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嫂第一个发现了这个变化,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儿子。”这好象是她第一次这么叫阿健。
所有人都围过来,没有人吭声,就听着云嫂轻声的呼唤。
又经过了很久的等待,人们才从阿健的目光中找到些微的变化,大概是他已经听到这深沉的,包含着伟大母爱的呼唤。
“妈,哥听到了。”蚊子轻声说。
“妈,哥好了。”阿七说。
“他真的好了。”
“哥,阿健要好了。”青狼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泽叔。
“是吗?那太好了。”
“没准还能赶上老太太的生日呢。”
“是吗,如果能的话,就安排个比较露脸的活给他。”
“太好了。”
“那个叫什么庄严的查出来是什么人了吗?”
“已经查出来了,是一个小商行的老板,我和他见过面了,他就是想求得咱们的保护。”
“就这么简单?”
“这还不够吗?”
“再仔细调查调查。”
“是。”
“黄保罗非要用他的人。”红狼进来报告说,他刚去跟黄保罗谈了军火公司人事问题。
“你告诉他,军火公司的总经理必须是我们的人,他可以当董事长,但总经理必须是我们的人。”
“您准备用谁?”
“戴鹏。”
“这个人黄保罗怕是不会答应。”
“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是我们的定的,不是他定的。”
“我知道了。”
“准备一下,军火公司在老太太生日后正式开张。”
“我安排。老太太的生日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明天我回松江看看。”
“什么时候回来?”
“看老太太是什么意思,没准得住两天。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不是这边也安排着,今年的客人少不了。”
“回来再说。”
“前天大舅来找,要您给他家的老三安排个工作的事,您考虑过了吗?”
“他能干什么?”
“大舅来了,怎么也得考虑考虑。”
“你看着给安排吧,找个轻闲的地方,让他呆着得了。”
“大舅希望能找个差不多的地方。”
“什么地方算差不多呀?”
“我看不如跟公用局的秦局长说一声。”
“你看着合适,就这么办吧。”
“老五爷家大该给弄出来了吧。”
“看看办个保外就医行不行。”
“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去办吧。”
“是。”
泽叔家原来就是松江的大户人家,他的父亲却十足是个花花公子,祖父在时,他父亲败多少钱,没人过问,祖父去世后,分家时,因为欠公帐的太多,泽叔的父亲也没分到多少家产。还是整日在胡作非为,儿子八岁那年实在支持不住,便丢下妻子随人下南洋去了。
临走还骗了人家一笔钱,给老婆孩子留下个大窟窿,多少年来一直音信全无。
母亲金氏出身苏州名门,深受正统教育,没想到嫁错了人,遭逢大变,只得忍痛卖了仅有的家产,连娘家陪送的嫁妆都搭了进去,才还清丈夫拉下的饥荒。
在松江过不下去,金氏带着儿子回了苏州,这时父母已经过世,娘家哥哥虽管她们母子吃喝,中寄人篱下的日子终不好过。
金氏为人刚强,为儿子咬牙熬着,半大小子正不听话的时候,因此招来许多白眼,白日忍着,常常半夜暗自掉泪。
泽叔虽小,却也看在心里,等到大此,每自发誓,要让母亲过上开心的日子。
十四那年,和大舅家的表兄打了一架,大舅说了句“你们家泽健真得好好管管。”
母亲气得打了儿子。
泽叔争辩道:“也不怨我。”
金氏抱住儿子大哭。泽叔搂着母亲说:“妈,别哭,咱们离开这儿,不受他们气。”
“咱们能上哪儿啊?”
“到哪都能活着,我去找活做。”
“你还小。”
“我长大了。随便什么都能做,我能挣钱养活你。”
最后母亲没拗过儿子,就去求哥给找个事做。
她哥巴不得外甥滚远远儿的,一口答应。没几天就给送到上海的一家洋行里作学徒去了。
让舅舅没想到的是,三年不见的外甥竟出息了,穿得干干净净回来,还带来几盒象样的礼物。
“难为你有这份心胸,就留在家里跟你母亲呆几天吧。”
“谢谢这些年来您老的照顾,我打算接母亲到上海去,省得两头掂念。”
这更让舅舅有些刮目相看。“就走吗?”
“是的,房子已经定妥了。再说,我也就请了两天假。”
“还是跟你母亲商量商量再说吧。”
“我想母亲会同意的。”
舅舅也不知外甥什么路数,便送了两百块钱做路费,母子谢过了就来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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