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臻微微一笑:“你这一手牛逼得很,看来你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哈哈……刚才我和王梓颜、冷锋和赖全友几个商量事情,没时间到机场去接你,我听小段说你洗浴后去了徐哥家里,想了想干脆等你回来算了。”
康宁知道穆臻不去机场接自己,肯定是有较为重要的事情,便将自己与徐家伟夫妇的谈话内容简要地说了出来,完了低声叹道:
“你认为我对子良的处理如何?说实话,我心里挺难过的,子良如今的处境几乎是我一手促成的,我不时这么想,要是我不采取一系列针锋相对的强硬措施,而是耐心等待子良将挪用弟兄们的钱还回来,之后大家好说好散,是不是更加好一点儿?”
“你啊,心太软了,对于统领全局还是欠缺点儿火候。作为几十个弟兄的老大、数万军队的统帅、数十万人民的领导人,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多愁善感、当断不断的话,我可要重新考虑是否跟你混了。”穆臻说完,对着酒瓶灌下一大口啤酒。
康宁哑然失笑,喝下口酒,放下了酒瓶:“臻哥,这几年要是没有你和弟兄们的信任和支持,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唉……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上位者的痛苦了,明明有机会制止子良越滑越远的。可是我都没有重视。一直等到他彻底背离了才选择动手,可悲啊!我总是问我自己,是不是这几年来的磨难,让我变得心狠手辣了……”
“打住!越扯越远了!”
穆臻一口气将啤酒喝完,把空瓶放在桌上,起身走向冰箱,取出一瓶啤酒启开盖子:“你不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任何地怀疑。这对你今后地决策判断非常不好。按理说要不是你于心不忍,子良的背叛早就该按弟兄们的规矩法办才对,哪里还能等到今天?不要说你没有尽到一个做大哥的责任。子良本来就是个精明透顶的人,有文化有才干,更有开拓进取、独立思考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你像家长一样谆谆教诲。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付出什么代价,可他还是一条歧路走到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先不说你多次向他暗示不满,他就连他老子地话也听不进去,哪里还能顾忌其他人?要我说这人啊。就得有自律精神和自知之明,成功来得太容易就会让人不知天高地厚了。其实照我看,子良早就不愿意在我们这帮大老粗麾下受罪了,他一定认为自己比谁都有能耐,以为自己很了不起能够成就一番伟业,根本就不会细想自己的成功是建立在你的鼎力支持、建立在弟兄们地巨额资金投入和巨大的信任之上,因此他走到今天的惨境,一点儿也怨不了别人。要是按照陈朴大哥和仲明等人的意见办理,恐怕他徐子良早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根本就不需要内疚什么。”
“尽管这样。可是我……”
“可是什么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穆臻瞪了康宁一眼,然后大大咧咧坐在了他身边:“你是不是担心有人说你故意纵容子良叛离,再收拾他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如果真是这样,我反倒高枕无忧了,这说明跟着你这样的老大混绝对错不了!哪怕徐哥有这个念头也不会对你有意见,你告诫子良的次数还少吗?特别是去年为子良填补大窟窿之后。徐哥就已经知道子良地事不是操作上的失误而是大逆不道了。所以我说谁都能理解你的。要是你还这样患得患失、犹犹豫豫,恐怕今后我们内部某些人会存在侥幸心理。再次出现变故的。”
康宁侧目低问:“这是你的意见吗?”
“何止是我的意见?为了这事,我和陈朴他们几个讨论了五六次,就连建武也担心你会包庇纵容子良,留下后患,要不是你后来果断同意了参谋总部炸毁油船进而逼子良套现救市的预设方案,说不定弟兄们都闹翻天了!”穆臻仰头再灌下一大口。
康宁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了想索性撇开这个问题:“你匆匆赶来琅勃拉邦,不会只是找徐哥做工作这么简单吧?”
穆臻放下酒瓶,肃容以对:“有要事向你汇报呢!根据冷锋和赖全友在越老边境的耳目传回的消息,越南西南军区的一个特工团悄悄地进驻了柬埔寨帕维夏省与泰国接壤地敏感地区。越南外交部长昨天突然对柬埔寨进行国事访问,同行的还有你的老朋友、越军参谋总部的武之山将军,柬埔寨首相洪升亲自接待的,这事儿不简单啊!”
康宁闻言立刻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柬埔寨与泰国关于帕威夏边界领土纠纷问题由来已久,双方曾经于三年前在此爆发过一次边界冲突,最终在中国和东盟各国地斡旋下搁置分歧,实力高出不止一筹地泰国最终占据了五十多平方公里的争议地区,直到现在双方虽然不时相互指责,但也相安无事。可越南人选择在这个极为敏感地关键时候突然造访柬埔寨,与关系不错却也摇摆不定的洪升见面,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以康宁对越共历史和越南人的了解,泰缅冲突给东南亚周边各国带来的影响显而易见,在老挝逐渐走向改革开放、越南人失去对日益强大的老挝控制的时候,只剩下一个柬埔寨还置于越南的裹胁之下,因此越南人绝不会放过眼前这一难得的加大影响的机会。
特别是在东盟集团中,投机取巧、信誉极差地越南一直饱受泰国地排挤和钳制,泰国利用较为深厚的工商业基础以及水稻等粮食产业的一枝独秀,大力开展与中国等亚洲各大国之间的贸易。特别是水果、橡胶、海产品、林业资源、农产品贸易方面。越南有的泰国更多,越南多的泰国更好。发展到现在,泰国对中国的亲近和大额度双边贸易是越做越好,将越南抵制中国经济渗透地那点儿可怜的力量逐步削弱殆尽,一直令越南人耿耿于怀,恼羞成怒,这才不得不含恨开放北方凉山、广宁这两个与中国接壤的边境省区。以避免在中国这个全世界最庞大地供需市场上被泰国、老挝和缅甸远远甩在身后。
如今泰国和缅甸发生了激烈的交火,战线推移到了缅甸境内,这样泰国和柬埔寨、越南边境的驻军自然而然地有所减少。睚眦必报的越南人岂会错过这个天赐良机?如果能说服洪升趁机向一心进攻缅甸的泰国军队发难的话,很可能会让泰国军队顾此失彼,越南在报得一箭之仇的同时,还能大力刺激国内疲软的经济,将当上首相之后除了空喊口号之外毫无建树地洪升一把拉进自己的阵营里,进而对离心离德的老挝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康宁冷静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利害得失,随即抬起头问道:“情报是否准确?”
“已经核实过了!情报来源于老挝南部占巴塞省边防部队的情报处长,此人的堂妹嫁给了我原先手下的特勤队长赖全友。早就是我们的人了。那个地方与柬埔寨的帕威夏省、泰国东部地四色菊地区交界,柬埔寨通往边界的公路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双方边民来去自如,因此老挝的对柬边防情报部门就设立在那里。”穆臻颇为郑重地回答。
康宁高兴地赞道:“行啊!这个赖全友我还记得,人很不错,诚挚稳重精明强干,一身功夫也不弱,冷锋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哈哈!”
穆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冷锋小子这小子抠门得很,今天晚上请我到皇宫斜对面的四川人家吃麻辣烫就算完事了。这油嘴滑舌的家伙把你当成偶像处处跟你学。怎么就没学到你地慷慨大方啊?”
“哈哈……”康宁笑了好一会儿,看到穆臻微微担忧地眼神问道:“臻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越南人恐怕又要挑起事端了,眼下地局势你怎么看?”
穆臻有些无奈地回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要是越南人浑水摸鱼的话。说不定对泰缅边界正在发生的激战有好处。至少能有效地牵制泰军的兵力,让他们分心应付。我们的政府军也许会因此好过一些。唉……本来是想立刻拉你回大本营和弟兄们紧急商议的,考虑到随行的三个中央官员尚需要安抚,我只好在弟兄们的催促下急忙赶过来了,顺便将子良的事全都告诉徐哥,让他心里也好有个准备。阿宁,局势很糟糕,我们的政府军可是全线后退了八十公里啊,泰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同时缅南各省突然爆发了大规模的反政府游行,丹睿主席这回恐怕睡不着觉了。中央政府的几个老朋友这两天常打电话问你几时回来,海澜和建武都认为,看样子乱成一团的中央政府高层恐怕有变化,形势逼人啊!”
康宁心中一惊,心念一转突然问道:“景栋军区的关奈将军有何反应?”
“他还能怎么样?大其力边境口岸全部关闭了,他手下七八千散兵游勇都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还要求我们一起协防泰北大其力至西面一百五十公里的孟茂一线,严防不断集结于边境另一边的泰国军队在此开辟第二战场。我们没有正面答复他,他老哥子急得直跺脚,一天打来四五个电话求援,我们只好推脱到你身上,说只有你才能调动军队换防。”穆臻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摇头笑了笑。
康宁眉头一皱,站起来漫步走动,细细思考,最后在穆臻面前停下:“我估计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你想想看,缅西北的政府军五个师都被印度人支持的罗兴枷武装牵制得无法抽身,南面的泰缅边境又丢掉了八十公里的防线,如果被泰军一鼓作气突破到萨尔温江下游地区的话,泰军的机械化部队很可能就会在一周之内越过他念他翁山脉,威逼首都仰光。到时候,无险可守反而要仰攻的政府军就更麻烦了。还有,很可能缅甸中央军委已经无法正常调动援助部队了,除非从中部军区大规模调兵援助,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穆臻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如果越南人说动洪升进攻泰军的话,对我们也不是很有利的。”
康宁点了点头:“不错!泰军打得越激烈对我们越有好处,国库空空的缅甸中央政府除了向国内求援之外就只能央求我们了,可是我们与美国佬已经有了个口头协定,不能出兵增援政府军,他们则保证泰北一线的安全。如果洪升真的敢主动挑起战火的话,那泰北就更安全了!***……现在这个情况,不但是景栋有机会,缅南有机会,缅西北的实皆省和密支那都有机会啊!”
穆臻睁大了眼睛想说什么,突然想起之前派出援助丁英部“剿匪”的两支精锐部队,立刻意识到眼光深远的康宁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并为此进行了了精心的布置,心中不由对这个老弟兼妹夫折服不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