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名叫‘武德塞’的军事堡垒,修建在蓟城北下的毕经弛道之上,它的城墙完全由土石方垒成,看上去,高度至少应该有三丈,在城墙的上面,站着十几个巡逻的士兵。
其实,像‘武德塞’这样的军事要塞,在整个北地边郡,数不胜数,它们就像钉子一样,死死的钉在大汉国的国土之上,在平时,担负着转运粮草,输送军械,同时维护社会治安的责任,一旦发生战争,这些要塞,就会立刻将其附近的民众收拢到要塞之中,固守待援,或者主动出击。
在过去五十年来,这些中小型的军事要塞,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有效的遏止和迟缓了匈奴骑兵对大汉国主要城市与腹地的攻击。
“这么多人,这个小小的军塞,怕是住不了!”刘荣看了看这个显得比较小的军塞,转过头,对随侍一边的亲信军官李贲道:“李将军,除寡人随行的亲随外,传令下去,其他人统统在塞外扎营!”
“诺!”李贲点点头边骑着马,前去布置了。
他是将门世家出身,两年多前,被刘荣要过来后,就一直帮着金求德等人练兵,熬了一年,等金求德和赵慢熊,因为操练羽林卫有功,被晋升为中尉手下的京辅都尉后,空下来的太子宫卫队都尉职,便由他和王启年一同担任了。
老实说,李贲看不起王启年,总觉得,王启年除了会养狗和熟悉兵器外,根本别无长处。
王启年在李贲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弄臣罢了,李贲骑着马,从王启年身边掠过,他的眼睛,看了看王启年身后的马车中运着的十几只凶猛狼犬,李贲的鼻子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王启年。
王启年同样不屑的看了看李贲的身影,心道:果然是陇西的莽夫,半点不知做人的道理。除了打仗,你还会什么?什么也不会!
王启年提起手里的连弩,将之瞄了瞄李贲跨下的战马。
四十五步,望山上的刻度,准确的告知了王启年,李贲与他之间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他手上这把去年才改进出来的连弩,可以在瞬间将这个莽夫射成马蜂窝。
这种最新的连弩,目前已经在皇庄中投入了生产,每月可产一百五十把,年产两千余,较之之前的旧式连弩,这种改进型的连弩,增强了弩手射击时的稳定性与弩箭的杀伤力,在六十步之内,它射出的弩箭,可有效杀伤敌人,在三十步之内,它射出的弩箭,几乎可以穿透三寸厚的木板,而且它的弩箭,亦也采取了全新的血槽设计,保证了弩箭在射中敌人后的致死率。
王启年,当然也不是什么傻瓜,他清楚的知道,李贲与他之间存在优劣,老实说,他也清楚自己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在后方帮着监督兵器的制造与改进,才是他擅长的区域。
而且,这李贲是陇西李氏的弟子,是将来的太子妃的亲人,与这样背景的莽夫结仇,显然并不划算。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王启年,就是看这家伙不顺眼!
刘荣的眼睛,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了王启年拿着连弩瞄准李贲时的情况,他笑了笑,有竞争才有进步,像王启年和李贲这样相互有些敌对的人,在他的麾下,并不少见。
而且出于平衡的原因,刘荣甚至有时候,会在其中尝试添把火,使他们斗争的更加激烈些。
治大国如烹小鲜,虽然他的太子宫,远远比不上朝廷的庞大,但麻雀虽小,五脏具全,实际上,这个时期的太子宫的基本结构,与朝廷差不了多少,大汉国的太子,就是依靠着在太子宫中的学习,从而逐步的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而要统治一个庞大的国家,就必须学会,如何平衡各方的利益,避免一方独大,从而影响整个国家的稳定。
所以,令太子宫热闹一些,斗争一些,符合刘荣的利益!……
华鹰,在他的官邸中,抬着头,看着那副挂在墙壁上的巨大木制地图。
尽管这地图的绘制手法,相当原始,也并不精确,但通过这副地图,华鹰还是可以轻易的观察到大汉国北地各郡与匈奴的接壤部,与脆弱处。
华鹰的身体很强壮,他习惯性的袒露在外的胳膊上,密布着深浅不一的十几条伤疤,这些伤疤,就如同一个出色的评书人,向每一个见到它们的人,诉说着华鹰辉煌的过去。
其实,华鹰还很年轻,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周岁。
但是,他的经历,却远超同年人的想象,十八岁那年,他继承了战死沙场的父亲的遗志,披着妻子为他准备好的重甲,拿着父亲留下的重矛,加入了大汉国边军,成为了一名低级重步兵军官。
从那一年起,华鹰就依靠着他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带着他的手下重甲步兵,辗转驻防过渔阳,上郡,武威,甚至是辽东,他的敌人,包括了匈奴,乌恒,高句丽等蛮族。
他华鹰现在已经可以拍着胸膛说,在大汉国中,他是少数几个可以区分出匈奴人与乌恒人的不同的人。
因为,他了解这些蛮族,在多年的战斗中,在付出了鲜血的代价后,他对这些蛮族开始有了清楚的认识。
正是因为他开始认识到蛮族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不同,所以,他才更加清楚目前局势的紧张性。
从去年冬天开始,他的心脏,就开始了剧烈的跳动,因为下了大雪,从渔阳以北看过去,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整个世界每一个角落。
即使是大汉国的人民,待在要塞与结实的木屋中,也感觉了气温的不同寻常。
那些北方的蛮族,肯定在这次雪灾中,损失惨重,这样一来,匈奴人,乌恒人,甚至高句丽人,为了找回损失的东西,他们恐怕会派遣大军南下劫掠。
到时候整个燕地七郡,恐怕就将遭受到几个方向的攻击。
于是,他开始千方百计的想要提醒他的上司,渔阳郡郡丞,可是郡丞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因为,在郡丞看来,大汉国与匈奴之间的和亲协议在两年前,才重新签署了一遍,根据常识判断,匈奴人不可能在和亲协议墨迹未干的情况下,就将之撕毁。
因而,郡丞嫌他多嘴,就将他和他的部下,调回了大后方的蓟城,驻防到这个叫武德塞的普通军塞,还美其名曰‘休整’。
可是……华鹰看着地图,现在草原上的冰雪已经融化了,他已经仿佛可以看到,匈奴人,乌恒人,甚至高句丽人,正在磨砺着他们的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富饶的大汉国。
那些豺狼,肯定在准备着,随时从大汉国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华鹰,感到万分的痛苦,人生中最大悲伤,莫过于清楚悲剧的即将发生,却不能阻止它……他华鹰,只不过是一位小小尉史,手底下,带了不过三百多士兵,人微言轻,根本不可能有资格见到那些持着燕地甚至是整个边地兵力调动权利的高官见面,更别说,提出自己的想法了。
“大人!”华鹰看着地图,正在叹着气,忽然他的副官,尉史丞手忙脚乱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华鹰回过头去,看着尉史丞,却见自己这个副官,满脸通红,口中喘着大口大口的粗气。
“大人……太子千岁驾临武德塞!”这个尉丞兴奋的大叫道。
“太子千岁!”华鹰的拳头狠狠的砸到了空气中,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在他最彷徨的时刻,太子驾临,只要,他把情况完整的通告太子,华鹰想,边郡至少就可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人员的伤亡!
“快快出迎!”华鹰难得的穿上自己的红色尉史官服,戴上官帽,急急的走出官邸……
注:早期西汉的中层军官,的确很难分辨匈奴,乌恒,高句丽之间的差别。
当时,乌恒与高句丽皆为匈奴的附属。高句丽人当时生活在今天的俄罗斯境内,与西汉的辽东郡相对。
另,高句丽绝对不是现在棒子的祖先!
高句丽人在唐朝时期,就彻底的消失了。棒子就表叫嚣了……
现在的棒子不过是扶余人与倭人杂交出来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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