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晚上,绝大部分人,被禁止出行,中尉府已经下令实施宵禁,除了那些持有特别通行文书的贵族外,其他人,一旦出现,便视同叛逆。
田蚡坐在马车上,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大街,寒风吹在他的脸上,在马车前方昏暗的灯光照耀下,他原本猥亵的长脸,更显狞狰。
“大人,前面便是师先生的府邸了!”马车在街边一栋豪宅前停了下来,赶车的车夫小声的提醒着说。
田蚡整理了一下自己身是穿的衣冠,他现在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郎官,几乎没有什么权利,若非他有两个姐姐是天子的爱妃……这长安城,怕是不会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他轻轻的舒出一口气,将胸中郁积的情绪,一古脑的释放出来,然后,他露出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就这么走下马车。
“请通报贵主人一声,故人田蚡来访!”走到门口,田蚡以一种非常低下的口气,对那守门人道。
守门的大汉,看了看田蚡,眉头皱了皱,显是有些不耐烦的道:“回田公,可不巧了,我家主人今儿个被杜家少君硬拉着去吃酒了……敝主人,命小的向田公致歉……”
田蚡的脸色,微微一颤,他嘴巴抖动了几下,没有说话,拱拱手就转身走了。
“大人……怎么了?还是不肯见吗?”车夫显是与田蚡关系极近,问道。
“哼,见风使舵,商人,纵是富贵,也还只是商人……他日我若飞黄腾达了……定报今日之辱!”田蚡鼻子中轻哼了一声道。
他虽然早料到会吃上闭门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求见十数豪族,竟统统找着借口,把他挡在了门外。
在旬月之前,他还尚是这些豪族府上的贵宾,每每到访,这些闻名全国的大豪强,哪一个不是亲自开大门相迎?
只是区区数日工夫,整个长安豪族的风向和立场就立刻转变了,而且转变的是如此的干脆和不留情面!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当年苏秦的遭遇与他何其相似……不知不觉中,田蚡把自己比成了苏秦,他发誓,他定会迅速翻盘!
然后,再将今日受到的侮辱,十倍还与他人。
“回府!”田蚡的口中,挤出这两个字,车夫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话,便调转了马车……
长安,师府。
大汉国有名的大豪商师史轻轻的掀开自家阁楼上的窗子,看着田蚡的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师史轻轻一笑,扭过头去道:“诸公,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了人家?”
“得罪了又任何?”一个穿着雪白的狐皮大袍的富商,躺在塌上,半闭着眼睛,享受着周围侍女轻柔的按摩,他笑着说:“这长安的水实在太深了,咱家可是辛苦了一辈子才攒下这么点基业,哪能就这么毁了?”
“说到底,咱们也就是个生意人,有空做些买卖,买几个小妾,乐呵乐呵也就是啦,平素赚了些小钱,便多买粮食,送到边地去,偶尔良心发现了,便收养几个孤儿,修些水渠,给后辈攒下些德名!”另一位穿着厚衣的中年人轻轻饮着手里的酒儿道:“这圣天子的家事,轮不到咱们插手……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啊,这邴家之所以覆灭,就是他们的手伸的太长,自以为有些小钱,便无法无天了……还是我家祖上想的周到啊,低调,做人一定要低调,不该管的事情,绝对不管,坏了规矩的事情,绝对不做!”
“任公说的是!”师史笑着道.
“师公,任公,这邴家和无盐氏,倒了好啊,一下子就把长安的地皮让了出来,平素,咱家就是想掺和到长安的买卖中,也找不到下嘴的地方,这下……咱家痛快了!”那穿这狐皮袍子的富商,站起身来,笑着道:“我打算,过了这个月,便让我家小十三,到长安来做点小买卖……还请二位明公,到时候多帮衬着些,就不要和晚辈一般见识啦,咱们这些老骨头,还是一起去蜀郡看看程郑家和卓家,斗来斗去,可分出了高下没?”
“得……刀公……这天下谁不知道您家的奴才,个顶个的精明能干,这老十三,咱家听说过他的才干了……您把他派来长安,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任家人丁单薄吗?”那任姓富商道:“这可不行……刀公,您得把铁器的份子再让些出来!”
师史亦道:“对……刀公,您这明摆着欺负我们啊!”
那狐皮袍子富商搂过一个侍女,上下摸了一阵,笑着道:“我家小十三,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没什么才干,那里比的上任公家的大公子与师公家的老七厉害?”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齐声笑了起来……
“田大人,我家主人有请!”田蚡的马车刚刚拐了一个弯,便被一群执着灯火的不明人士拦了下来。
“你家主人是谁?”田蚡探出头问道。
“别问这么多……去了……您就知道是谁了!”那些人根本不给田蚡拒绝的机会,一下子便将马车的控制权夺了下来。
那车夫还想反抗,以期引起中尉府中巡逻士兵的注意力,但是,田蚡阻止了他的举动:“阿福,别动手,随他们去!”
那些人在控制了马车后,便在马车上挂起了一个灯笼,田蚡认得,那是中尉府发放的通行灯笼,见到这个,只要不是发生了谋逆或者其他类似的重要事情,中尉府的巡逻士兵,一般是不会过问的。
而在这个特殊时期,能从中尉府中轻易得到这种灯笼的人,在长安城十个手指头数的清楚。
于是,田蚡放下了心来,安静的坐在马车中,半闭着眼睛,他可以猜测到,到底是谁要见他!
日……起点抽风,传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