳映着伟岸的身躯,咄吣朝司马素素走来,一把拽起她的手腕,拉扯之下,便将她丢到了门外,接着将门扉紧闭。

    司马素素心中凄然,顺着木栏滑落地上,再也无力言语。

    青成呆坐窗台,看日落西山,天将黑透,一动也不动,脑中尽是那日落琴坠入深潭前的一刻。

    少年时,他曾认为她胆小怯弱,然料她为不拖累自己,竟有这份勇气,跳入那冰凉的深潭,淡绝孤勇。

    他与她见面必吵,她唤他坏师叔,他也叫她小奴隶,相见无好言,可不知何时开始,他竟然也对这些个吵闹乐在其中。

    环月山庄的芙蓉院,他第一次见识了她的古道热肠,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奴隶,还秉持正义,一心为善。

    她为自己治伤,屡下重手,自然没有聂无双医术精湛,却也似模似样,眉飞舞像个大夫。

    自己忍痛之时,她双眉紧皱,眼看就要落泪,是真正的担心。

    他幼时身遭变故,对子温柔自来厌烦,惟独她与青娘,却让他毫无抗拒,默默接受。

    难道方才素素说循…青成秘立起,握拳在桌角秘一击,自嘲道“慎青成,我看你也疯了,都疯了,我怎么可能会对那个小奴隶……绝对不会。”

    司马素素虽气青成狠心,却也不忍他受饿,犹豫了半天,还是张罗了四菜一汤,给他送上楼去“少主莫怪素素口不择言,这客栈没什食,将就着吃些。”

    青成头也不抬,拿筷便吃,司马素素见他不理不睬,知道自己便是留着也是自讨没趣,便起身要走。

    “你留下”青成突然一唤,在素素听来,如闻仙乐,心中喜极,忙回过头去。却见她,笑意在眼梢、唇角跳跃,烛光下如画中佳娥,难描难画。

    “我要你去查个人,此人叫秦云,不知是何方人氏,只有一个条线索,他曾是前任武林盟主夏止儒的座上客。”青成放下筷子,抬望她。

    司马素素听是正事,未免有些失望“好,我这就去查,不知他相貌如何,有何特别之处?”

    “什么也没有,但他既然能自由来去夏止儒家,还能与他把酒言欢,身份自然不俗,还有……他是个死人,死于多年前夏家的那场大火。”

    司马素素一惊,没想到他要查的是个死人,可玄天宗上下分明,她自然不敢多问,便应声说“三日之内,少主必可知秦云的身世来历。”

    “对了,你可会作画?”青成想起晏九环身边之人的容貌,可他自小勤奋练功,诗书笔墨都不擅长,因此落得个逍遥之名。

    “会,少主要画什么?”

    “我说你画,若有不妥之处,就立刻修正,这画十分要紧,画好后飞鸽传书送去给聂无双辨认,我倒想看看究竟是哪个要不得的人物。

    司马素素下楼要来文房四宝,铺开宣纸,听青成描述,笔笔勾勒,

    偶有偏差,青成便会细细讲来。

    她抬望他如此认真,言语也淡淡,不像平日那般冷冰冰,心头已暖,她倾心他已久,此时竟然可以不必顾忌上下身份,与他对坐,执笔书画,更是欢喜,只盼这时光停驻,永不要流逝…….

    “,为何不出去走走,莫要将自己给闷坏了。”简儿掀了营帘子见落琴长吁短叹,一会儿瞧着铜镜不语,一会儿独坐前,书也看倒了,忍不住扑哧一笑“今天是什么日子,闷了一日,那个公主多爽朗的子,也愣是一天没出过营门,这都是怎么了?”

    “天气渐冷,我也越发不想走动了。”简儿越走越近,将手中的衣服叠得齐整,放在落琴手中“,你可去看看夫,将这衣服还给他。”

    落琴见简儿促狭的笑容,想起那日里,她被冷临风抱着送进了营房,面如棠别开脸去“我不想去,你送去就好。”

    “瞧,我这人面皮厚的紧,你不请我,我自己送上门来了。”冷临风一掀营帐,笑意染染,便径直走了过来。简儿会意,与他颔首,便轻巧的溜出了营帐,将安宁留给了他们。

    “看什么书呢?”冷临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卷,不客气的坐在她身边,挨得极近,口中念道《牟山记述》,好,道家传人秋阳子的名作,不过……”

    ‘什么?”落琴见他双眉一挑,忍不住问道.

    “我好钦佩你,你看看,这倒着还能看进去书的,天下没几个,你还不是高人?”落琴见那本《牟山记述》果然拿倒了,连忙伸手,已被冷临风藏在身后。

    “将书还我”

    “不还”

    “你无赖……”落琴去夺,冷临风偏生扭来扭去,她一急便脱口而出。

    “段落琴,我曾警告过你,你难道还想见识见识我有多无赖?”冷临风将书往后一丢,一把勾住她的纤腰,渐渐拉近,眸光渐深,气息拂过她的鼻际。

    “不”落琴低下头,却已被他纳入怀中,箍得紧紧的,他长叹一声,回响不觉“让我歇歇”

    落琴搏搏的心跳,渐渐平缓,身体慢慢放松,似沁在暖洋洋的水中,说不出的舒服自在。

    “紫澜在元初手中一日,我便不能眠”

    “那大哥你为什没去救她。”落琴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元初秉不坏,况且我们是手足,他自小不怕别的,就怕爹,紫澜是爹最疼的儿,他不敢下手,若撕破了脸面,只怕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也信紫澜会平安无事”落琴咽下了口中的言语,她自身上的毒解了之后,每次与冷临风说起,都不敢将紫澜受伤之事和盘托出,她也怕他会不顾一切,自动送上门去,她也担心他的安危“冷大哥,你要小心防备,他们定有筹谋,只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圈套和陷阱到底在何处?”

    “好,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好好顾着你自己,这几日我上庐山远观回军营帐,山雨来,这场大战怕是不远了,到了那个时候,我自无暇□,你还是回环月山庄,等着我。”

    “不,我也想随着,我不回环月山庄”落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伸手将他一环,手触到了他的腰际,这般炙热,忙收了回来。

    冷临风的手抚上她的面颊,紧紧的看着她“你可知,我生平最感谢的人是谁?”

    “是晏盟主,还是王爷?”她的面颊经他的手拂过,顿时若红霞。

    “说来你也不信,是玄天宗宗主季成伤,虽不知他想作甚,但将你送来,算对我不错。”

    “你……”她有感动,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内交缠。

    冷临风低声一笑,俯下头来,覆上了她的唇,辗转相就。

    落琴一把推开他,慌不择路的跳下了榻,掩着面往外跑去。

    “唉,我说傻丫头,你知今日军中有几个人笑话我的嘴,你好歹也要为你所作之事,给在下一个补偿……”

    落琴掀开帘子,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身子一歪,已被那人扶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如此慌张,晏兄可在。”

    “师……”落琴听是无双,脸面更赤,想都未想,拔腿便走,冷临风懒洋洋的起身,见无双望着落琴远去的身影默默不语,便笑道“聂兄放心,她没事,不知你来找我可有要事。”

    无双走进营帐,见榻凌乱,冷临风随意且自然,心头沉闷,过了半晌才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帛“我师弟慎青成在寒州见到了一个人,特画了像,让人送来,听口气言语是军中的,你且看看。”

    冷临风见他慎重,便打开画卷,忍不住唤到“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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