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鸾鸟城东侧草原当前奇异的景致。依仗山梁和沟谷,足以将鸾鸟城东侧暂时护住。
该死的,若是这样的话……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索湛拈着胡须,静静思索,直到日落西斜已近天际亦无良策。身后潘声音响起:“索将军,监军大人有要事与我等商议。”
“哦,什么事?”索湛微微回身,看到的是潘那未被岁月伤及依旧俊俏出尘的面庞。
难怪潘岳那小家伙被女人们调戏,索湛暗暗赞叹,收回心神继续问道:“是那人的密使到了吗。”
现在对魏军而言,此事无出其右。
“是的。”
“那好,我们走吧。”
潘和索湛抵达中军大营时,只见一个鲜卑蛮子唧唧咕咕说个没完,可是潘半句话也没听懂,只好小声对索湛道:“索将军,这些蛮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索湛微微思索,明白潘认为身为凉州人的他能听懂些,微微一笑:“在下是敦煌人,西域各国的语言在下略知一二,但这边的在下也不懂。”
“是这样啊,”潘颇感遗憾,幸亏皇甫晏等人也听不懂,军中总有几个负责转译的。
那蛮子大意是说:苏兀突已经斩杀了树机能并将各部酋首控制住。希望大魏能稍稍宽待,苏兀突今晚便带领这些大魏叛臣抵达,让他们向大魏帝国下跪投降。任由帝国处置。
蛮子还带来苏兀突身边两个魏国女细作的亲笔书信和物佐证此言无虚。
魏军自张弘始。将校们个个欢喜不已。
“送信使下去休息!”皇甫晏不动声色道。
等信使离开后,皇甫晏对身后众人道:“诸位,你看此人说地是真是假?”
“监军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您从晋公那边得到密令调遣我等么,怎么到这时反而犹豫不决呢?”
张弘不明白。
皇甫晏摇头道:“数万将士命悬一线,我怎敢独断专行,自然要依仗各位为我西北战事多多谋划。”
多多谋划有好处没坏处,虽然功劳要被分薄,可万一出事也是大家一起来抗。再说一人智短众人智长,集思广益也是好地。
“监军大人,在下以为此人可疑。”将校谋士最后有一小子站出来大声道。
索湛一看大吃一惊,连忙道:“靖儿,休得胡言乱语,此是军国大事,你一个小小书吏怎敢插嘴?”
“父亲,且容小子说明。”索靖心中忐忑无奈。
虽然他在中京太学中颇有名声。号称敦煌五龙之一,可在父亲面前他永远还是个孩子。他都二十四岁了,还让父亲一顿喝斥。
“谁要听你胡言,若是因你耽搁西北大局。你就是一死也难赎罪!”
这才是索湛的本意。
儿子说的对固是功劳一件,但若是错了……那对索靖眼看着光明万丈地仕途是莫大损害。索湛自己前来西北从军是中京命令。没办法,诚然他的故乡是敦煌,族人也多在敦煌,若是西北乱定对索家也是大有禆益。可是现在索家最大的希望是索靖。
但这混小子偏偏向晋公讨了差事,跟着司马望到达西北军中。索湛只好让儿子负责书案,就是希望儿子跟此事少牵扯,用心何其良苦。
“索将军,且让令公子说完嘛,若说得不对,我也不会怪他。”皇甫晏鼓励解劝道。
索湛只好闭嘴,索靖见状连忙解释道:“在下听其声,查其形,观其色,觉得此人颇为紧张很不从容,此人定为诈降。”
索湛冷冷道:“荒唐,你所说的都是你一面之词,鲜卑人剽悍无信狡诈凶狠,我在北地所见甚多,这些蛮子无君无父无信,他们到哪边都是这般模样,有什么奇怪的?”
皇甫晏想了想,望着索靖道:“幼安,令尊所说也是实情,若是彼恰巧真心有意归顺于我国而因我等猜忌而搅扰西北大局,那我等罪过可不小。”
“可是若是敌方诈降,趁夜色奇袭我军又当如何?”索靖反问道。
“呵呵,”潘笑道,“那有何难处置?我军正好将计就计。”
皇甫晏嘉许的点点头,沉声道:“总之,今晚布好栅栏绊马索,只要我等准备妥当,今夜便决胜负。”
……
邓忠再度醒来,刚刚睡醒,药力还未散尽,身上痛痒难耐。
又到换药时间了,亲兵们小心帮助邓忠揭去伤口上胶结血呼呼地棉布,然后轻轻将布下那些脓肿挤去。
邓忠若无其事的吃着食物,偶尔微微皱眉。
并非因为疼痛,痛楚对他并不算什么,只是由于这些伤口……他不得不放弃追随主力开拔,被迫留在苍松城下。
“将军,您不该这么冲动,打仗拼命是弟兄们的事,您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正道。否则您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军定军心溃散,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这话的是他的新小校,名唤张辅,年方十九。
几天前上任小校闯出祸事,邓忠就找了个借口将那小子逐走,然后从亲兵中提拔了一个战功最大的。
张弘皇甫晏也由着邓忠,反正现在邓忠上不得战场,邓忠的陇西兵暂且归属各部调遣,这个小校是谁都行。
说实话,邓忠觉得用得顺手还是那个跟随他几年的小子,那小子人谨慎小心从未犯过大错,但在江油城下因畏战险些被邓艾斩杀。虽然未死但被吓得屎尿横流。那小子胆
不会惹麻烦。可惜后来邓忠被押回中京待审,便失
人无完人,邓忠暗暗感慨。
张辅劝谏地对。身先士卒是为激励士气,但主帅万一被敌方埋伏截杀便会弄巧成拙,士气立溃。
“知道了。”
张辅这小子,肯吃苦、敢打敢冲,以后必成大器,只是可惜出身平民。不过这也正是邓忠特别怜悯他,提拔他的原因之一。
想到此处,邓忠看着张辅又道:“我睡了多久?”
“快四个时辰了。”
邓忠是早食之后没多久便入睡地,医者地汤药很是厉害,吃过后总觉得发困。
四个时辰,那么又近黄昏了。
思念至此,邓忠又问道,“西边有消息了么?”
—
这是七月二十五日。
二十四日地黄昏皇甫晏取出晋公密令后。整个西北征讨大军便为了晋公的这道指示开始围绕皇甫晏高速运转,所有高级将校们为皇甫晏出谋献策。在这天地早晨时分,大军留下万余人继续包围苍松,而其余部队带领三日份粮草绕开苍松西进。而邓忠因病不能跋涉太远,则留在营中休息。
“回将军。刚刚传回来的,敌人盘踞在鸾鸟占据地利,我军暂时没有发动攻击。”
理当如此,邓忠点点头。
“将军,属下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大军突然西进不将苍松陷落步步为营呢?既然已经抵达鸾鸟就该不惜一切代价迅速对敌发动攻势,否则这样打下去敌军万一有奇兵突袭截断我军粮道,那我军可就进退维谷处境堪忧了。”
这小子,果然不愧是个好苗子。
邓忠赞许的点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过有些事情你暂时不知道。再者你也该明白豫州兵已经快到了,不会有事的。”
晋公密令这些下级小吏没资格知晓,邓忠也不敢冒着晋公一怒将此事挑明。若晋公密令成真,那西北叛乱可迅速终结,的确没必要再拿将士们地血白白溅洒草原。
至于豫州兵,那是昨天晚上皇甫晏拿出晋公密令后没过多久从令居城征北将军转发的南方传来最新消息。
据称豫州信使赶向此地时,其豫州兵主力还在狄道,算路程现在豫州兵应当到榆中了,但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
若是此时深入武威的魏军遭到叛军攻击,那……
张辅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行,再度进言:“将军,在下觉得还是不太稳妥,我军是否可在豫州兵抵达之前加固营垒,以防敌军趁我苍松部兵少时袭击。”
邓忠稍稍思索,觉得也是,微微颔首:“好吧,按你说的做。”
“遵命。”
张辅刚转身打算离开,邓忠再度将张辅叫住:“你再等等,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
“将军请问便是,在下当据实禀告。”
“恩,我想知道,你派人去南边侦测了么?”
“派了。”
“那有何消息,是否发现敌军的动向?”
西平的败报早就从浩舋送至令居,又早已从令居送至武威。现在那边大约有兵力两万许,以浩舋的兵力牵制西平方向当无问题,但凡事都得多加小心。
张辅稍稍迟疑,连忙道:“回将军,他们只发现了少许溃散的敌军部落兵马。”
那些部队不要紧,邓忠稍事思索,微微点头道:“继续侦测,千万不可疏忽大意。对了,要告诉弟兄们,敌人多半是骑兵,所以弟兄们出去巡逻时千万记得多带些柴草,分作几波次。若见敌方,可立即将柴草等积薪燃烟,我军方可有周转腾挪时间,你们懂么?”
骑兵侵攻迅猛如火,斥侯警戒骑兵除非燃放狼烟,否则作用不大。
邓忠地处置也是合情合理的。只可惜,他手下那些本来属于并州的精锐探马部队都被张弘等人带走了,剩下的那些探马都是从陇西兵中凑出来地,这些陇西兵并不想冒着生命危险通过那些被溃散武威各部控制地带,所以二十五日的侦测相当潦草,说是侦测直到张掖城,实际不过一二十里。这等于闭着眼任由敌军调兵遣将。
张辅称是告退后片刻。医者再度入帐给邓忠把脉诊治。随后,亲兵们奉上汤药,邓忠喝着苦药。闭上眼,再度被药力催眠,混混入睡。
……
几乎同时。
苍松城南四十里,一支浩浩荡荡地军团,几乎清一色都是脑壳秃漏,一身粗衣服。武器也不是很好,但杀气腾腾,这就是西平兵援军,带队的是几百名汉人衣束地队伍,为首一骑正是诸葛显,身侧便是蒋涭之弟蒋筑。
“将军真是地,这会儿到底去哪儿了?”做为诸葛显护卫的蒋筑埋怨道。
这支队伍是诸葛显谨慎小心的指挥调度八千羌兵中地四千,是刘武调拨给他指挥的。大约有八九百人留守张掖,而刘武本人……早上朝食之后便带着剩下三千余部众无影无踪,不知去了哪儿。
诸葛显沉思片刻,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没有告诉蒋筑。蒋筑虽然与周大相处时日不长,但两人关系不错。现在就告诉这个小子太过残忍了些,等以后吧。
昨天从蒋默口中得知苍松兵败后刘武便让人顺流北上去鸾鸟城听消息,结果在半夜,鸾鸟城的消息抵达:树机能部发生叛乱。
这场叛乱最终被成功镇压,树机能暴怒,发誓与魏人势不两立,昨天那家伙便连夜赶路返回姑臧。
显然这次树机能总算要动真格的了,很有可能河西鲜卑部会倾巢出动。
鲜卑人无分老幼皆能骑射,且以战死为荣,十几万河西鲜卑部男女老少……
有此兵力,何患
成?
这对刘武军大大的有利,同时鸾鸟城那些蛮族联军也被树机能暂且抛给宗容统辖,刘武军等于凭空又多了一万三千兵,这样使得刘武军在武威可支配总兵力超过两万一千人。
局势大好。
只是……
周大战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刘武沉默不语。
下半夜他再没睡着。今天早上就将张掖大局交给诸葛显主持。诸葛显本想劝谏将军,望将军不要意气用事,但还未开口,便又想起月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每个人都有脆弱地地方,刘武也不例外。
除了对女人太过宽宥甚至让臣下有时觉得刘武对女人们太过软弱,剩下的就是对那些跟随刘武吃过许多苦的弟兄们,就像周大。
整个西平除了周大能大咧咧跟刘武对饮,就是马家兄弟也没那个胆量。
本来诸葛显还打算过些时日告诫周大要谨守君臣本分,方可保一世无忧,没想到根本没这个必要。
诸葛显正感伤时,前方一阵骚动,众羌兵莫名其妙止步不前。
“小猪儿,你去看看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诸葛显问。
蒋筑连忙跑上前方,过了会儿他跑回来,对诸葛显道:“明义哥,我认识他,是将军派人来了。”
诸葛显连忙道:“快让他过来!”
来的人是一个蒋家依附者的宗族子弟。
来人掏出刘武交付的玉符信物,恭顺说道:“主公有令,让诸葛明义,带领部众迅速插入鸾鸟至苍松之间,夺取附近要隘山岭。”
诸葛显大吃一惊:“这怎么行?侯爷难道要对敌方发动总攻吗?我军兵力并不占优,就算勉强攻下也会损失惨重。”
“这是主公的命令,”来人强调道。
诸葛显思来想去,只好皱巴着脸,苦笑道:“知道了。”
“明义哥,下令吧?我们去痛宰魏狗。”蒋筑兴奋的大喊大叫。
“全军向西北方向快速前进!”
……
夜色笼罩下,整个鸾鸟城上空死寂一片。
魏军将士们早已等待着敌军来降,他们做好周密部署,栅栏、绊索、险马坑,数万大军密布在草原上,布成几十座营垒,一座座营垒环布在中军主营四周,局面似乎万无一失。
魏军众将环侍皇甫晏四周,都在等待敌军来降。
一骑驰来,到皇甫晏面前跳下马跪拜道:“监军大人,鲜卑人已经将树机能地人头献上。”
身后一个鲜卑蛮子提着一颗斗大的人头拜倒在众将面前,夜色笼罩下仓促看不清楚是谁,不过眉眼上似乎有几分像。
“监军大人。鲜卑蛮子说他们要带着那些叛逆入营献俘。”
“让他们先带几百人进来。人不许带太多,知道么?”皇甫晏假意道。
“是!”
交涉地人与那蛮子一阵争执,蛮子连连摇头。大声嚷嚷。
“大人,他们说,这次抓地树机能地人足足有一千多,他们坚持要一次带入我军大营。”
“监军,此必有诈!”潘建言。
皇甫晏想了想,对小校道“你告诉那蛮子。准许他们进来。”说完又对身后众人道:“全军准备,只等蛮子进入我军大营稍有反迹便乱箭齐发。”
众人诺然,四散离去。
皇甫晏继续在中军大帐前沿观看。
不久远远的出现许多火把,最前段是两三百鲜卑人,身后净是一个个被绑缚着地人,那些似乎就是约定好的被抓获的树机能党羽。
看来情况还好,皇甫晏稍感安慰。
只是等这些人靠近魏军最外侧营地不过二三百步时,顺着晚来的西风。皇甫晏听见一声声牛叫声。
“怎么回事?去问问前面到底怎么回事?”皇甫晏才刚刚说完,那小校还没走,只见前方火光突起。
那两三百鲜卑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缩退回那些被绑缚的人身后,而那些被绑缚的人。分明除了几十个是真地,其余全是草人。那些草人座下的也不是战马。是牛。
牛尾牛背上皆起大火。
“哼!想用田单火牛计么?”皇甫晏哈哈大笑,“亏得我军早有准备。”
万弩齐发。
牛虽然皮较厚,较之马匹很难几箭射杀,但万弩齐射下毫无悬念,第一波这些驼负着火人、活人的牛,都被射成刺猬,只是不等魏人稍事轻松,山梁上再度冲下许多尾巴上燃烧不止发了狂的壮牛。一波之后又是一波,一波皆一波,超过几千头。
这次鲜卑人真舍得啊!
皇甫晏脸色顷刻变得雪白。
魏人疯狂射击,所有士兵们射得手都软了,但无济于事,这些牛不少都被毛皮黏胶等物粘住双眼,看不见东西毫无惧意只知道往前冲。前面的才杀死、后面的立即跟上,魏军最前方几个营垒被这些牛冲入后顷刻间踏平,无数魏兵惨叫着被牛群踩烂。
“火!”皇甫晏身边一个小兵胆颤心惊的大声叫嚷。
火,不用说,皇甫晏也知道。这些日子再度干燥闷热,那些牛尾巴上尽是火簇,草原上见火即燃。
可是那小兵指的却是左右两侧。皇甫晏惶恐左右而望,只见左右又是一队队发狂地牛,整个魏军三面受到牛群冲击。而那些牛群最后方是无数挥舞着火把驱赶役使这些疯牛的各部蛮夷,这些蛮夷显然要等牛冲烂魏人防御阵线后伺机掩杀。
“不!”皇甫晏一阵绝望。
“将军,快下令撤退吧!我们不可能赢了!”那小校壮着胆子哀求道。
“全军撤退!”
……
他们漏算
这些蛮族都是游牧部落,游牧部落可战之兵并不仅仅民族之间也常有役使牛群冲毁敌对部落营地的招数。
且万能的主意加上宗容润色……真地不错。
魏军营地侧后东南方向,一只千余人的骑兵部队。刘武静静观看牛人大战,心情复杂万分,他眼前恍然又出现周大爽朗地笑容,心中一痛,喃喃自语:“巨伟,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家人,不会让她们受一点委屈。”
身边,负责转译的一个先零羌人冲着刘武道:“首领,敌军中似乎有骑兵冲向东边了。”
刘武再度抬头望着已陷入火海如同人间地狱的战场,望着那些四散逃命的魏人,他眯起眼、心中升腾起无尽的杀意。
“出击!”
海螺号角响起,羌兵们呼喊着点燃火把,一条火龙向魏人追杀而去。
皇甫晏带着三千多骑和众人狼狈逃窜,他们在抵达鸾鸟、苍松城之间时再度遭到敌军攻击,所幸,敌军也是正巧赶至。两军均未能控制住险要隘塞。到最后魏人自知如不能通过此地必死无疑。众军奋战,方冲开一条血路。
皇甫晏抵达苍松城附近时,被看到西方大火的张辅推搡醒的邓忠才挣扎着忍住伤痛带着部队赶到。
“监军大人。末将无能,救援来迟,”邓忠勉强挣扎着跪倒在地,吃力地大声道:“监军大人且快行,末将会带着弟兄们挡住敌人追击。”
当邓忠带领部队挡在苍松城下几处要隘时,或许是命运巧合。刘武并未乘胜追击,不过,皇甫晏身边地同僚也不知身陷何处,特别是潘失去踪迹,而索靖亦失去踪影、索湛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是痛楚难忍,只有那些将校们大多逃出升天,特别是张弘那厮更是完好无缺。这厮一路上叫嚣着要弹劾皇甫晏用兵无能之罪,皇甫晏只好任由此人羞辱自己。
……
皇甫晏带领残余部队返回苍松城下营垒准备暂且逃回金城郡又或加固营垒准备应付敌方进攻的时候。
西方,刘武正忙着招降被围得严严实实士气低落的魏兵,这些残存魏兵人数仍超过万人。而刘武控制下地总兵力目前只有两万。
这些魏人乃是迫于形势暂且投降,如何处置还是个问题。
羌人和武威各部蛮族皆嚷嚷着要将这些汉人杀光。但刘武绝不敢这么做,若是依着这些蛮子,刘武日后只能浪迹西北。
刘武只好让宗容等人好言劝说,对这次作战损失牛羊马匹等物的部落皆许下厚币重贿。这些蛮子才统统住嘴。
七月二十五日夜,刘武与这支残余魏军官阶最高的潘面会。
满脸烟色狼狈不堪的潘和同样被烟火炙烤刀剑划伤、衣衫褴褛颓废的索靖。
刘武也是第一次目睹到像潘这般俊美出奇且文才过人的美男子,不过他对那个自称叫索靖地小子好感更多。
“我在西平就听尹长者说起敦煌有五龙,有幸在此见到尊驾,不知尊驾能否屈尊襄助在下。”
刘武试探性的问道,虽然周大战死让刘武今天心中很是忧伤,但西北大局要紧,他不能只为一人着想,该拉的人总得试试才行。
“对不起,在下世为魏臣,当为大魏守节。”索靖断然拒绝。
自取其辱……不过,刘武也不生气。
索靖的父亲是北地太守,他总不可能妄顾父亲安危投降刘武。等以后吧,等以后拿下敦煌郡,索家就该考虑降伏了。
“那么抱歉,只好暂时委屈两位了。”
像关牵弘梁羽似的慢慢关押吧,只要人在自己这边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将这支浩大的魏军降兵解除武装用了足足一天时间,七月二十六日夜,刘武军才再度往苍松城赶去,只是等他们赶到苍松城时,魏军剩余的队伍却也消失不见。
这让刘武颇感奇怪。
“禀主公,魏人很可能去北方古长城据城墙死守了。”梁羽如是禀告。
哦,原来如此,刘武明白了。
在鸾鸟城下损失大量骑兵后,苍松魏军朝不保夕,要么撤回金城,但骑兵追击凶猛,一路上损失也会注定十分惨烈,要么只好找一处可以抵御骑兵突击地攻势。
这一代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古长城,就在苍松城东北不足十里外。
显然他们是一门心思打算在等待中原那边的援军。
刘武在昨天抓获万余魏兵后终于知晓晋公的西北方略,那就是:消耗、策反、内乱。
魏国地援军无穷无尽。
鸾鸟城下只是开始。
(张辅:公元305时辅已为冯翊太守,是年张辅被太宰司马颙拔为秦州刺史。
再补充前文,关于刘弘。刘弘是晋朝的新城元公,在300左右统御江汉〈大抵就是荆州刘表控制地带〉。资治上说“威行南服。谋事有成者,则曰“某人之功”;如有负败,则曰“老子之罪”。每有兴发,手书守相,丁宁款密。所以人皆感悦”,而刘弘地弟子陶侃在东晋建立和巩固上起过关键性作用,刘弘也为晋镇守江汉多年,为天下名将。
刘弘死前,西晋正处于八王争霸时代,濒临崩溃,刘弘在这场斗争中采取唯朝廷诏令是从,以古代人的道德来看,刘弘这样做是对的,故而朝廷对其极其倚重,为南方最重要的忠直老臣。
前广汉太守辛冉劝说弘以从〈纵〉横事〈就是讨好这个敷衍那个,以当时道德来说行迹已如叛逆。,刘弘怒而斩之。306年7月,刘弘故去,他死后没多久其司马郭作乱,欲迎(司马)颖为主,治中顺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