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窦太后很高兴,因为她的长孙从边地巡游归来了。
所以,她特意在长乐宫摆下了宴席,把刘荣留下来吃饭,宫宴之上,除了刘荣与随行的汲黯与公孙忌外,窦太后特意的请来了许多她看重的年轻人,与她家的小辈。
大将军魏其侯太傅窦婴,奉常太常南皮侯窦彭祖,赫然在列。
其他诸如柏至侯许昌,武强侯庄清濯等新近得宠的公侯亦是列在席中,可以说,这次宫宴,窦太后是把她看中的人全部都请了过来。
刘荣的另一位老师,黄老派名宿黄生先生,则是被特许坐于刘荣的对面,以示尊崇。
当然了,这也跟老先生这些年来树立的威望与成就有关。
三年多来,黄生老先生守着长安城的书馆,靠着那个天下读黄老书来长安,必去之地,老先生现在可算老当益壮,三年来收下了近百位弟子。
别看他嘴上:‘无为……’之类的东西,实际上,心里欢喜的很,那些被他收到门下的弟子,哪一个都有着十分出众的潜力。
不是美玉,老先生还不要哩!
拜黄老派声势日壮的福,历史上本应该会发生的驱逐儒生事件,到目前为止,还并未发生,辕固生现在亦是忙着去争抢学生,没时间来长乐宫与窦太后顶牛。
“太子出巡归来,又是长高了些,哀家看着很高兴,所以把诸位爱卿都请过来,跟哀家同乐!”窦太后笑着对列座的宾客道,她的脸上满脸红光,精神看上去非常好。
“孙儿不肖,令皇祖母担忧,实在是罪该万死!”刘荣连忙道。
“太子何来有罪?”南皮侯窦彭祖笑着举杯对窦太后道:“姨母大人。侄儿彭祖这有个喜讯,要说与姨母大人!”
“说吧,南皮侯!”窦太后连忙竖起耳朵来听。
窦彭祖站起身来,对刘荣行了一礼,道:“侄儿恭喜姨母大人,太子殿下此次出巡。给您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太子嫔!”
“哦?”窦太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把头转过去,看向刘荣,问道:“太子啊,有这事情吗?”
“回皇祖母,确有此事!”刘荣点点头道:“明日,孙儿便把她带来长乐宫与您过目!”
“好!好!好!”窦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她面色大喜:“太子啊。给哀家加把紧,早点儿让哀家抱上皇曾孙!”
在这个气氛下,自然也没人会去提李家的太子储妃。毕竟,太后都发话了,老人家嘛想早点抱曾孙,这是人之常情。
至于嫡子什么的,暂时可以忽略了,没有那个白痴,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破坏气氛。
就是刘荣脸上稍微有些尴尬,他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聂燕至今仍是完壁之身。这个事情说出去,可是会笑掉在座诸大臣的大牙的。
然后,宴会便开始了,期间,武强侯与柏至侯还特意凑到刘荣跟前攀谈了一会,只是刘荣对他两人并无什么印象,谈不上什么了解,所以反应平平。只是敷衍地回了几句,然后就继续跟窦太后与黄生交谈起来。
刘荣似乎在这次出行后,话也多了些,谈论的东西更多了些。
他甚至开始与黄生探讨了黄老派的经典之中的歧义,以及无为而治的前提下,怎么使无为变成有为这样以前从未谈论过的话题。
黄生都一一给刘荣做了解答,并还列举了些经典中地语句,以解释无为便是有为这样一个道理。
刘荣自是也收获了些东西,在出巡之前,刘荣一直对这个时代缺乏足够的了解。他无法将理论与社会现实有效结合起来,所以之前,有些问题他根本没发话的资格。
没调查,便没有发言权。刘荣不傻,他犯不着在纸上谈兵。
但在出巡之后,他对这个时代有了初步的了解,一些东西他也近距离看过了,因此心中有了一定的概念,故而谈起黄老派的无为之道来,自是带着一些沉稳与自信。
而黄生所说的话,他也可清晰的分辨出,那些是纸面上地理论,那些又是现实中存在的真理……
散宴之后,刘荣与窦婴漫步在长乐宫主殿前的走廊上,晚春地明月,照在走廊之上,将殿前卫士的身影拉的很长。
大殿之中,明亮的烛光通红通红的。
“太傅大人,寡人离京这些日子,辛苦您了!”刘荣主动感激道,确实,他这个太子甩手一走,朝廷中那些不安分的势力,就全靠着窦婴一力镇压着。
刘荣想象的出,贾姬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他暗地里推测,或许是贾姬干了点糊涂事情,被窦婴暗中捅了上去。
这虽然没有猜中事实,但是窦婴这些年来为他在朝廷中奔走所付出的汗水,却是实在地。
“太子千万莫说这些话,辅佐太子是臣的职责!”窦婴连忙道
“太傅客气了!”
“假如太子真要感谢臣的话,那么臣想请太子以后别再随意出巡了!”窦婴苦笑着耸耸肩膀道:“您这一走,不单单太后她老人家担心,便是臣亦是提心吊胆,特别是当臣听说了匈奴人入侵燕地之后……
刘荣歉意的一笑,道:“太傅放心,寡人玩够了,是该到时候干正事了!”
“如此大善!”窦婴呵呵一笑说,师徒两人相视而笑。
“殿下.看,却是武强侯庄清濯。
“武强侯何事?”刘荣有些好奇的看向这个据说是近几个月来,窦太后比较看重的新鲜彻侯。
“臣庄清濯拜见太子千岁!”庄清濯跑到刘荣跟前拜了一拜,道:“臣来是想请太子殿下,抽个时间,来臣的府邸一坐!”
他充满期望的道:“还请殿下赏光!”
刘荣地眉头皱了一皱,他只见过主动跟太子套近乎的人,但却没见过像庄清濯这样跑来跟他要求去他家中一坐的人。
但是出于对彻侯这个爵位的尊重,他还是点点头道:“好的,寡人有时间会去的!”
“多谢殿下!”年轻的武强侯激动的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好了,大汉国的武强侯,你先回到内殿去吧,寡人与太傅还有些事情要谈!”刘荣淡淡的挥手道。
“诺!”武强侯庄清濯在地上拜了几拜,兴冲冲地跑了回去。
“唉……了口气道:“这便是大汉的彻侯,如此冲动!总归是年轻了些啊!”
窦婴听得好笑,人家庄清濯可是明显比刘荣这个太子大上几岁,却被刘荣评为年轻人……
“太子殿下,不必为此叹气,其实武强侯的才干,在诸多彻侯之中,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窦婴笑道:“武强侯善明算,是把理财的好手,可能他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殿下说吧!”
刘荣亦也点点头,若是庄清濯这堂堂彻侯之尊,还为了什么面子之类的东西,特意把刘荣叫到他府上去的话,那么,刘荣想他这个彻侯怕是也当不了多久。
于是,他在心中暗暗将此事记下来,寻思着哪天有机会就过去看看,不过,这几个月内刘荣都会非常非常的忙。
他要练习马术,以及射术,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加冠大典,身为太子,按照传统在加冠的时候,是得拿出点东西,给大臣们看看的,而圣人六艺自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至于其他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更是需要耗费他许多时间,更麻烦的是,这些事情有很多,都必须让他来亲自指挥或者动手。
比如说,给天子写的那个条陈,像他所见的燕王贪污弛道的修缮费用一事,以及几个他在路上所见所闻的社会弊端,都得找到一个委婉含蓄的方法,用文字告诉天子这些事情。
还有他答应过师缪,南方那些遗留在越地的中国遗民,亦必须告诉给天子知道,而且还要尽最大的可能,使那些遗民可以安然回到故乡。
这些事情都很重要!
所以,武强侯自己祈祷吧,祈祷刘荣能够在有空的时候,想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