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街上见面点头,互相之间有着某着惺惺相惜的感情,有事能相互给个面子,但还算不得朋友的家伙纷纷给扔进看守所,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的,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呀。
“都加点小心!”霍四每天都提醒大家:“没事老实在家呆着,别到外边去炸。”
“天堂”也便比平时热闹了许多。
弟兄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做着霍四允许的事。
霍四一般不凑热闹,管理着这么大的一帮人,他有许多事情要做,以前能帮他的只有阿七。
阿健来了之后,他们三个人便结成了这个小帮派的核心。
在“天堂”里,只有阿健读过书,或者说他读的书最多,上到小学四年级,多数人连课堂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兔子肉他们几个那次到学校去找阿健,虽然被戳进了医院,回来后还是有了吹的资本,“最少咱们还进过学校,你们有几个进去过?”
作为“天堂”里最大的知识分子,写写算算也就毫无疑义地落到阿健的头上。
“咱们建个帐目。”阿健说。
“天堂”从此就有了帐目。每天晚上别人快乐的时候,霍四就陪着阿健整理帐目。
“这个月咱们多进了一百七十块钱。”阿健说。
“垃圾场好象多进了一百三四十块。”霍四说。
“一百四十二块。”
“要是咱们再努努力,多进二百块是有把握的。”
“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不能吧,管理费这块咱们也就多收三十块,一个人多收五毛钱,其余那一百多块是咱们把废品送到老百渡收购站赚的,跟他们也没关系。”
“我总觉着他们和头一回见着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是肯定的,以前咱们和他们一样臭捡破烂的,现在咱们管着他们,他们不好受啊。”
“有些时候咱们得防着点儿,谁知道谁心里咋想啊?”
“没事,有大狗二狗的事在前边,量他们也不敢扎刺。”
“还是小心点儿好。”
“你也别忒小心喽!”收拾完厨房的阿七进来说。
“小心撑得万年船。”
“别跟我整那文绉绉的玩艺儿。”
“这是老年古语。”
“我说不过你,服了,行吧,小心就是。”阿七拱了拱手说。
霍四笑了笑。
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儿,霍四发现阿健盯着自己,阿七也发现了。
“四哥脸上也没长花,就那么个大疤瘌,有啥好看的,还不如看我呢。”
“你和四哥没法比。”
“我就怎么没法比?你今天得给我说清楚。”阿七不愿意起来。
“四哥有股大哥架势,你没有。”
“四哥就是四哥,还什么大哥架势?我是没有大哥的架势,我有七哥的架势。”
“你有大姐的架势。”
霍四在边上哈哈一笑,阿七不干了。
“咋地,你说我象个娘们儿,今天我跟你没完。”阿七站起来就四下踅摸,象上找什么东西要跟阿健干仗。
“好了七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不行!”
“这样,你有大姐架势,我有小姐架势行了吧,你是大娘们儿,我是不娘们儿行了吧。”
“气死我了,明天跟我喝三杯,我饶你。”
“说正经的,四哥,阿七也在这儿,我想问你句话。”
“啥话,这么正经八百的。”霍四说。
“我回来半年多了,要说认识你呢已经两整年了,一直想问问你,当时你为什么会收留我,我可是扎坏你的弟兄的人?”
“阿健,你信不信缘份这话。”
“我信,不过总觉得……”
“阿健,我说吧。四哥求荣哥,求魏先生到孤儿院去救你,人家说你死了,咱们都信了,就四哥不信,他总觉着你能回来。那个时候四哥才把他的心里话跟我说了。他说他第一次听说你就对你有好印象,就是你把兔子肉他们四个扎了的时候,他说你‘一个人敢跟四个人干的那股劲,就说明你是个好家伙’,这是原话,是吧,四哥!”
霍四点点头。
“等四哥第一眼见着你,你猜他说啥?”
“说啥呀?”
“他说‘看着你近边’,不差吧,四哥!”
“不差。”霍四说。
“那会儿你趔趔歪歪,自己还站不稳呢,竟然去护着大马猴,他当时就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为啥呀?就为你那份仗义劲,这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要不你这回回来说连累不连累我们的话,我不愿意呢,你那话对不起四哥对你的心。”
“四哥,谢谢你。”
“都是自家兄弟,还谢啥呀?!”
“就是,你听说书,刘关张谁跟谁说过谢谢呀!真是的。”
“四哥,阿七说的对,我们谁对谁做什么,都不用谢,那是应该的。”
“对,阿健,阿七,我霍四爹妈都没了,别的亲人也不来往,现在就‘天堂’这些弟兄是亲人,我不想失去你们。”
“四哥,我们也不想失去谁。”阿健和阿七眼泪都掉下来了。
“挺大老爷们,掉啥泪啊。记住,以后流血不流泪。”
“四哥,我们记住了。”但他们哭得更厉害了。
莫兰先生毕竟不是泥捏出来的,几十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滚过来的人,岂是几句话能吓唬住的。
看着于秘书一副抓耳挠腮的样,他倒想看看自己那个宝贝徒弟是什么样。
“让他到我这来一趟。”现在他也知道于秘书在何泽建面前不得烟抽,因此直接吩咐莫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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