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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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武二十五年二月初,朝堂气氛愈加紧张起来,就在这个节骨眼,前线传来了八百里加急快报。

    东霖入侵,二十万大军已越过边境线,一路攻城买,直往京城杀来。

    这一消息不若是在风雨飘摇的朝堂之上又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皇月清惊慌失措,终于肯从温柔乡里爬起身,坐到玉座上商讨对策了。

    “众位爱卿,快想想法子,这东霖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夺我琉月好几座城池,这可怎生是好?”

    皇月清身子早被掏空,短短间话就气喘不已,再加上忧心如焚,那面便愈发难看了去。

    曲英看得不忍,连忙上前道:“皇上勿忧,臣愿与小率大军出征,誓将东霖鞑虏赶回老家去!”

    皇月清还没来得及答应,一旁的张茂华早已出列,躬身道:“皇上,曲将军虽然神勇,但是曲丞相刚刚逝去,曲家也好、朝堂也好,都急需两位将军坐镇,万万不可轻赴前线!”

    “我曲家承沐皇恩,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岂可蜗居一隅苟且生?皇上,请速派大军以免贻误战机!”曲英对张茂华怒目而视,一边继续上奏。

    皇月清犹豫不决,有心想答应,可瞟瞟张茂华的脸又不敢开口。张茂华咳了一声,笑笑道:“曲大将军此言差矣,我琉月人才济济,难道除了曲家会打仗,这朝野之上便选不出能征善战之人了么?”顿了顿,视线往木莲处一扫,嘴角的笑意更深,“皇上,臣记得上次车骑将军可是初次出征便大败东霖呢,至今仍被全军将士奉为战神!这等良将,皇上此时不用更待何时?至于曲家两位将军,可率军坐镇京都加强戒备,以防东霖袭破坏,两路大军一攻一守这才是护国之良策!”

    此话一出,朝堂顿时窃窃私语一片,曲英愣了愣后不再吱声,她本不是善于言语之人,心思更是直白,思前想后了一番却也对张茂华的话挑不出岔来,只得退了回去。

    曲妙自然比她母亲想深一层,她抬眼往木莲处看去,果然见到那张俏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掠过的阴郁却让她提起了一颗心。

    “怎么了?木将军迟迟不表态,可是不愿为国效力?”张茂华笑吟吟问着木莲,口气温和。

    真是好一条一石二鸟之计!不但可以趁机削弱她木莲的兵力,更可将她远远调离朝堂。若是打了胜仗,是给她张茂华的登基之路扫平了障碍;若是吃了败仗,于她张茂华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再派曲妙出征,届时不但扫除了自己这个劲敌,说不定还能同时收纳曲家的兵权入手。

    木莲恨恨地想,面上却无法表露,只从队列中走出来,施礼道:“张大人说哪里话,木莲自然愿意出征,即便马革裹尸也要得胜归来!”

    张茂华含笑点点头,随即转身对皇月清道:“皇上,既然如此,请即刻下旨,调集大军出征!”

    皇月清虽舍不得木莲出征,但加急军情摆在眼前,张茂华又咄咄逼人,却也由不得她不同意了。

    当下大印一盖,定于半月后由车骑将军领兵二十万出征迎敌。

    退了早朝,木莲面阴郁,急匆匆往宫外走,也没顾上跟曲妙说一句话,便消失了踪影。曲妙心中忧虑更甚,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会不会逼得木莲有所谋动?她心里实在没有底了,不行,还是去跟莲谈谈,无论如何不可以做出叛国欺君的事来!

    脚下刚想动,却被张茂华叫住了。

    “张大人有何指教?曲某有急事在身,实在无暇奉陪……”曲妙说着就想走,却再次被张茂华拦住了。

    “曲将军贵人事忙,茂华也不敢多打扰,只是这事事关我琉月江山大计和万千百姓安危,无论如何,还请将军移步一叙!”

    曲妙僵住了身子,是的,连她都能看出木莲谋反的心思,何况是日日与木莲争斗不休的张茂华呢?眼下稳住张茂华,不使国内发生动蹬是根本大计,木莲那里只能稍后再作打算了。

    话说木莲急匆匆回了府,不过多久,端木离等人便鱼贯而来,一众人等在议事厅商讨紧急对策。

    “这可恶的张茂华!好阴毒的计策!当真要置人于死地了!”端木熙一拍桌子,气恨难平。

    “此计果然歹毒!无论得胜与否都于她有百利而无一害!”刘飞雪吸了口气,沉声道。

    木莲不发一语,只烦躁地握紧了拳头。

    江清渺和周一敬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口:“将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端木熙也站起身道:“弓骑兵随时可以调动,将军!”

    木莲眸光闪烁不定,拳头也捏了又捏,她何尝不想动手,但此刻发动政变无疑会直接与曲妙对上,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事!

    “将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要想清楚,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输了,您还会剩下些什么!”最后开口的是端木离,她只静静地说了这句话后便不再吱声。

    不错,事到如今,已经无从选择了。

    百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木莲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各位,三日后的子,由朝阳门入宫,所欲号——清君侧!”

    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我而已。

    仰望天空,还是那样阴暗,最开始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的时候,上了战场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与兰若激战掉落崖底的时候,带领狼骑兵暗杀东霖的时候,为了保全自己将余维清推出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空。

    谁都不能阻挡我,就粹里开始吧!

    出发!

    宿命的对决总是因为其无法回避才显得分外残酷。

    木莲注视着前方率领着一万御林军的曲妙,心里苦涩难当。曲妙也是面阴沉、胸口起伏剧烈。两人之间只有沉默在蔓延,身后的一万御林军和八千弓骑兵也静悄悄的,只有战马在不安分地踏着蹄子,时不时喷出粗气。密密麻麻的剑戟朝天高举,象一望无际的森森蛮原。箭尖闪烁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打破沉寂的是曲妙,她有些愤恨难平,更多的还是失望和痛苦。

    “莲,你果然还是走了这一步!你答应过不会造反,如今看来全是骗人的了!你豁出命和名誉不要也要来争这玉座,心里可还有一点我们结拜的情义?”

    木莲有一丝木然地开口:“在小心中,永远是当初的,从来没有变过,所以可否请不要与小为难?”

    “你……”曲妙咬牙恨道:“你还在执迷不悟!权力就那么吸引人?让你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伸手沾染?你可知谋反是灭九族的大罪!趁着木未成舟,赶紧回头是岸,可担保你身家无虞!”

    木莲渐渐笑出了声:“,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说这样的话还有什么用?”

    “那百姓呢?琉月的江山呢?东霖大军已经攻了过来,你不为国效力上阵杀敌,反倒倒行逆施增添战乱,你可对得起琉月的百姓?你可对得起跟你出生入死,为你肝脑涂地的将士?”曲妙不甘心地又道。

    木莲敛了笑容,看了曲妙半晌,才道:“等我杀了张茂华,清君侧之后,自然会率军迎击东霖,若不想贻误战机,趁早让开些路方是正道。”

    曲妙咬了咬唇,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得身后响起张茂华阴测测的声音。

    “曲将军,跟这种乱臣贼子还有什说的?你迟迟不动手,可是顾念私情,想包庇叛党?”

    木莲远远见到张茂华现身,早已怒火万丈,拿起流星弓,张弓搭箭就待要放。张茂华眼疾手快,拖过一人挡在身前,横刀在那人颈侧,厉声高叫:“木莲,我知你箭法好,百万军中能取人首级,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地就来这里吗?”

    所有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

    那个应该已经被她好好藏起来的人,那个应该一早就远离乱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这意味着她的那一步棋完全被打乱了。

    为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既然他在这里,那其他几个人一定也不能幸免!

    木莲瞳孔紧缩,稳稳持弓的手开始颤抖。

    放下箭、放弃这一切、哪怕舍弃所有你也应该保护他们的不是么?

    木莲,你最开始的初衷不是要为了给他们幸福和安定才会选择站在这里的?

    现在,为什么迟迟不能放下手中的箭?为什么?

    人的心究竟可以黑暗到什么地步?

    在这扭曲的世界里,原来的心灵也跟着扭曲了么?

    持弓的手臂抖动得愈发明显,箭头也逐渐垂了下去。身后有隐约的声浪,她知道,但无暇顾及。她只是紧紧盯着那人,无限柔情与痛苦。

    张茂华得意地笑了起来,抵着阮情脖子的剑并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一旁的曲妙急得手足无措,却同样不敢妄动,只得愤怒地开口:“张大人,这样做太卑鄙了!怎能用男人做人质?本将定会劝服莲放弃初衷的,实在不行,即使血战一场也誓要保得皇上万全!但张大人现在这样做,是要陷本将于不仁不义啊!”

    张茂华冷哼一声:“曲将军好糊涂!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认什么!你若是再这样敌我不分,本王是否可视曲家也参与谋反?俗话说,做大事不论小节!如果用一个男人的命能够保得万千将士不用自相残杀,这样不仁义的事,张某愿意做!”

    曲妙顿时语塞,只觉心中愤懑却无处抒发。被紧紧制住的阮情在这时却慢慢抬起了头,将视线直直投到对面远处的木莲身上,然后突兀地开口。

    “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放下箭?别开玩笑了!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了,看看你身后的人,你担负着她们所有人的身家命,怎么可以展现出如此脆弱的状态?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舍弃大义?支柱一样的人,如果倒下了,如果屈服了,那些一直跟着你的人要怎么办?拜托你在做出愚蠢行动前,先好好的用用脑子吧!”

    张茂华怒不可遏,加大了手劲,剑锋在阮情白皙的脖间划出了一道鲜红的血流,同时低吼:“贱人,给我闭嘴!”

    阮情用眼尾扫她一眼,无比轻蔑地扯了扯嘴角,用只有张茂华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张大人,你真以为用一两个男人就能牵制得了她?你是在小看她还是在小看我?若是手仲无人质,你还可以凭借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阮情微笑着将脖子贴在剑锋上重重一摆头!

    鲜血如喷泉般激射出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在一瞬间凝固。

    木莲的呼吸骤然停止,乌黑的瞳仁里倒映出阮情如落叶般软落的躯体。她只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身躯似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喉头嗬嗬作响却说不出话来。

    张茂华错愕之余心念电转,慌忙举起盾牌挡在身前,大声喝道:“木莲!不要妄动!你还想置你哥哥和甥于死地么?”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众木莲身上,她却只是垂着头,不动不言,似乎完全没听到张茂华的呼喝,也似乎完全没看到场内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一旁的端木离忐忑万分,咬唇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轻扯木莲的衣袖,低声道:“将军,战斗。不然,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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