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为和王少杰出来一看,气氛较之先前已截然不同。不知不觉已过十一点,年龄稍大的来宾大多散去,而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招待酒会事实上已经结束,剩下的时间成了年轻人欢乐的中秋PATY。
萧骏是吃娱乐饭的明星,自然不遗余力的卖弄强项,连蹦带跳的唱了两首口水歌。钱为平心而论,王少杰对萧骏的评价稍嫌刻薄,他在歌舞方面应该是下过一番苦功的。
无论酒会还是PATY,钱为都没什么兴趣。正想跟王少杰打声招呼走人,只听萧骏肉麻的叫道:“王小姐不仅是商界新一代领袖精英,而且是位多才多艺的女皇!让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有请王小姐!”
钱为回头一看,马上两眼瞪得溜圆:王冰馨竟是有备而来,带了一把二胡上了台。号称多才多艺果然所言非虚,看来王大小姐这项不俗的业余爱好水平还不差!
王少杰脱下外套塞到钱为手上,兴奋的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两只手直痒痒!我去打鼓和她。”
虽然刚接触不久,但估计王大少爷在酒精的刺激下,也是个疯起来没边的货色。钱为连忙拉住他:“你行不行啊?就别去捣乱了吧?”
“捣乱?切!”王少杰大咧咧的甩开他:“哥哥我是大学里乐队的主力成员呢!想当年卫子雄骗女孩子的那两下架子鼓和电贝司还是求我教他的,我会不行吗?”
在鼓点配合下的悠扬琴声中,王冰馨轻启贝齿唱起了安雯的老歌《月满西楼》:“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灯下美人如玉,歌声柔美清丽,钱为不由看得痴了。
卫子雄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钱为身后,鄙夷的斥道:“小子,没见过吧?没玩过吧?我早说了不是你来的地方!”
钱为冷笑不答,对他的话心下竟极为窝囊的有几分认同:心底原有的绮梦幻想简直幼稚得可笑,自己原本就不属于他们那一群。
王冰馨一曲歌罢,场内掌声四起。卫子雄见样学样,把还没过足鼓瘾的王少杰留下,自己当贝司手,萧骏唱起了BEYOND的《海阔天空》。
王冰馨好不容易摆脱包围的人群,整个晚上她直到这时才有和钱为接触的空隙,过来不无得意的搭讪道:“嘿嘿!我二胡拉得还不错吧?唱得怎么样?”
“很好。”钱为心绪不佳,冷冷道:“待会儿跟你哥说一声,我先走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像谁欠了你的钱一样!今天是中秋节,大家一起玩玩怎么啦?”见钱为脸色更显阴沉,想起他从小家境艰难,今天又是父亲一个电话把他从成婉家硬生生拉来的,未免有点心虚。连忙改口道:“你和我们不同,这些不过是业余爱好而已,以前你没空学也没关系。我们去那边坐坐,我陪你说说话吧!”
“和你们不同?有什么不同?”钱为听着这句话尤其刺耳,借着酒劲斜眼问道:“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拉二胡?凭什么说只有你们才能有业余爱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说你会拉二胡?真的假的?”
“我外公是乡间中乐队最有名的琴师。我上中学和当兵的时候也玩过几样乐器,有段时间为挣钱贴补家用,还在歌厅跑过场子。”
钱为自信的笑容中,也饱含与年龄不相符的苍凉。王冰馨恍然大悟:难怪臭小子在镜头前不发慌,人家演出经验足着呢!
卫子雄和萧骏已唱完收工,钱为拿过王冰馨的二胡叫道:“少杰兄!有没有兴趣再为我来和一曲?”
“好啊!老弟,你也会?”王少杰大笑道:“好玩!好玩!”
钱为上台浅笑道:“女子十二乐坊的《辉煌》,少杰兄请留意了!”
《辉煌》是极富现代节奏感的新兴民乐,女子十二乐坊的成名合奏曲之一,演奏难度极高。王冰馨一听曲名,就知道自己的水平和钱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王少杰的鼓点很快合上了钱为的节奏,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跟着舞动起来。
琴声在激越中慢慢转为低吟般舒缓,继而隐隐而散。众人这才意识到一曲奏毕,顿时彩声雷动。浑身大汗淋漓的王少杰连连高呼:“过瘾!过瘾!”
卫子雄脸色铁青,心里已是酸得发苦:打架打不过你,难道玩也玩不过你?对萧骏恨声道:“我今天还真不信了!咱们再去来首绝的!……英文歌,对!赶紧想想,哪首英文歌你最拿手?”
萧骏的歌舞水平还凑合,肚里墨水的存货却十分有限,讪讪道:“英文歌我就会后街男孩的几首,歌词也记得不全……。《Takemetoyourheart》怎么样?英文版的《吻别》,我有把握的就这一首了。”
“就是它了。走!”这两个活宝一晚上没少围着王冰馨转,场内众人大多对萧骏和钱为与王冰馨的绯闻有所耳闻。见二人又争着结伴上台,重金聘请的现场乐队倒成了摆设,不少人从中嗅出了一丝火药味。众人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都饶有兴趣的自发围到了前台。
王冰馨当然也知道二人想把钱为的风头压下去,刚刚听他话里的意思,臭小子会的玩意儿好像还不少。心念一动,拉了拉钱为的手假意劝道:“你会的他们不会,他们会的你不会。算了,就是个平手。”
钱为本无意与卫子雄争什么,被她这么一激忍不住傲然道:“那倒不见得。我会的他们不会,他们会的或许我也差不到哪里去。”
王冰馨心下暗笑,双手抱胸皱眉摇头道:“我不信。”
酒意渐渐上涌,钱为直觉得浑身燥热的鲜血需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二人唱罢,钱为高声叫道:“少杰兄!《Takemybreathaway》,OK?”
“行啊!兄弟。没问题!”
众目睽睽下钱为快步上台,熟练的用电子琴试了试音。王少杰惊喜的握拳做了个手势,吼道:“TOPGUN!”
钱为自弹自唱,把一首经典女声英文歌曲演绎得像模像样。卫子雄满脸不相信的喃喃念道:“怎么可能?这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
晚会结束已是凌晨一点多了,回家路上王冰馨兴奋的与哥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翻来覆去说得最多的当然是钱为。恨恨叹道:“臭小子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牛人!怪不得老是对我爱理不理的,老是跟我对着干!”
“小冰,你错了。你应该去好好了解了解钱为。”
“……什么意思?”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他很优秀。他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相反的是因为他对自己没有足够的自信,或者说是有点自卑。他傲,是傲在骨子里。但是,这并不证明他没有野心。”
“……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野心?你是说他有野心?哥,你是学的考古还是看相算命?切!”
“他今天拉的是什么曲子?唱的歌出自哪部电影?”
“《辉煌》和电影《壮志凌云》里的主题曲啊!怎么啦?”
王少杰笑道:“那不就结了?曲为心声,难道你以为是巧合?”
作者注:
1、安雯,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初昙花一现的大陆女歌手。代表作有《黄土高坡》(原唱)、《月满西楼》等。其中《月满西楼》改自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2、女子十二乐坊,民族乐器演奏女子组合,因在民乐中揉合现代流行音乐元素而走红。代表作有《辉煌》、《奇迹》、《十面埋伏》等。
3、Takemetoyourheart《把我带进你的心灵》,丹麦4人男子组合MichaelLearnsToRock翻唱的英文版《吻别》。
4、Takemybreathaway《带走我的呼吸》,德国女星Berlin原唱。很不错,有兴趣的看官可在网上搜来一听。
5、Topgun直译是顶尖高手、最优秀。电影译为《壮志凌云》,汤姆克鲁斯20多年前主演描叙空战与飞行员训练的老片。无论是电影还是主题曲,个人认为到今天仍然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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