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连续三天为泽叔招待客人。
第一天是道上的朋友。
保安部负责里里外外的安保工作,当然外勤部也派出大批人马来维持秩序。
阿健穿起制服担当大门口的警卫,这让兄弟们羡慕不已。
他和另外三个担当警卫的人不太熟,他们是别的部门的头目,除偶尔礼貌地点点头之外,他就一心一意打量进出的客人,尽警卫的职责。
从那三个家伙的闲谈中认识了许多人物。
黄保罗、张健亚、杜汉由各自保镖以及司徒杰夫、凌舒民的簇拥下进入饭店,随之而来的是码头工人的头儿、人力车夫的头儿、上海电影业的掌门人,还有许多连那三个见多识广的家伙都叫不上来的大大小小的头目陆续赶来。
莫之江摇摇晃晃地在阿健肩上拍两下,“兄弟,好好干,有前途。”
阿健躬了躬身,“谢谢莫先生。”
红狼把莫大少让了进去。
象菜刀帮和斧头帮的大头目胡天宇和田有石的到来,唯一说明的就是泽叔在道上的位置,他已经和那些大头目们平起平坐了。
韩铁走在胡天宇身边,两只眼睛瞄着阿健和阿健身后。
阿健知道自己身后是青狼。
青狼抢步上前,边吩咐人向里边报告,一边拱了拱手,“胡老板大驾,真给了我们老大面子。”
胡天宇打着哈哈往里走。
泽叔也接了出来,“天宇兄,近来可又发福了。”
从那三个人的议论当中,阿健听出来,最近这一个来月,韩铁有两次活干得相当漂亮,道上已隐隐有公认他为“上海滩第一杀手”的意思。不过在走过阿健身边时,他还是不自然起来。
今天阿健第一次见到闻名已久的田有石,还有他以二万大洋从南疆一位领主那里挖过来的胡狼。
“胡狼”真名叫什么恐怕连田有石都不知道,据说他曾经受过帝俄特务机关的严格训练。
只是到上海后,田有石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却从未用过。不过从田有石抖出来的那似有人仗狗势之嫌的威风凛凛来看,这个家伙应该不是个等闲之辈。
有人猜测田有石之所以高价雇用他,其目的当是应付韩铁对斧头帮越来越严重的威胁。
象今天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还是一回,其用意是什么还有待研究。
阿健不用回头,就知道青狼又回到自己身后了。
“你看清那个人了吗?”青狼轻声问,就象很随便的交谈。
“是。”
“没准哪天他会站到我们的对面。”
“我知道。”
“回去到我那儿取他的资料,咱们要作点儿准备。”
“是。”
当然阿健注意最多的还是泽叔,知道自己能一刀就捅死他,但他还是把这个念头压了下来。
“阿健。”
半夜,阿健突然听到黑暗中有人在叫他。
“阿健。”
他这回听清是爹在叫他。
“爹。”
“你忘了给我报仇了吗?”
“没有。”
“那今天为什么不动手?”
“我……”
“你不想为我报仇了?”
“不,不是。”
“那你现在就去杀他,杀了他。”
“爹。现在还不能报仇。”
“是不是他对你好,你不愿意为了我去杀他?”
“不是,我必须想个妥善的办法,要不然我妈和阿玉会受牵连的。”
“你在找借口,我就问你去不去杀他?”
“杀。”
“啥时候动手?”
“我不知道。等我安排好,快了,爹,你别着急。”
“我看明白了,我看明白了,我是白死了。”老林掩面而泣,指缝间滴出来的都是血。
“爹,爹……”阿健呼地坐起来,老林也消失了。
“哥,咋了?”阿七、蚊子他们听到阿健的叫声,都吓得跑过来。
有人给阿健擦汗,有人在叫。
“没事。”好长时间阿健才缓过来。
母亲和方有德也赶过来。“阿健,咋了?”
“没事,都去睡吧。”
“又做恶梦了。”蚊子说。
“做噩梦?梦见谁了?”方有德问。
“老爹,是吧,哥?”阿七说。
“是吧阿健?”云姨问。
“是。”
“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来缠着他干啥。”云姨望空道,“你走吧,别来缠着我儿子,求你了,明个儿我多给你烧纸,求你了。”
“妈,我对不起爹,他死的屈枉,这么多年还报不了仇,是我无能。”
“干啥非要报仇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
“好了,妈,去睡觉吧,都有去睡吧。”
“别一天天净想报仇。”
“嗯。”
别人都走了以后,阿七和蚊子又转了回来。
“都睡去吧。”
“哥,干脆啥也别管了,干得了。”阿七说。
“不行。”
“要不然老爹不会瞑目的。”
“这么多人怎么办?”
“完了咱们一起走呗!”
“上哪儿去?”
“走到哪儿算哪儿呗!”
“不行,这么多人哪儿也去不了。”
“我就不信,出了上海就不是他的天下了,哪儿还不行?”
“就算他们找不到咱们,警察呢?咱们这么多人,哪儿也藏不下。”
“哥,不早点做,怕老爹不会放过你。”蚊子说。
“那也没办法。”
“嗨。”阿七叹了口气。“哥,夜长梦多,不定出啥事,万一他知道这事咋整?”
“不会的,这个事除了咱们仨没人知道。”
“那你们就快想法儿吧。”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