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之后,四阿哥保持了大概是三四天来一次的频率,然后在初八日,十三终于找到机会,溜到我这里来吃饭,顺便报告了一个大消息:过完这个年,他和十四就会被皇帝派差了。有了权,就会有人怕,有人敬,虽然十三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被人下绊子,但毕竟开始有自身的反抗能力了,当然,他也就不会再有那个每天跑我这里来报道的时间了。
看他半是期待半是遗憾的表情,我忽然有种儿子长大了的感觉。不想起了大年初一那一天,四阿哥对我说的,十三到了选福晋的年龄,让我帮他注意一下的话语。真的很快呢。
十三走后,忽忽的窘元宵了,这一天自然也是要到宫中宴的。我此时的位置是在福晋桌上。能够做到福晋这一阶层的人,家世、教养、心机,无一不是一时之选,像我这样的当然是例外中的例外。不过我并没有受多久的罪,因为皇帝酒过三巡就离席了,我也被他顺手叫走了。
低头跟到房间,行礼。康熙没有叫起,只是自顾自在书桌后坐下,看着奏折。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康熙没叫起,我愣就只能一动不动。
人维持一个姿势久了,先会酸,后会痛,最后会僵直,到了这个时候,那罚跪的就算短时间熬出头了,到被叫起或者昏过去之前,都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因为麻了。当然,到了这个阶段,如果你还有机会活下来的话,恢复的过程会因为血液的重新流通而把之前的过程倒过来感受一遍,当然这是指比较幸运的状态,不幸的情况下,因为血液的再灌注损伤,肢体坏死什么的也是比较普遍的。
不过,康熙用这种方法,与其说是想罚我,不如说是想预先警告的概率更高一点吧。以他身份,想要处罚个人何须这种方法。恩,看样子我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到晕过去为止,应该不会到需要截肢的程度,不然,在现在的消毒条件下,我八成就直接交代了。
胡思乱想并不能掩盖膝盖上越来越严重的痛楚,我只好努力分散注意力,看着康熙手中的毛笔一动一动,猜测他写的是个什么字。皇帝写的这应该是朱批吧,那我这要是能猜出一两个字,貌似是窃最高机密的样子?
猜一阵,胡思乱想一阵,膝盖总算是从疼痛期过渡到了僵直期,恩,感觉好多了。正琢磨着再想些什么混到昏倒算了,却听门帘一响,李德全走了进来,对着康熙微微躬身:“皇上,半个时辰到了。”
康熙没有抬头,只是微微颔首,李德全便轻手轻脚地侍立在了门边。这边康熙慢慢地写下一笔,搁下,把朱批又从头到尾看了一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把奏折挪到一边,起身,踱到我身前:“起来吧。”
起来?我嘴角抽了一下,你老人家见过一个普通人一动不动跪了半个时辰还能自己站起来的么?幸好,李德全还没出去,一看我歪歪扭扭就快扑到地上去了,他自门边一步跨上,将我扶了起来。
“坐。”
康熙的命令在我刚站稳的一瞬间非常精准地传来,李德全则仿佛没有丝毫停顿般的把我伏到了最近的椅子上,又送上一杯茶,然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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