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妹妹让两位母亲颇为头疼,两相比较之下,母亲和婶子就说起张言当年的好来,张言不免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农村的活是无休止的,生产队组织社员们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冬季农田治理大会战。
当时的农村将全年主要农忙季节称为“四大会战”,即备耕春耕大会战、除草大会战、秋收大会战、冬季大会战。
即使是说庄稼活不用学,但其过程复杂的程度没有个三五年学不来。
备耕,借着冻送粪,平整土地,打坝埂子,倒粪,浇地,根据作物的不同还需要育苗,泡种子,发芽等等等等。春耕的复杂程度也丝毫不弱,下犁,点种,履粪,打播挲,打石磙子等步骤。
除草大会战即田间管理,庄稼苗长出来了,野菜野草也长出来了,除草,间苗,挎地,耪地,耘地,描肥,打农药,浇水等等,而且其中的几道工序并不是一次完成,比如挎地,耪地。耘地,就分头遍二遍,间苗也分双棵阶段和单棵阶段,这样是为了保证秧苗的成活率和优秀率,种时每个株距至少放两三颗种子,总不会几颗种子都不发芽,第一次间苗通常留两株,第二次再选择两株之中长势较好的留下,所以很麻烦。工作量很大。
秋收大会战除了把粮食收到仓里,之后拖拉机深翻地,上冻之前还要把庄稼地根部捡出来,称为刨茬(读zh比较正宗)子和捡茬子,玉米茬,高粱茬,谷茬都是上好的柴禾。
冬季大会战。
前些年是声势浩大的农业学大寨,“坡改梯”建“大寨田”,在强大政治背景下,基层单纯的响应中央号召。梯田适合山西,但并不代表全国所有农村都适合,缺乏因地制宜的指导,以至于向阳大队一些尚可的好地也被改作梯田,粮食产量反而下降。
后来还有“开坭清”,水沟或水池冰打开,再将里面的泥土挖出来,挑到地里去,说是能肥
到现在农业学大寨的影响已逐渐淡去。
今年冬季大会战的目标是修水渠,即农田水利设施。北方地冬天,滴水成冰,一镐头下去,刨在土上只能留下一个白印,甚者还冒几个火星,可想这项工作的难度。也能想象此过程中有多少人在混工分。
一年四次会战。听起来好像简单。哪次会战平均下来拖拖拉拉两三个月,一年的时间就在四次会战中过去了。
北方的生产队时期基本抛弃了猫冬”这一说法,该干还得干。怕是只有大雪等极恶劣的天气才停工休息。
刚说到下雪,真的就下雪了,1878年12月8日,二十四节气,大雪第二天,飘飘洒洒的雪花开始落下来。
“那瑰丽的六角花瓣。烟一样轻。玉一样润,云一样白。悄悄落到大地上,为大地妈妈盖上了一层鹅绒被。放眼望去,整个世界白茫茫的犹如一个童话般的冰雪王国。落光了叶子地树枝上挂满了亮晶晶的银条。”
“天和地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都是白茫茫的。整个世界纤尘不染,晶莹如玉。一朵朵迷人的小雪花,像洁白的小天使一样清纯可爱,来自那令人向往而神奇的天空,千姿百态,美极妙极……”
描写雪景的句子张言也只敢在心里默念,这酸酸的小资情节,如果被父亲听到,轻者“闭嘴!”,重者一个大耳瓜子。
因为现实情况是鹅毛大雪漫天纷飞,白毛寒风凛冽刺骨。
影响了大会战是假,不能挣得公分是真,农民们哪有心情欣赏什么雪景。
于是,大会战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第二天9日早晨,晚起的张言尿急,匆匆忙忙地推开屋门,雪停了,眼前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太阳升的老高,满世界的白,耀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院子里只有早起的父亲和叔叔铲开地通到院外地小路。
仅仅愣了片刻,张言就兴奋挥舞着双手呼喊开来,“捕鸟,捕鸟,小家雀(读qiao,三声),小家雀,看你哪里跑。”吓得院里柴草垛上正发愁无处觅食的一群麻雀腾的一声飞走了。
“哈哈,哈哈哈”一时间张言连尿急都忘记了。
保护野生动物,还是留给后人来做吧,解决馋虫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急匆匆的早饭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去到姑姑家,叫了大表哥王海军,张言可以断定好玩分子王海军一定会加入捕鸟中来,而且他一定是个中高手。
又特意去找了大宝,遗憾的是大宝前天去了姥姥家。
无奈只好邀请叔叔加入,在某些事情上张言还是个行动上的白痴,其实张言不知道,父亲和叔叔才是个中真正地捕鸟高手。
五十年代中期,毛泽东收到农民地反映,说是麻雀祸害庄稼,于是指示:麻雀是害鸟,能不能消灭它们?
于是紧接着《全国农业发展纲要》,其第27条规定:除“四害”。从1956年开始,分别若干年内,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基本上消灭老鼠、麻雀、苍蝇、蚊子。
此后几年,麻雀被定性为害鸟并判极刑,各地展开了捕雀运动。
那时地父亲和叔叔可是合理合法地奉旨捕鸟,练就了一身无敌捕鸟功夫,父亲上学时,学校还发布了很多奖励办法。谁逮得多,在全校会上表扬,还发奖状、奖品。一条老鼠尾巴、两只麻雀腿可奖励两根和小手指头般粗的小红蜡。父亲换过蜡烛几十根,而叔叔是跟着父亲混的。
后来国家为麻雀平了反。用臭虫代替了麻雀,列入四害;父亲和叔叔也年纪渐大,独当一面,要保持稳重,才渐渐退出捕鸟行列。
相比之下王海军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张言肚子里还有迅哥那有如教科书般的捕鸟过程,其成果可想而知。
雪中空地,长绳,短棒,秕谷,竹筛没有。用大笸箩代替,其效果不比大笸箩差。
摆好了设备,叔叔有经验,故意在笸箩外面撒了几粒谷子,用来勾引麻雀,余下的洒在笸箩罩住的中心位置,然后三人就躲在虚言的屋门后盯着筐里的动静。明知有鬼,但饥饿又无处觅食的麻雀还是试探着来吃,王海军地定力还是不够,见有三两只进到笸箩里。几次着急想拉绳子都被叔叔制止,见无异状的麻雀吃完外面散落的谷子,大胆起来,大部分走入笸箩里,叔叔眼疾手快,一拉绳子。“哗”。这个世界没有清净,“腾”没被罩住的麻雀飞走了,被罩住的在笸箩里一阵“扑棱”,没有用的,挣扎时徒劳的。
第一次的战果就有十几只,张言和大表哥都高兴的手舞足蹈。
王海军拿起一只活的,右手拇指食指围成个圈,用力照着家雀脑袋一弹。麻雀就晕死过去。王海军毫不慈悲之心,吃肉地心情急迫。直接扔到炭火盆里,一会就传出一股“烧家雀”的味道,确切说是烧羽毛的焦臭味,叔叔摇头苦笑。
叔叔不光是捕麻雀高手,吃麻雀也是高手,弄了壶开水,烫些黄泥,黄泥里和些盐,然后把家雀用和好的黄泥严严实实包裹上。把包好的胶泥团放在炭火盆里,四周用炭火柴灰埋匀埋严实。半个时辰过后,家雀就熟了。轻轻地剥去黄泥外壳,家雀毛全粘在胶泥上了,露出鲜嫩的家雀肉,张言和表哥忍不住垂涎欲滴。
掏出内脏,张言整个放进嘴里,连骨头都不用吐,一阵狠嚼,这味道,还是当年的味道啊……这天上飞的就是不同凡响。
在同一个地方捕获三次二十多只,家雀们也变的“奸”了,不肯再往筐里进,只啄食筐口的谷子。
叔叔不慌不忙地收拾设备,用雪把空地再埋起来,转移阵地,到后院,重新来过,估计后院没有在前院呆过的家雀,初始依然很傻,然后变“奸”,叔叔再次转移阵地到院外的大柳树下,如此往复了两次,成果怕不下两百多只。
终于,麻雀们都变“奸”了,不肯再上当,三人才收兵回营。
难得有意外的肉吃,
“包饺子,包饺子,把姑姑姑父大姐二姐都叫来,大吃一顿。”张言挥着双手呼喊。
叔叔把活着的家雀弄死,用热水一烫,去掉毛和内脏。然后用放了材料的温水泡一会儿,婶子连骨头带肉一起剁成肉馅,母亲怕饺子馅不够,又剁了一棵白菜掺在一起。
面是两盒面,白面和玉米面,除了过年和来客人,家里很少吃纯白面。但这已经够好了,三家人热热闹闹,不是过年赛似过年。
虽然加了一棵白菜,但丝毫不影响大家伙地口味,碎碎地小骨茬,满口生津。
之前,张言特意让母亲留出了一碗,准备明天给丫头送去,母亲叹了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留出了一大碗。
工作。写的匆忙,总算十二点前完成,见谅,工作闲点一定多写。关于大会战的描述,读音正确,但是别字,有知道的可以指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