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军装,金的手杖。他黑的眼睛看着我,好像有火焰在燃烧……果然生气了……
他不说话,我说不出话……气氛就那么胶着着,直到传来桥声。来人了!
皇宫里有制,他自己走不了,更何况我也舍不得他走。我现在又不能和他一起消失,侍看见我进来了,所以才会有人来找我。
情急之下,我打开书房的暗门,把王子塞了进去。然后深呼吸了几次,才去应门。
“西西。”来的是维闼斯,“又在书房?为什没休息?”
“马上。累了就在书房休息也可遥”我强做镇定的微笑。好在是维闼斯,如果是米兰,一定马上看出破绽。
维闼斯笑了笑,柔声说,“作为医者,首要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好了,才能救助别人,别人对你才会有信心。”
这一点维闼斯说的很有道理,我认真的点头。
“你会是非常出的医者。”维闼斯吻了我的手,“我被米兰拉下水了。明天要给他找钱去,阑了了。正好是周日,你休息一天吧。”
“好的。”我想起米兰谈论维闼斯口袋里的钱时,那垂涎滴的样子,忍不住好笑。
维闼斯似乎也明白了我在想什么,也笑了。
又随便的聊了两句,他就走了。我赶紧关上门,舒了口气。
打开暗门,我看见王子坐在暗室的书桌前,业火琉砂抵着肋下,正认真的看着我放在桌子上的资料。暗室是我的私人空间,除非我允许,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进来。书桌上摆的都是我整理出来的关于蛇毒的资料。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如此处心积虑,否则会引起怀疑。米兰自然不会多问,可是皇帝和皇后毕竟是我的长辈,自由是有限度的。
“很难受么?”我担心的走到他身边看着他。业火琉砂紧紧的压在他的身体和书桌的抽屉之间,他的脸很苍白,嘴唇几乎没有任何血。
他不说话,也不看我,只是翻着资料。
“我错了……”我低声说,试探着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他仍旧不理我。似乎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错了!”我大声的说,声音颤抖,“王子,你原谅我。你不原谅我,我就……我就……”
他终于抬头看我了。惨白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个傲然的讥笑,似乎在说,我不原谅,你又能如何?
“我就哭!”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说完我就恨不得立即消失在空气里。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正在我把头尽量的往自己的怀里藏的时候,他淡淡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没到时候。”
终于对我说话了。我根本没有用心去想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松了一口气的趴在他肩膀上,努力的克制着情绪,免的真的掉眼泪。半天,我才明白他对我说了什么。
还没到时候……他是在说让我不用担心他么?王子……即便是生气的时候,仍旧是这么……温柔……淡淡的、凉凉的温柔……
“我看看?”我低声对他说,拉起他,到旁边的一个卧榻上躺下。他用业火琉砂对着自己念了很多遍咒语,才停了下来。
我从架子上拿了两瓶药水,先把其中一瓶打开,让他脱了外套,然后拉起他的一只袖子,涂抹在他的手臂上。
“感觉怎么样?”
他等待了一下,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我于是有把第二瓶涂在他的另一只手臂上,“这个呢?”
“很好。”他立即说。
王子……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第一个不好,为什没对我直说呢?我是那么受不得挫折的人么?我闷闷的解着他衬衫的扣子。仍旧笨拙,不过好歹是解开了。
“你……”他的手抚过我的发稍,“没事儿了?”
我咬着嘴唇点头。用魔法辅助药力渗透到他的内脏里去。最一开始的疼痛让他颤抖了一下,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好……心疼……王子……我的五脏好像在打架,纠结在一起。
“治疗师这样的表情面对病人,病人会绝望的。”他微微的笑着,看着我。
王子……他在逗我,可是他说的话仍旧是那么的有道理。我勉强的笑了下。
“更加绝望了。”他轻叹,闭上眼睛,放松的靠着卧榻,轻轻的喘息。“诡异的表情。病人会吓死。”
我看着他嘴角的微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病情在恶化……一个月不见,感觉尤其明希虽然我想他大概能再坚持两年,但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活动,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了。
他听不见我的回应,微微的睁开眼睛,看着我。我看了他几眼,但是不敢和他对视。
“你可以继续保持这个表情。”他的声音冷冷的,“我会立即解除契约。”
“不!”我几乎跳起来,卧榻旁矮几上的药打翻在地上。还好,是效果不好的那一瓶……
他看见我焦急的样子,张了张嘴,又闭上,只是向我伸出手臂。
我把他的衬衣拉好,随意的扣了两颗扣子,然后顺从的背对着他,和他一起躺在卧榻上。他把我圈在怀里,沉默的不说话。我好像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某种挣扎。还在考虑取消契约的事情么?
“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声音小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取消的。永远不会。”
他收紧手臂,仍旧不说话。不说话,他为什么总是这么沉默?那个人也是!如果不是还有个卡尔筑中校存在,我真要以为男人都有什么说话恐惧症了!
“在这儿过行么?”过了几乎有一个世纪,他才低声问我。
他说的是我还是他?反正答案是肯定的。于是我应了一声。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给了我更大的空间,然后微笑轻叹,“睡一会儿,捍?”
“好……”我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喉咙发紧。
这些日子一定是日的难受吧?终于舒服一些了么?如果,能守着他,一定不让他受这么多的苦……可惜,我不用问就知道他会拒绝。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只知道那是他的骄傲,他生存的方式。我不懂,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那样的倔强让我敬佩,让我心疼……
他的身上滚烫。在发烧了。呼吸很不平稳,我侧过身,耳朵贴着他的胸膛。肺脏开始有轻微的杂音了。负责解毒的肝脏最先出现损伤,然后是接触蛇毒最多的肺脏。
他咳嗽了几声,努力压抑着。
因为发烧而偏快的心音。我默默的数着,数着我的脉搏,数着他的心音。最近做了很多关于魔族生理指标的研究。魔族的体温偏低,只有三十五度左右,心律也偏慢,每分钟平均在五十五下。可是王子的心跳的好快,快而无力,透着一股疲惫。他的心累了……
数着数着,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灯已经被熄灭了。暗室里有魔法窗户,虽然不和外界连通,却可以看到外面的景。
园,天还是黑的,没有一丝曙光。精灵兰在绽放,缓缓翕合的瓣儿,像少舞动的群摆。守卫的鬼魂静悄悄的飘过。基阿斯(Geius)陛下,皇族的第三位国王。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牵挂到无法离开这个世界,无法安息……
基阿斯每天准时在午两点三十六分路过我书房的窗前,我大概只睡了两个小时,可是却了无睡意了。王子的呼吸时断时续,明显没有睡着,仍旧在难受着。我转向他一点儿,把手伸进他的衬衫,贴在他的肋下,轻轻的念咒语。虽然我的咒语不如他用业火琉砂念的那么有效,但是多少能让他舒服一些,但愿能睡的着。
“不用。”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隔着衬衫,轻轻的按住了我的手,“再睡会儿吧。你睡的很不安稳。”
我怎么能睡的安稳呢?我有很净有睡的安稳了。其实,我从妈妈死后,就没有安稳的睡过。闭上眼睛就是恶梦。即便我已经将那个人灌注到我头脑中的记忆消除了,可是看到那些记忆时,我内心的痛苦却没有消除。我无法完全消除,也不想去消除。我要记住他的痛苦,然后总有一天,要让他幸福。
“在想他?”王子的手指穿进我的发。温柔的声音微微的颤抖。
我不知道他是怎寐透我的心思的。王子的鹅力,我从不怀疑。我更关心他声音中的颤抖。即便他按着我的手,我仍旧重新开始念我的咒语。
“小小的,却如此固执……”他的声音像叹息。不再阻止我,而是把我揽在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臂膀。
很亲密。
自从和他相识以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个多月,我却对男之间的事情逐渐有了一些概念。再加上所有人都觉得我到了适婚的年龄,不能再浑浑噩噩的过,于是有意无意的教我一些东西。即便是瘦弱的小米兰,我也曾经看见他在园里吻我的一个表。被我发现了,还冲我眨眼睛。世界忽然变了个样子,有了男人和人的区分,壁垒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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