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国龙也有些乱,想了想,连忙说:“你们快把他扶回宿舍去!我去找排长!看住,谁也不许让他离开!”
刘强点点头,连忙招呼着新兵们一起把孟祥云往宿舍里面抬,孟祥云像傻了一样,边走边哭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妈都没了,我要回家呀!”
钟国龙着急地转身要上楼,赵飞虎已经来了,他刚刚从连长办公室下来,一听见一楼乱糟糟的,知道一定出事了,急忙跑了下来。
“钟国龙,怎么回事?”赵飞虎着急地问。
钟国龙把情况跟赵飞虎说了一遍,赵飞虎也犯愁了。
“排长,要不去跟连里说说,给他放几天假?”钟国龙忐忑地问。
“那怎么行?部队有规定,新兵是绝对不允许回家的!”赵飞虎急得直搓手。
钟国龙知道这个规定,仍旧不死心,说道:“要不,我跟他一起回去,保证不出意外!咱俩一起找连长说去?”
赵飞虎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地轻松!上面根本不可能同意!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你也不是头一天当兵……走吧,上去跟连长汇报一下!”
两个人再没有别的办法,一起跑上三楼,直接找到连长办公室,龙云刚从操场下来,正和火兆兵一起商量事情,见两个人神色匆匆地跑上来,忙问怎么回事。
“连长。就是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孟祥云,今天收到村里地来信,他妈妈去世了!”肿国龙连忙汇报。
“就那个单亲孩子?”火兆兵也着急了。
钟国龙点头说道:“就是他!这下成孤儿了!连长、指导员,孟祥云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哭着要回家,你们看怎么办?”
“扯淡!”龙云发愁地拍了拍大腿,站起来,说道:“新兵不许探亲,这是多少年的严格规定了。不能有任何特殊,回去是不可能的。我看这样吧……赵飞虎、钟国龙,你们两个今天什么事情也别做了,就负责做好孟祥云的思想工作。我和老火一会儿也下去。还有。这几天要多关注这个新兵,别出什么意外!”
钟国龙和赵飞虎答应一声,连忙下楼了,赶到宿舍里面。孟祥云还在哭,大家围在他周围,尽量地安慰着,但是这事情不像是易小丑的事那么简单。谁又能安慰的了呢?孟祥云看见排长班长走进来,哭着起来,还是那句话:“我要回家!”
一直到下去。孟祥云哭了一天。什么也吃不下。钟国龙和赵飞虎守着他,一步也不敢离开。反复地跟他解释着部队的纪律,孟祥云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不停地哭。钟国龙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急得直跺脚。
“祥云,道理我和你的班长已经给你讲了一天了,你还是别这么悲伤了,吃点东西吧?”赵飞虎看着孟祥云。
孟祥云嗓子已经哭哑了,还是摇着头哭喊:“排长,我不当这个兵了还不行吗?你就跟连长说说,放我回去吧。”
“不行啊,就算申请要部队退兵,也不是一天两天地事情,再说,我们不希望你就此回去。你妈妈已经去世了,你回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就听我的,在部队安心工作吧,我想,你妈妈也是希望你将来有出息呀。”赵飞虎尽量地安慰着。
孟祥云哭着说道:“排长,班长,这些我都知道,当初我妈要我来当兵,我就不愿意来,我在家里还可以多帮她干干活儿,可她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我来当兵,现在……现在她走了,我就想回家去看看她,给她老人家送送终,这也不行吗?”
旁边的钟国龙烦恼到了极点,部队的这项纪律在这个时候,显得是那样地不近人情,可是这没有办法,纪律不是给一个人定的,也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特殊情况而改变规定。钟国龙和排长一起劝了孟祥云一天,效果不大。
门被推开,龙云和火兆兵走了进来,钟国龙和赵飞虎急忙站起来,孟祥云想起来,被龙云的大手按了下去:“祥云,你躺下休息……钟国龙,他吃饭了没有。”
“没有。”钟国龙
无奈。
火兆兵走过来,拍了拍孟祥云的肩膀,说道:“祥云,刚刚我和你老家的村支部书记联系上了,我跟他讲了你的情况,他也向咱们部队表了态,你妈妈地后事,村委会全权负责处理,他让你安心在部队里工作,好好表现,家里不要你操心。还有,他说你妈妈临终前有些话,一定要我转达给你。”
孟祥云这才止住了哭,急切地问:“指导员,我妈说啥了?”
火兆兵说道:“你妈妈说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能让你回来。她说,她这一辈子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你要好好干,要争气!”
火兆兵地话说完,孟祥云又哭了起来,几个人又是一阵地劝,龙云也说了许多安慰地话,好不容易等孟祥云稳定下来,两个人这才起身离开,临走地时候,龙云把钟国龙叫了出来。
“钟国龙,现在这新兵的情绪很不稳定,训练先停一停,这几天你和刘强轮换一下,宿舍里面要留人,要时刻在他身边,多做做思想工作,多多关心一下,最起码地是要让他先吃饭。”龙云低头嘱咐着,“还有,晚上站哨的时候尽好职责,提高警惕,尤其要关注孟祥云的举动,注意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连长放心!”钟国龙答应着,龙云点点头,火兆兵又嘱咐了几句,两个人这才离开。
钟国龙回到宿舍,赵飞虎站起来,他要去处理一下别的事情,只好先离开,钟国龙重新坐到孟祥云的床边,又安慰了好半天。
孟祥云哭着哭着,忽然不哭了,两个眼睛瞪地出神,钟国龙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
“班长,我……我想事情呢。”孟祥云一下子冷静起来,过了几秒钟,忽然说道:“班长,我给你讲讲我们家的事情吧。”
“好啊!好啊!”钟国龙高兴了,看来孟祥云是稳定了,心里一阵惊喜,他明白,新兵有了什么困难,最需要的是能跟班长倾吐,这是最好不过的心理沟通了。
孟祥云眼睛看着上铺的木版,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家在河南安阳的一个小村子里,村里就我们一家姓孟的,我爸爸原来还有个兄弟,早就去世了,后来他也得了病,给我爸爸治病,把家里钱花得差不多了,他走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想,就知道哭,感觉天都塌了。我妈也哭,哭得晕倒好几次。等晚上村里人都走光了,我妈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三件事儿:第一件事儿是跟我说:爸走了,但是还有她在,天塌不下来。第二件时情是说,答应我,这辈子也不给我找后爸。第三件事情就是要我长大了一定要争气,要给我们老孟家壮门户。
我妈从那天开始,就不知道什么叫累了,除了家里的两亩多地,她又起早贪黑地在山上开出来好多荒地,天天去干活,那时侯我上学,我不想上了,要帮她种地,她不同意,每天看着我到学校她才去地里干活,我等她走了以后,就从学校跑出去,到另外的一块地里初草,后来老师找到家里,她就打我,拿着鞋底子往死里打我,打完以后,晚上又摸着我的脑袋哭。为了供我上学,她趁农闲的时候又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到各处去干活,她不会什么技术,只能干重体力,给瓦匠备石头、水泥,农村的房子都是大石头垒墙,几十斤上百斤的石头,我妈一天不知道要搬上多少块儿。
可是我始终不是上学的料儿,学习成绩总上不去,也没考上高中,她哭了好几天,又去求村支书,要送我来当兵,我不想来,可是拧不过她,就来了。我体检通过以后,等着部队接兵,那阵子她那个高兴啊!见到谁都说:俺家祥云当解放军了,祥云将来比他爹有出息多了!后来,我到县武装部集合,她第一次没去干活,把我送到县里,又送上火车。火车都开了她还哭着跟我说:祥云,你不用惦记妈,妈好着呢,妈等着你回来……今天我才知道,我妈早就知道自己有病了,她一定瞒了我好长时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